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颂不等他说完，忽然火了，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语气激动：“你的气量未免也太小了。”
展承戈抬起眼看着祝颂，没有立刻开口。他的表情非常平静，目光也如常，但却忽然让身边的人都感觉到了浓重的压力，像是把身边的空气都吸走了一般。
“祝小姐……”高崇忍不住出声， 他知道展承戈这是生气了，打圆场：“少爷他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那个意思。”展承戈收回目光，脸色沉静：“你跟他确实清清白白，但他对你呢？在医院一守一个晚上，很深情啊，不是吗？颂颂，不想要的东西，就要拒绝。你既然打算跟他清清白白，又何必留他在身边？你以为这是在帮他？不爱就不给希望的道理，不懂吗？”
祝颂半张着嘴，整整懵了好几秒钟。
那天晚上……他都知道？
守在外面的人，明明从头到尾都……
难道……
祝颂瞪了瞪眼睛，回过神来：“你监视我？”
展承戈既没有承认，也没有不承认。
祝颂就当他是默认了，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连林悦上来扇她耳瓜子，撕着她的头发要在祝冰洁的墓碑前撞死她的时候，她也能十分冷静地对待。可是这时候，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炸毛了：“你凭什么监视我？”
展承戈微微闭了闭眼睛，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开口解释道：“我不是监视你，只是当时我在忙，又放心不下你，便让高崇查一下当时的监控，想看看你状态好不……”
“骗人！”祝颂咬着牙打断了他，“你想知道我的状态，不能打我电话？你不能打属下的电话，甚至你也可以叫高崇来看看。你……”
“我承认，方法可能不太好，但是……”
“够了！”祝颂已经不想再听下去，她整个人像是一根被火点着了的火柴，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冒出来火气。但这三年以来她已经习惯了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没有生气到完失去理智，只是脸色白中带青，胸膛也起伏得厉害，看得出气得不轻。
“颂颂……”
原本想说几句好话的展承戈才刚把名字叫出口，祝颂本能地就端了一杯水，直接泼在了他的脸上，成功地让他闭了嘴。
手快于脑子。
祝颂也是泼完以后，才反应了过来。
现场一小段的时间静止后，祝颂放下杯子，提起包转身就走。
“诶，姐——”祝以恒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祝颂走得很快，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追来还以为是展承戈，头也不回地说：“不用你追我！”
“姐——”
祝颂听到祝以恒的声音，便顿住了脚步。祝以恒虽然小上她两岁，但个子生得很高，祝颂才到她的肩膀，少年消瘦的身影从身走到身前，看着祝颂。
祝颂虽然气极，但不至于迁怒于弟弟，语气疲惫：“我就在附近走一走，放心吧，过一会儿我就回家。”
祝以恒不太放心，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祝颂心下烦燥也懒得管他了，漫无目的地在附近游荡了几圈后，心情终于平静了一些。
祝以恒见她情绪没有那么强烈后，才开口说：“展少爷虽然做得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是姐姐，你也别太生气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沟通……”
“你不懂，沟通也没有用的。”她和展承戈之间的事，比旁人想象得要复杂。虽然一开始展承戈确实对她表白过无数次，祝颂却一直没有自信，不相信他是真的因为“爱情”而无条件的帮助她。可是渐渐的，因为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祝颂已经完全放弃了警惕，变得依赖他了。
她有一种错觉，相信了展承戈嘴里的“爱”。
像是做了一场灰姑娘遇上了白马王子的美梦。
然而，这场梦刚才被一杯凉水给浇醒了。
“沟通怎么会没有用呢？没有什么沟通解决不了的问题。姐……咱回去吧。那可是展氏的少爷，你那一杯凉水……怕是他这辈子都没有受到过的待遇吧？”
祝颂翻了个白眼：“那是他活该。”
“姐……”祝以恒伸手去拉祝颂的手，想把她拉着跟自己一起走回去，可祝颂不愿意，又把手抽了回来，祝以恒只好又去拉。
两人正在路边拉扯，忽然听到“嘀——”地一声鸣笛声，两人同时回头，就看到展承戈的车停在了身后，展承戈的头从车窗外伸出来，对着祝颂说：“上车。”
祝颂扭头不理。
高崇发动车子，把车子跟祝颂的距离拉得更近。
“上车。”展承戈又喊了一遍。
祝颂还是不理。
祝以恒小声说：“姐，咱们上车吧？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行不行？展少爷就算是错了，你刚不是泼他一脸水了吗？如果再不解气，上了车，再打他一顿。我想，展少爷是不会跟女人动手的。他如果敢还手，还有我呢。我跟他拼了……”
哪怕是心情再不好火气再大，被弟弟么一哄，也忍不住在心里注入了一股暖流。
可又实在拉不下脸转身回去。
展承戈等得不耐烦，直接打开车门从车里下来，两手揽着祝颂的肩，强行把她塞进了车里。祝以恒自觉坐到了副驾驶。
虽然人被带到了车上，祝颂却一脸的冷若冰霜，紧紧地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真的有那么生气？”展承戈问。
祝颂没作声。
“好吧……”展承戈一脸妥协，语气温和地说：“查病房的监控是我不对，我承认。我保证，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就直接问你，再不做这样的事情了，如何？”
祝颂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展承戈平时给人的感觉很冷，看人的时候，下颚总是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让人觉得不好亲近且高高在上。她没有想到，这样的人竟然认起错来这么快……
“你如果还觉得不解气，就赏我一巴掌，不行……不能赏巴掌，我小时候奶奶说了，挨女人一耳光得倒霉十年，我是个商人，运气很重要。所以……除了脸，打哪儿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