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会散会之后,厉君然没有留下与各位董事寒暄,走到会议室外面打了电话。
夏兮兮也是一样,从泳池里出来,立刻跟徐悦萱伸出手:“我的手机呢?”
手机刚刚进入手心里,就接到了电话。
心有灵犀一般。
夏兮兮接了电话,头一句就是:“怎么样了?”
巧了,厉君然第一句也是在问:“你怎么样?”
二人都笑了,沉默之中,心跳飞快。
“夏兮兮,晚饭,我安排好了。”厉君然先说。
不知为何,平平常常的话,充满了某种暧昧,听着叫人脸红。
说话的厉君然也是脸色绯红。
“不止是晚饭,我有重要的话跟你说,”厉君然清了清嗓子,用稀松平常的声音说,“地址一会儿发给你。”
“哦,我知道了。”夏兮兮一如既往的温顺。
只是平常在说这话时,心里总是有些不乐意,今天却高兴得合不拢嘴。
“你……”夏兮兮强忍着笑,问,“当上董事局主席了吗?”
“废话。”
“你那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
“你呢?说好送给我的奖杯……”
“拿到了!”
夏兮兮只怕他无法体会自己此刻的兴奋,接着说:
“我破记录了!我上来的时候,看到教练哭了。晓阳还听到其他参赛队的两个老师说,我的成绩,跟专业选手有得一拼呢,我很争气吧?没有给你丢脸哦!”
厉君然还没发觉,他的脸上已经洋溢着老母亲般的微笑了。
但隔着电话,夏兮兮看不到他的表情,听不到他的回复有些着急。
“你不方便说话么?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厉君然说:“猪。”
“哦……”夏兮兮低下头,“那我不打扰你了,晚上见……”等了很久,她用细细的声音说,“爱你。”
厉君然心脏像是被电了一下。
突然不舍得她挂电话。
“等等。”他说。
夏兮兮问:“怎么了?”
“……今晚,你要是敢迟到……”
“不会的啦,教练在找我,好像有急事,我先挂了。”
夏兮兮说完,又再次飞快地说了句,“爱你。”
厉君然还没回复她,电话就已经挂掉了。
他向来讨厌打电话,更讨厌说无意义的话。
可自从认识了夏兮兮,废话越来越多了,就算是跟她说废话,听她说废话,心里也是开心的。
他抬头看到玻璃反光中的自己,笑得像个大傻子。
……
夏兮兮刚要去换衣服,就被教练揪住了。
“干嘛啊?”她问。
教练笑得很开心,推着她往外走:“校报的几个记者要采访你。”
采访什么啊。
夏兮兮不想接受什么采访,她也没想过要成为名人。
但教练坚持,队友也在,她就硬着头皮去了。
记者问她,你赢得了奖杯,心情如何?
夏兮兮当然说开心。
记者问,你的两百米成绩,打破了记录,快要接近专业组选手了,听说你甚至不是体育部的学生,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夏兮兮:……
这叫人怎么回答。
她心里还想着厉君然的晚餐,耳朵里全是水,记者的话也没怎么听清。
“就……多谢我的教练,”她轻声说,“我打破记录了吗?我不知道啊,我就按平常发挥而已。破记录什么的,我没想过,不过破了也挺高兴的。”
记者愣了一会儿,接着更激动地问,请问你的专业是什么?将来职业规划是怎样的?还有,你的近期目标是什么?
夏兮兮老实回答:
“我的专业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将来的职业规划……也没想过,不过要是自家的公司不需要我,大约就是安静地做个码农吧,近期的目标嘛,下个月的数学竞赛决赛拿奖。”
记者瞪大了眼睛问,哎?跟游泳有关系的一样也没有?那你为什么要参加游泳锦标赛呢?还有意向参加更大的赛事吗?
