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北宜在为出嫁公主的人选头疼不已,那头西秦也在为究竟是哪个皇子娶亲纷纷扰扰。一场联姻折腾了大半个月,两头都还没决定人选,真是急煞旁人。
入夜,东海都城东都城暗香居的人头攒动,往来热闹非凡。
“来,再给我们练小将军满上!”
“是啊,小将军海量!”
“姑娘,再给小将军满上!”
“对,满上!”
“满上!”
周围的人一起哄,练星河就把自己灌的七荤八素的,偏他自己还不觉得,依旧是一杯一杯地往口中去。
“不好了,练将军来了!已经到门口了!”
别看方才那些人都管练星河叫练小将军,可实际上东海真正的练将军只有一位,便是眼下就要冲进来的这位——练星月大将军。
“管他谁来,今夜我们不醉无归!来,接着喝!”练星河才不去理会外头的人都在说些什么,他只顾自己买醉。
“练星河!”练星月一脚踢飞横木,雅房中的一众聚众闹事的都齐齐后退,生怕被他误伤。
“咦?什么风把您练大将军给吹来了!”练星河眼前模模糊糊的,使劲儿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奈何他实在喝的太多,有些断片。
“你跟我回家!”星月的力气着实极大,星河挣脱不得,被他拽出了暗香居,车架径直往将军府去了。
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外,管家率领家仆恭候自家主人归来,却许久不见车上有人下来。
“星河,我们到家了,”星月温柔地替怀中人抹平紧皱的剑眉,“还不醒来吗?”
“我猜,是西秦九王与北宜二公主。”练星河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眼中竟是一片清明。
“所见略同。”星月十分宠溺,“看来也不枉费你今夜暗香居一行。”
“醉生梦死也是快哉!要说这西秦九王出身低微,其生母到死也不过是个贵人,恰是巧了,北宜这二公主的生母也是个贵人,而且红颜薄命,没等女儿长成就殁了。在月看来,此二人可还算得上是登对?”
星河此时全然没了在暗香居的莽撞和失意,倒是一派精明的模样。
“甚好。阿河,我们回府吧。”星月莞尔一笑,掀开帘子,纵身下车,伸出手来,欲将练星河扶下车来。
“不必!”星河拍开他的手,跳下车来,丢下他独自回府了。
西秦都城丹华城舒安王府
“殿下,宫中传来消息,陛下近日打算追封贵人为妃了。”管家来报时容舒安正在庭院里习武强身,他骤听之下蹙眉,久久不能舒展。“这么说,他是打算让我去联姻了。”
“那殿下打算接受吗?这可是贵人生前最后的心愿啊。”管家深知自家殿下一直韬光养晦,不愿卷入朝堂纷争。然而容舒安的生母范贵人范清禾出身书香门第,自从第一眼见上当今的陛下容隽便陷落了。她用尽一切心思手段入宫,侍寝,怀孕,生子,继而生女,只因一步错,步步错,最后徒留遗憾在人间。
“你当她是真的想要这个妃位吗?她不过是想让那个男人把她放在心上。”容舒安收了手上招式,伫立在侧的小厮立刻为他擦拭额上的汗水。“那个男人始终不值得她如此去爱。爱这东西太过沉重,人生短短数十载,何必苛求。”
北宜都城长京城皇宫
“仰承皇太后慈谕,追昭仪陆氏为贵太妃,贵人夏氏为太妃,晋纯沂公主为纯沂长公主,明沂公主为明沂长公主,如沂公主为如沂长公主,领旨谢恩。”
宫里旨意刚下,镇北侯府中的四人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看来接下来赐婚的圣旨也要下来了吧。”顾倾城给自己倒了杯茶,悠哉悠哉地送去口中。
“茉莉入茶安神,行气开郁,既然一切尽在掌握,为何你还会心绪不宁?”容随安瞧她接连喝了好几日的茉莉,全然不是平日里最喜爱的果茶,便亲手为她煮了一壶梨茶。
“我却不知原来我家城儿更喜欢喝这梨茶。”沐篱云径自倒了一杯,果然清心润肺,入口性味甘寒。“寒首领这茶煮的甚好!”
