从日料店出来,夏兮兮感觉,厉曦月有些古怪,说不清是哪里不同,更有精神,神采都不同了。
回到了家,厉曦月对厉君然说:“事不宜迟,我来组织,先召开家族会议,宣布爸爸的遗嘱,再联络各位董事,召开董事会,按以遗嘱的内容执行吧。”
“你想通了?”
早些时候,还对刘叙之的死耿耿于怀,突然就想通了吗?
厉君然向夏兮兮投以询问的眼神。
夏兮兮茫然地摇了摇头。
厉曦月走后,厉君然把夏兮兮拉到身边,问:“是你的功劳?”
“不是。”夏兮兮摇头,“曦月姐,好像是……突然就想通了。”
“你们有没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事?”
“有!在吃饭的时候,碰到梁莹了。”夏兮兮说。
她抓住厉君然的手,将梁莹的事说了个大概。
厉君然没听完,就已经皱起眉头,“梁莹怀了刘叙之的孩子?”
怀了刘叙之的孩子,还敢上门挑衅,就凭梁莹,她敢么?
夏兮兮把头靠在厉君然肩上,轻声说:
“我也觉得刘教授的死,有些不对劲。”
没等到厉君然搭话,她仰起头,眼睛比客厅里的水晶灯还亮:
“你帮帮曦月姐,调查刘叙之的事,好不好?”
厉君然揽住她的腰肢,在她耳边轻声说:“刘叙之不可能自杀,我一早就知道。之前没有梁莹这事儿,我还想不明白,姐夫怎么会跟他们同流合污,现在明白了。”
“我不明白。”
夏兮兮捏着他的领带一角,缠绕在手指头上,皱眉说:“我越来越不明白了。”
“你不用知道太多,”厉君然点着她的鼻头,“你做你的事,开开心心就行了。”
几天后,厉曜宗下葬。
葬礼这天,云城下起了细雨,天地间像是被一层灰蓝色的薄纱笼罩。
墓园里沾满了人,清一水的黑色西服,黑色套装裙,每个人头顶上,都横着一把巨大的黑伞。
肃穆的气氛叫人喘不过气。
夏兮兮穿着过膝的黑色套装裙,站在远处观望。
因为还没举行过订婚仪式,对于厉家的人而言,她还算是个外人。
远远地站在人群的外围,只为了送厉曜宗一程。
但看到厉家的人,心里害怕,生出要逃跑的想法。
徐悦萱和林晓阳站在她身侧,统一皱起了眉头:
“兮兮,下葬了,咱们的花也献了,赶紧走吧。厉君然都没来,你在这儿站久了,引起旁人注意不好。”
为了不打草惊蛇,不让厉博礼和厉绍阳怀疑,厉君然没有出现在葬礼上。
看了半天,夏兮兮还是没能分出厉家这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
但至少弄清楚了,厉曦月,厉博礼,厉绍阳,厉君然,这四个人,都是由不同的女人所生。
厉曦月是养女,生母生父不明。
厉博礼是厉曜宗的原配所生,原配夫人很早就患病去世了。
原配去世后第二年,厉绍阳续弦娶了厉绍阳的母亲许美华,许美华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之后因为感情不合,厉曜宗与其离婚,离婚谈判始终没有进展,二人分居多年,期间,厉曜宗遇上了厉君然的母亲林嫚怡。
厉曜宗与林嫚怡一见钟情。
因与前妻的婚姻关系还在,又是老夫少妻,林嫚怡成了别人眼中的小三,厉君然自然而然也成了野种。
“趁着今天人齐,大房二房都到齐了,”葬礼过后,厉曦月宣布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开个家庭会议,宣布爸爸的遗嘱。请大家不要缺席。”
下葬的时候,厉绍阳好不容易挤出了几滴马尿,看上去还挺像那么一回事,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他终于没再穿花衬衣了。
一身合体的黑色西服,他看起来都不像是他了。
今天,母亲许美华和两个妹妹、妹夫都从国外回来,二房人多势众,他说话也比平时要大声。
厉绍阳喊道:“厉曦月,你一个外人,爸爸就是给你老公害死的,你有什么资格主持家庭会议?你还有脸留在我们厉家么?我要是你,我早躲起来不敢见人了。”
“阿阳!你怎么能这样跟大姐说话!”
厉博礼阴沉地喊了一声,走到厉曦月身前,装模作样地说:
“大姐,不是我不讲道理啊,刘叙之害死了爸爸,大家都知道。不过,爸爸立有遗嘱的事,我们都是今天才从你的嘴里听到,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当然是信你,但遗嘱由你来宣布,实在是没什么公信力啊。”
厉曦月冷哼一声:“几位姑奶奶和叔公都在这儿,他们都没质疑我,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既然不知道爸爸有遗嘱这件事,就给我闭嘴!乖乖听着就是了。”
厉博礼气得脸红脖子粗,却也不敢说什么。
厉绍阳拿到的芯片是空的,他们还不知道遗嘱的具体内容,只能干着急。
他们也没料到,会选在今天公布遗嘱,会由厉曦月来宣布。
梁莹的离间计没有起作用,厉曦月还是帮着厉君然。
谋划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事,还是让厉君然成了最大赢家,真是哑巴吃黄连。
“还有谁有意见,可以不参加。”厉曦月说,“今天下午,在云城大酒店,谁要是不来,就是主动放弃继承权。”
厉曦月抛下一番狠话,霸气转身。
手里的黑伞转了个方向,旋起一朵漂亮的水花。
草地吸收了她高跟鞋的响声,可她脚步坚定,每一步,都如同一个钉子,砸在众人心尖。
“厉曦月!你别得意!你不过是爸爸捡来的。”厉绍阳气急败坏地冲她的背影吼。
厉曦月不在乎。
我厉曦月是捡来的,可我对爸爸的爱,你们任何人也比不了。
你们都有母亲,都有舅舅撑腰,我厉曦月什么也没有,爸爸在时,我只有爸爸,爸爸没了,我该得的,该拿到的,你们一分也别想从我手里夺走。
她一路直走,来到夏兮兮面前,平静地笑:“走吧。”
夏兮兮跟在她身侧,像是一个小粉丝那样,双目放光:“曦月姐,你刚刚可真霸气。”
厉曦月叹了一声,随后问夏兮兮:“家里的人,都大致认清了么?”
夏兮兮摇了摇头:“人太多,都穿一样的衣服。认不清。”
今天来参加葬礼的,好几十人,穿得都差不多,要是都长得丑,也就罢了,毕竟丑的都触目惊心,容易记。
偏巧了,厉家的基因极强大,无论老的少的,女的各有各的韵味,男的都穿西服,帅得惊天动地。
看多了,一样的眼睛嘴巴鼻子,竟然有些疲劳。
“不需要记太多,”厉曦月拉开车门,示意夏兮兮先坐进去,“你把厉博礼和厉绍阳身边的人都记清就行了。以后,我再慢慢教你。”
“曦月姐,你人真好。”夏兮兮感慨道。
“好人和坏人,一念之间而已。”
厉曦月坐好,看向前面,车玻璃映在她的瞳孔中,成了一个白色的点,透出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