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食肉动物是自私的,毫无节制地吞吃肥美的食草动物,却酸了自己一身肉。
刚刚吃下豹腿的郑雨彤可着实体会到了胆汁翻滚的滋味,那可不好受。
差点被她生撕的许梦雄此时正蹲坐在一棵树上,习惯性地咬着手指戏弄不会爬树的郑雨彤。
“让你吃这酸肉是对你刚才打算丢下我一个人跑的惩罚,你居然忍心丢下像我这么可爱的小男孩被那凶恶的豹生吞活剥,太残忍了,哼!”
为了证实自己的可爱,许梦雄还摆了个自己不太擅长的鬼脸。
从小养尊处优,所以面对三米高大树束手无策的郑雨彤只能无能狂怒,想出声反驳,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因为许梦雄说的没错。
当时她被豹子吓坏了,脑子里空白一片,唯一想的事就是赶紧跑,至于许梦雄,她当时完全将他抛在了脑后,更别提与豹子斗智斗勇救下他了。
无话可说的她最终只憋出个“哼”,便寻到个舒适的地方靠在树上假寐。
树上,许梦雄其实也有些生气。
气她差点丢下自己跑了,气他为她拼命摘花而她却没有一丝感激之意,气今天为什么要带她来采药。
今天一天都怎么了?他猛地抓了抓自己早已脏乱不堪的头发,百思不得其解。
森林的入口不远处,不断有脆弱的植物被脚上生风的郑浩东踩在地上,久久不得起身。失去了女儿的音信是他十分急躁,他几乎是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沿采药道转了一圈。
可是,什么都没有,没有踪影,也没有被猛兽吃剩的残尸。
那只能说明他们已经偏离了正常路线,深入了森林内部。而那里对于他们来说是及其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但这对郑浩东来说是个好消息,因为他们好歹还有活着的可能。
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四周,他有些疑惑。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而他们今天正好一起采药就出事了,自己又不能调人过来协助自己找女儿,就好像是有人故意安排一样。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就又出发寻找许梦雄他们的踪迹去了。
毕竟,救人要紧。
几个呼吸间,他就已经奔出几十米远。
一大片乌云从西边飘来遮住了月亮,幽寂的小道逐渐变得诡异起来,就仿佛有恐怖的怪物躲在漆黑处伺机而动。
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光再次洒下,湿润的泥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人影,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把玩着一颗通体亮紫的晶石。
“啪”晶石被他猛地捏碎发出一声脆响,惊得不远处的鸟儿振翅高飞,他右手青筋暴起紧紧攥着晶石的残渣,即使手已经被刺破血流如注颤抖不止也不管不顾。
良久,黑影扔下一地的残渣消失在森林深处。
一只晚上出来觅食的老鼠经过较大的残渣时,顿时被里面的画面吓得“吱吱”乱叫,它放大的瞳孔里倒映出一颗被烧焦的豹头,而它的双眼透过晶石死死地看着这弱小无助的生物。怪风吹过,老鼠飞窜着离去,只留下一摊昏黄的液体。
就在郑浩东心急如焚地再一次寻找许梦雄他们踪迹的时候,营地内却来了一位贵客打扰了他们的计划。
这贵客一来到岛上就直呼郑浩东的姓名,没有分毫礼仪,在他身后,数十位高手也跟着从船中鱼贯而出,列站两旁。
郑浩东出去寻许梦雄这事他只告诉了扇老和夫人,如今他不在,待客之人自然就轮到了夫人。
吩咐组员继续按照计划收拾东西后,夫人便带着几个丫鬟施施然出来迎宾。
见到夫人,贵客不由得眼前一亮,语气有些轻浮,道:“小娘子长的好生俊俏,可是浩东兄弟口中的结发妻子?”
夫人也不生气,欠身行礼,道:“奴家高秋,郑浩东正是我的相公,不知贵客带着十余高手光临本岛有何贵干?”
贵客听罢,收起先前轻浮的样子,躬身回礼道:“原来是嫂子,小弟鸠禹城,失礼,失礼。”许久,他才起身,抬手问道:“小弟登门拜访,不知郑兄所在何处?”
高秋不知道鸠禹城是谁,但看他的样子没有什么恶意,而且似乎与自己丈夫认识,所以也不废话,侧身示意他请进。
待鸠禹城进入营地内部,高秋却拦住了准备尾随他的人,道:“我只请了鸠禹城一人,你们就不用进去了。”鸠禹城眉毛一皱,冷冷地看了高秋一眼,随后陪笑道:“就听嫂子的,你们先待在外面,等我进去与郑兄商讨完事就会出来。”
说罢,挥袖离去。
在去往待客室的路上,鸠禹城看见众人忙来忙去,不禁有些疑惑,问道:“嫂子,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么大动静。”
高秋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道:“鸠弟可知我们是什么组织?”