“想必这便是当日沐家主向陛下进言的吧。当真好计策,如此不会再有人拿那位贵女的出身做文章了。不过如此宫帷之计,沐家主还真深谙此道啊!”容随安暗讽沐篱云心机暗沉,行事非光明磊落,使的尽是些旁门左道的法子。
“即便不是出身,论及德言工容,纯沂长公主万不及明沂长公主分毫,论及相貌,她也及不上如沂长公主,你们当真觉得她是最合适人选?”一直未曾加入他们的顾平宣突然开口。
“那就要看我们的游太后了吖,要她舍小家为大家可以,哪怕出嫁的女儿是她自己亲生也成。”顾倾城从小到家接触最多的女人就是自家的表姨母游浅游太后,那些拿不上台面的后宫制衡之道多少会沾染些。“可就是她生的如沂是个娇惯坏了的,哭闹着不愿意嫁到西秦去,若非是真心为国披嫁衣的,也没得叫她出去丢人现眼。只为她一个,丢的可是咱全北宜人的脸面。”
“明沂长公主虽则长相不及其妹,胜在娴淑,娶妻娶贤,为何太后不将她嫁入西秦?”顾平宣仍是不解。
“太过柔弱。西秦局势难料,有才能的皇子众多,党派林立。明沂应付不来。”倾城与明沂交好,以她的保护者自居,从小得了她不少女工和点心,自是处处为她考虑。
“我看你是舍不得她那做糕点的手艺吧,城儿。”顾平宣虽说没有沐篱云这般观察入微,但在倾城小时候时常领着她去宫里玩儿,对她有些什么样的手帕交还是略知一二的。
舅舅你知道就不要说出来嘛!倾城暗自咬牙切齿。
半月后
东海东都城发生暴乱,太子裴昱遇刺身亡,矛头直指银宣公主裴子淑。裴子淑被废,死于狱中,太子妃练氏与其交好,练氏一族受波及,大将军练星月起兵造反被诛,满门被灭,唯其弟练星河连夜北上求得昔日好友庇护,从此下落不明。
北宜江宁城妙香楼后厨
“东家和少东家都要回江宁了,你们动作麻利一点,别让他们抓了错处!”元掌柜在挨个训话。真是要了命了,少东家还好说,过去一年常在江宁城走动,东家都五年未来了,每每传信也都是叫他们按兵不动,隐于市井就好。那些寻常伙计也便罢了,只是偏院住的几个来头大的,管你是谁,憋在楼里几年,能安生?不给你折腾出点事儿来就不算完。
有些新来的小伙计不认得自己的东家,胆子大一点的便开口问道,“元掌柜,东家人怎么样啊,我们也没见过,是不是很凶啊?”
“两位东家都是极好的。不过你们一定要记着,叫咱们东家抓了错处也不打紧,关键是不能让少东家不满意!东家宠着少东家,对她是有求必应,若你们不能做出让少东家满意的菜式和点心,怕是我这妙香楼庙太小就难留你们喽!”掌柜道。
大伙儿都知道妙香楼的规矩,只要你有手艺,无论出身,都一定会给你最好的待遇。但若企图鱼目混珠的,也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请掌柜的放心,我们一定会拿出浑身的解数让两位东家都满意的!”有几个机敏的趁机表衷心。
“你们都是机灵的。”元掌柜也没说什么,只说了些其他的注意事项便离开了后厨,前往偏院。
“各位大侠,主上传信,明日有要事托付。”元掌柜心里虽然不齿这些人,表面上却依旧对他们十分恭敬。无他,只因过了今夜,这些人便不回再留在妙香楼了,是生是死,与他无关。
“主上要我们做甚?”刀疤脸凶神恶煞地问。
“未在信中言明,明日便会知晓。请诸位今夜好生休息!”好吃好喝地伺候了这么些年,也是时候放出去做点事了,这是主上的原话,他当然和盘托出。
“好,那老子今日一定要喝个痛快,不醉不归!”这里有些人是江湖草莽,脑子简单,没往深处去想,也不乏头脑灵辨之人,虽要报答主上之大恩,也不想把自己折了进去,好容易开始平静的生活,万不可再莽撞行事。
元掌柜看着他们精彩纷呈的表情一一记录在心,只待明日回禀主上。
西秦与北宜交界无垠沙漠
“北宜,我回来了!”小倾城,哥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