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满床的玫瑰花瓣之中，时光水般流逝。
伴着海浪和海鸟的声音，窝在厉君然温暖的怀里，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恨不得永远如此。
夏兮兮累得几乎虚脱，沉沉地睡了过去。
厉君然手撑着头，侧着身子看她，替她把额前的乱发整理好，眼里像是藏着冒着热气的温泉水，温柔得不像是他了。
就在他平躺下，准备睡死过去的时候，手机响了。
担心手机震动声吵醒夏兮兮，他飞快地将手机拿起来，看夏兮兮还在沉睡，放心地叹了一声。
小心翼翼地将手臂从她脖子下抽出，在她额前落下一吻，走到客厅去接电话：
“姐，那么晚了，有事？”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能不能出来一下？”
“什么事？”
“你一直想知道你妈妈的死因，我告诉你。”
“现在？”
“嗯，阿阳输了，喝了烂醉，我的人把他送回房间时，听到了一些话。”
“你在哪里？”
厉君然回到房间，换好衣服。
站在床边，看着夏兮兮的睡颜，想了想，还是不要吵醒她，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轻轻吻她脸颊，锁好了所有的门窗，前去赴约。
迎着皎白的月光，踩在银灰色的沙子上，走了太长的路，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终于见到了厉曦月。
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露出细细的脚踝，长卷发松散地在脑后系着，温柔典雅。
在她身边，还有一艘小船。
“出海？”厉君然问。
“我想，全世界的海水都是相通的，既然是说阿嫚的事，”厉曦月惆怅道，“还是离她近一些比较好。”
看厉君然若有所思，她笑着问：“怕我害你啊？”
小时候在厉家，所有的人都把厉君然当作野种，都欺负他。
只有厉曦月会帮他说话，会护着他，会站在他这边。
或许因为他们都是异类吧。
厉君然跟她上了船。
海面上很平静，船身随波摇晃，弯月低低的悬在天幕，近在眼前，伸手就能把这镰刀似的月牙拿下来。
厉曦月背靠在甲板的栏杆上，看着厉君然。
“当年，阿嫚住进厉家时，我跟她年纪上差不了几岁，我都不愿叫她小妈。”
声音很轻。
大海有某种魔力，能吸收容纳一切。
她的话刚出口，就随着海风散开。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厉君然问。
“我拿到了阿嫚的遗书。”
厉曦月打了个响指，从船舱里走出来一个男模似的助理。
助理手上拿着文件袋，递给了厉君然。
厉君然并不急着打开，只问：“怎么会在你手上？”
“是兮兮给我的，”厉曦月转过去，看着月亮，“她看过之后，心神不宁，又不敢直接交给你，找到我来确认遗书的真实性。”
厉君然飞快地打开，拿出文件，就着甲板上一盏白灯，细细地看了起来。
心脏一点点收紧，拳头一点点收紧，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不可控制地收缩。
五脏六腑都被无形的手捏紧了。
难受得几乎要吐血。
“我问过阿阳了，上面写的事，都是真的。”厉曦月说，“不过他知道错了，当年他也不成器的嘛，玩得疯，阿嫚又是明星，长得那么美，是个男人都喜欢她啦，再加上当时二妈的挑唆，你也知道的。”
“……”厉君然捏紧了拳头，小臂上的血管，如同蜿蜒的蚯蚓。
不去责备施暴者的酷刑，不去惩罚他们，到反过来，怪受害者太美。
这世界是怎么了！
“还有，”厉曦月说，“博礼当年是追过阿嫚的，圈里好多人都知道，阿嫚拍的电影，他时常去探班。他爱上阿嫚，或许还在爸爸之前，可惜，爸爸不同意，还逼他娶了李姝媛。”
厉曦月脸上出现了奇怪的笑。
“他本以为爸爸是为了家族荣耀考虑，不许他跟女明星来往，没想到……自己爱的女人，竟然成了小妈。”
“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厉君然冲到她面前，“是想让我原谅他们吗？”
厉君然的手死死地抓住铁质栏杆，几乎要将那栏杆给捏弯。
“不可能！绝不可能！”
厉君然的怒吼在海上没有产生回响，海风吹散了他的声音，却将他心中的复仇之火吹得更烈。
“我没有想过让你原谅他们，”厉曦月脸上那鬼魅的微笑，渐渐地笑开了，温柔的面容也变得狰狞，“我只是想让你死个明白！”
厉君然：！！！
……
酒店房间。
“啊！”夏兮兮从床上惊醒，浑身都被冷汗浇透了。
她做了个噩梦，梦到厉君然被巨兽撕咬，身体碎成了许多块。
可怕的是，在那梦中，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惨剧发生。
“厉君然？”
床边是空的，人不见了。
摸摸枕头和被子，一点温度也没有。
夏兮兮光着脚在房间里找，焦急地喊：“厉君然？”
没有人回答她。
在梦里，厉君然独自一人站在那儿，巨兽来到他身后也浑然不知，无论怎么喊他，他都不回答。
夏兮兮呆呆站了几十秒，冲到衣柜前，发现他换了新衣服。
手机也不在了。
猜想他一定是有什么事出门了。
半夜三更，是来这儿度假的，能有什么事？
夏兮兮赶紧披上开衫，冲到了夏静妍的房门前，用力地砸着门铃。
夏静妍从睡梦中醒来，打开门，看到是夏兮兮，打开战斗模式：“你干什么？”
她没化妆的样子，显得更年轻，更无害了，也更苍白慌乱。
夏兮兮使出牛劲，推开她：“厉君然在不在这儿？”
“你自己男人管不好，来我房里找？”夏静妍惊呼道，“你不能进去。”
夏兮兮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发现床上还躺着一个男人。
看到有人进来，那男人立刻拉过被子，捂着头。
看这怂样就知道不是厉君然了，夏兮兮也懒得再管，只嘱咐一句：
“阿妍，作为姐姐，我嘱咐你一句，别玩太疯了！容易把自己玩死。”
“滚，不用你来教训我。”夏静妍把她推出来。
站在酒店的走廊里，夏兮兮定下心神。
厉君然能到哪里去？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记起了大师的嘱咐：
“要小心水啊，千万别到有水的地方去。”
夏兮兮猛地冲进电梯里。
十分钟后，她站在赵助理的房门前，用力地砸门铃。
赵助理打开门，顶着鸡窝头，一脸茫然：“夏小姐，那么晚了……”
“赶紧准备一艘游艇，出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