鸠禹城哈哈大笑,道:“嫂子多虑了,能知道你们在这座岛上,而且专门来拜访的我岂能不知道你们‘鬼哭脸’的大名。”
“那就好,最近我们干了一票。”高秋颔首道:“这些就是我们的战利品,正喊他们整理收拾呢。”
鸠禹城拍马屁道:“不愧是‘鬼哭脸’组织,这物资的数量一看就是一票大的,郑兄和嫂子果然厉害,能组建这么一个世界皆知,高手云集的杀手组织。”
微作停顿,他又再次问起了郑浩东的去向。这时,高秋沉默片刻,便挥手示意周围的人退下,轻启红唇,小声道:“郑浩东他去营地后山办事去了,至于什么事我就不太清楚了。”高秋并没有告诉鸠禹城全部,显然还有所顾虑。
鸠禹城得知郑浩东不在营地似乎并没有过多惊讶,好像已经提前知晓了这一切。
“那我就不麻烦嫂子了,待客室也到了吧,我自己在那等郑兄回来再跟他商量事情。”
高秋歉然道:“那就请鸠弟多担待一下,我先去帮帮忙,随后便通知相公前来,勿急。”说罢轻移莲步飘然离去。
只剩下鸠禹城独自一人静静等待。
森林深处,许梦雄和郑雨彤仍然保持着冷战状态,谁也不说话。虽然没有什么语言交流,但是两人相依相存,使这黝黑寂静的黑夜显得不那么可怕。
“咕噜噜”“咕噜噜”连着好几声轻响,饿着肚子的郑雨彤再也忍不住,抱膝抽泣起来。从上午陪许梦雄采药到现在,午饭和晚饭都没吃,而刚刚还经历了凶豹的袭击,这使得郑雨彤终于崩溃,再也无法坚强起来,毕竟,她还只是个在爹妈呵护下的孩子。
被郑雨彤的情绪所感染,许梦雄也不好受,鼻子一红就要泪腺决堤,但是扇老从小就教导他“男儿有泪不轻弹”,敦敦教诲印在他的脑海中,克制住了他的情绪。
看了看树下正哭的伤心的郑雨彤,他又不由得想起扇老说过的话“让女孩在自己面前流泪的男儿都没有责任感”,尽管他还不理解责任感代表着什么,但他觉得,它是不可或缺的。
悄悄地从树上滑落到松软的烂叶地面,疲惫不堪的许梦雄开始寻找起能吃的东西,多年的采药经验使得他对山里大部分能吃的东西了如指掌。
不一会儿,他就从土里挖出了几块大小不一的泥球,开心地咧嘴笑道:“雨彤,别哭了,等着奥,我烧东西给你吃。”郑雨彤楚楚可怜地抬头看了看许梦雄手中几个大泥球,表示严重地怀疑。
许梦雄捡来一堆柴火,随着璇玑的一个火球便熊熊燃烧,他又找来两根尖木棍将泥球一一串起来架在火堆上烘烤。
全神贯注的他没有注意到郑雨彤渐渐停止了抽泣,转而认真地看着他烧烤,橘黄色的焰光映在少年红扑扑的面庞上,伴随着微风不断闪烁,显得他好看极了,郑雨彤此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自己差点丢下他,而许梦雄却能不计前嫌地为她好,她决定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要我帮忙吗?梦雄。”刚哭完的郑雨彤嗓音还有些沙哑。但许梦雄却感觉到她前所未有的温柔,这使他有些不自在。
然而出于男子气概,许梦雄拒绝了她的帮助,低头继续摆弄手中的食物。被拒绝的郑雨彤有些害怕,她不知道什么男子气概,她只知道自己被拒绝了,她怕许梦雄现在给她烧烤只是假象,而今晚过后就再也不理她,远离她,甚至仇视她,她怕极了。
慌了心神的她飞奔到许梦雄身边紧紧地抱住他,许梦雄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给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了?冷吗?”郑雨彤不断地哀求道:“梦雄,对不起,你不要不理我,我们还是好朋友,是吧?梦雄!”
许梦雄看着近在咫尺的清秀面庞,心跳逐渐加速,他突然想亲她一下,想抚摸她柔顺的秀发,想对她说他会永远不离不弃保护她,但他不善于表达,他慌里慌张地再一次低下头,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嗯,我们还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