夏兮兮说:“教练帮我报名,我就参加了。奖杯是给男朋友的生日礼物。我能力有限,更大的赛事应该是不会考虑了。”
什么叫无形的装逼最为致命。
强大而不自知者,总会引发强烈的关注。
夏兮兮并没有把这次的赛后采访放在心上,转身就忘了。
但她给记者的震撼,却永远地留下来,这篇采访即将登上校报的体育版,头版头条。
站在领奖台上,夏兮兮高举奖杯,咧开嘴自信地笑着。
这一刻被记者的镜头永远地记录下来。
比赛结束之后,夏兮兮推掉了与队友的庆功宴,抱着奖杯,独自去赴约。
林晓阳和徐悦萱拥着她,走向停车坪。
林晓阳兴奋道:“兮兮,会不会求婚?”
“……你说什么啊。”夏兮兮突然脸红。
“厉君然不是在电话里说,有重要的话跟你说吗?”徐悦萱说,“依我看,极有可能是要向你求婚,毕竟你们都同生共死共患难了。”
“对啊对啊,”林晓阳说,“在那种情况下,你舍命救他,还不离不弃,我要是厉君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们别胡说了。”夏兮兮笑道,“他没有这个意思的,冷冰冰地说话,跟往常一样,我一点也没听出来啊。”
她抱着奖杯,午后的阳光洒在脸上,皮肤发烫,心脏也跟着暖了起来。
徐悦萱捅了她的腰间一下,笑着问:“要是厉君然真的跟你求婚,你是答应呢?还是……”
“……才不会。”夏兮兮心里很矛盾,既期待,又担心,“他不会的。”
到现在,厉君然还没把约会的地点发过来。
夏兮兮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心里有些不安。
“兮兮,你犹豫吗?”林晓阳心思很细,一下就看出了夏兮兮的顾虑,“你在犹豫什么啊?”
“肯定是觉得霍医生也不错,左右摇摆呗,”徐悦萱说,“要是我,我就选霍医生,钱算什么啊,咱们又不是赚不了钱,如果刨除家世,霍医生什么不比厉君然好啊?长相差不多,那性格就差得远了。霍医生多温柔……”
林晓阳则说:“我觉得悦悦说的不对,霍医生是好,可……你如果喜欢厉君然,就不应该拿他跟任何人比较。喜欢就是喜欢。”
“要是你家厉宸熙有朝一日变成了乞丐, 变成了残废,你也喜欢?”徐悦萱出口反驳。
“我喜欢。”林晓阳坚定道,“他变成什么,我都喜欢他,他要是真的成了乞丐,还好些,我就不用担心自己配不上他了。”
夏兮兮静静地听,也没发表意见。
林晓阳问:“兮兮,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夏兮兮说:“我的记忆还没恢复,我担心……万一我不是厉君然心里的那个小女孩,是他记错了,以为是我,我该怎么办?小时候的记忆,谁能说的准啊。”
“好办啊,厉君然要是真的向你求婚,你就拒绝他。”徐悦萱说,“狠狠地虐他,虐死他,谁让他总欺负你,总是对你生气,让他尝尝心碎的滋味。”
“兮兮,你可千万别听悦悦的,”林晓阳帮夏兮兮打开车门,替她把包包放到后座去,低声说,“悦悦是只纸老虎。”
“我怎么是纸老虎了?”徐悦萱说,“我拿得起放得下,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男人算个屁,就算没人爱我,我自己也能过得特别好。”
夏兮兮笑着问:“如果一会儿赵寻捧着玫瑰花来找你,跪下求你原谅,你怎么办?”
“他?”徐悦萱翻了个白眼,“他就是利用我罢了,不管他是忠是奸,他骗我是事实,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赶紧开车吧,送我们回去,然后你去你的烛光晚餐。”
话音刚落,一辆汽车驶来,堵住夏兮兮的车头。
夏兮兮猛踩了刹车。
车子朝前一冲。
徐悦萱和林晓阳不约而同地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前挡风玻璃。
“那么横么?”徐悦萱气冲冲地说,“我下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开车的。”
她打开车门下去。
对方的车门也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