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跟我父亲报了消息,他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但是我知道,他心里是肯定高兴的,因为他是唯一支持我读书的人。“考的什么学校,学费多少钱哦?”这是我母亲的第一个反应,当时,我并未太过在意,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在背后已经在偷偷帮我规划了人生。
我们又是正常的过上了上班,下班的日子,有时也会外出去走走,逛逛夜市,更多时候则是在宿舍过去,因为一般晚上都是要加班,而我在那时,也结交了一位好友,与她也甚是有缘。不知不觉也走近了许多。
“不觉得郁桑最近跟你男朋友走得有点近吗?”
“还好吧,他说要打通我身边的姐妹。”
“好吧。我这里做到10月份就走了。”那时她还未满16,属于童工,很多正规厂她都去不了,便来我这边,没想跟我却成了好友,她在这里是打算做到10月份,刚好满16周岁,便可以去正规工厂。她亦是初中出来便未读书,不是不去读,实在是没考上,其实她也想读书,她亦是有才华有抱负的女子,并非迂腐之人。
“真的不想回去读书了吗?”
“不回了,你好好读书。”我们那时坐在工厂门口的一个石墩上,那时月圆高挂在空中,我与她一同看向了那条被两侧排满的大叔笼罩着的小巷,看向了在街口正在翻炒着3块一碗的河粉、米粉、鸳鸯粉,看向了对接的另一个工厂门口正下班出来的工友,看向了远方。
多天后,终于有了消息,我与冬青收到了同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而郁桑,正如她所说,考上不上的,她未被录取。
“记得8月1号前要把学费交上去哦。”冬青最后给我的话是这句,我却为难了,因为我暑假工资还未拿到,我怎么交学费,我胆怯的打了个电话回家。
“爸,我考上了,跟冬青一个学校。”
“我知道,我看到你的通知书了。她说是要1号前交学费是吧?”
“是啊,爸,我工资还没拿到......”我话还未说完,爸爸便打断了我的话。
“好,要多少钱?”
“一千~”我最后忐忑的说了数字,不敢出一口大气。耳边传来小声的嘀咕“她学费要多少啊?”那时我妈在旁边问的。“一千。”我爸刚回答,我便听到电话被夺走的声音。耳边也传来刺耳的声音。那才是我胆怯的真正原因。
“哪有那么多钱给你交学费哦,你哥让你去读技校哇,学技术出来比你读个什么高中好。”
“我不想读技校。”那时候的技校就是混日子的地方,并非有什么真材实料,我并不想去,我一心只想好好的读个高中,然后考个大学,我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不想读技校,你有钱读书吗?每天就会给家里增加负担。人家冬青爸爸供得起她读书,你学人家复读什么?......”后来电话那头还说了什么,我早就不记得了,我只知道,那天,薷倩,苏木,郁桑都在旁边默默的看着我哭,为我递纸巾,却一句话不敢说。我也未跟她们说过多的什么。因为我知道,她们一样的没有办法,说了也只是会增加烦恼。但是我却也暗自发誓,要更加努力的加班,赚好学费,生活费,靠自己,全程。
我第二天就开始铆足了气,一直努力的加班,只要有加班的活,老板娘也会找我,就这样高负荷的加班上班中度过了许久,后来有一天,冬青跟我说,我爸爸跟他爸爸一起去交学费了。
“我爸真的帮我交学费了吗?”
“是啊,今天早上我爸带你爸去的。郁桑?”
“她在旁边。”我把手机递到了郁桑跟前。
“你真的不打算去龙镇那所高中吗?”那里的高中虽是最差的,但是好歹也算是正宗的高中,她的分数线再加上是艺术生,还是刚好可以上那一所的,虽然没有志愿未填那所,但是可以让冬青的爸爸去帮忙咨询一下的,他人脉广,善交流,不似我爸与郁桑的爸爸,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农工,并未打过这些交道。
“不去了,做完这个月月底我就过去我小叔那里。”
“为什么不去啊?真的能读书干嘛不读书呢?”我也忍不住插上一口。
“你们两个读就可以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冬青在电话那头没了话语,我也沉默不语。
“薷倩跟苏木下学期也一起到县上去读初中了,到时候跟我两个一起外面住,已经帮你们搞好了。”
“什么,真的给我搞了啊?又要重读,我都想去浪浪就好了。”苏木那时还是个不喜读书的人,她当时很有主见,不读书,她直接去学一门技术,事实上后来她也是这样做了,她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看到书就想睡觉。而薷倩一样是如此,上课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分数线也就是刚好能混日子的那种,并不突出,也不落后。看着我与冬青都到县城去了,那也正好可以让苏木重读初三,也考个高中,薷倩就转学到县城,希望县城里的学习环境会让她成绩更好一些。大家的家长都是为了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读好书,望子成龙。而除了我。
“青稞,你妈~”
“我知道,没事,我到时候回去给回学费她就可以了。我们没有交那个住宿费哦?”
“没有,我爸已经托关系找到房子了,三房两厅,两百块钱,我们四个人住,刚好。”那时候住宿一学期需要700元,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多了,而冬青的身体刚好需要一个地方可以煲中药,只能申请外宿,刚好与我不谋而合,家里人就商量着把苏木,薷倩也一起住着,省下一大笔的钱。而且不用吃食堂,可以自己做饭。那时的我也早就已经过上了算账过日子的生活,那笔账从第一次打暑假工开始记到了最后一学期。三本密密麻麻,详细的记账本,详细到一毛钱都被记录了下来,只为能省下一点钱是一点钱。
“那可以,到时候就可能需要我们两个人做饭了,哈哈哈~”我们又无限的憧憬起来读书后大家住一块的日子。唯有郁桑插不上嘴,旁边落寞的听着我们聊天。
“那你要多加点班,我们美术生还要学美术的学费的。”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