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庞然大物逐渐靠了过来，形象也愈发清晰。
其形状如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
与村长描述的相差无几，赵芸心想。这大概就是饕餮了吧。
这么想着，赵芸反而镇定了下来。
饕餮看着，倒是新生了几分好奇。先前来到此地的小姑娘，没有一个不怕它的，不是哭叫着想要逃跑，就是白眼一翻不省人事，而眼前的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淡定。
可明明她先前面对那几只蠢物的时候，并不是如此。
难道在她眼中，自己还比不过那几只蠢物吗？
于是饕餮问出了声：“你似乎并不怕我？”
赵芸起身，拍了怕身上的灰，老实地说：“怕，但也没那么怕。”
“哦？”饕餮心中有了些不喜，赵芸的话对它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它堂堂饕餮，竟还没有几只没有灵智的蠢物有威严。
“我本是祭品，若是提前命殒于那些野兽口中，那么村庄想必也难逃一劫。不过除了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最主要的原因是，那几只野兽身上仅有野性，而你虽然形状恐怖，但却能言人语，知我所想，想必灵智颇高，由此可见，与你还有商谈的余地。”赵芸淡淡地说。
“……”饕餮有些沉默，没想到他引以为傲的灵智竟然成了自己让人闻风丧胆途中的阻碍。
但是赵芸的话中几个关键的地方还是引起了它的注意。
“你是祭品？”饕餮问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它将赵芸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看起来不像是这里的人。”
赵芸不打算隐瞒，索性和盘托出：“对，我本是外乡人，无意中到了此地，幸而被人收留。本来祭品是收留我的那一户人家的小姑娘，我自愿顶替了。”
饕餮冷笑：“你倒是多管闲事，怎么，还指望我怜悯你一番？”
赵芸无所谓地摊手：“你多想了，我从没指望你能大发慈悲。你若是能大发慈悲，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
“小姑娘，现在激怒我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饕餮阴恻恻地说。
“你又多想了，我不打算激怒你，只不过我也算是将死之人，身前曲意逢迎说着违心的话，如今我还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思痛痛快快地说我想说的吗？”
赵芸其实不像她所表现出的那般淡定，和泉刃还是被她牢牢握在手中，血渗透麻布，又流在了和泉刃上。
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和泉刃的剑身似乎有些发热。
她心中一喜，于是便开始拖延时间，希望和泉刃能一展神威。只不过令她失望的是，又过去了许久，和泉刃除了刚刚似乎发热了一下，就在也没了动静。
赵芸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这小姑娘倒是有意思，要不是时机和场合不对，我倒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赵芸的直白让饕餮十分感兴趣。
鲜血的清香越来越浓，饕餮有些沉醉地闭上了眼，深深地嗅了一口：“真香啊，这是我这么多年所闻到的最香的血腥气，想必的你的肉质也十分鲜美。咦……不是童女？也罢也罢，你的血如此香，即便不是童女也无所谓。”
嗅着嗅着，饕餮突然浑身的毛倒竖，睁开铜铃似的双眸看着赵芸，质问道：“你身上有虚渊杌那狗贼的味道。”
不是疑问，饕餮已是十分确信。
赵芸面色一僵。她不知饕餮是如何知道的，但是据村长所说，虚渊杌早年间和饕餮大战一场，虽说双方是两败俱伤，但是饕餮由此记恨上虚渊杌也未可知。
更危险的是，自己身上如今与虚渊杌有关的，也只有和泉刃了。自己还想用和泉刃对付饕餮，若是被饕餮发现，这该如何收场？
虽然心中一片慌乱，但是赵芸面上不显，故作镇定地说：“虚渊杌？那日我上岛之后是他救了我，不过没过几天他又将我赶了出去，所以村中的人才收留了我。我本以为那个人是个好人……你们俩是有过节吗？”
饕餮一向见不得虚渊杌，在赵芸身上发现虚渊杌的气息后，原本有些暴怒，但在听到赵芸鄙弃虚渊杌的时候，心中顿时有些欢愉不少，所以看向赵芸顺眼了许多，对赵芸的的提问也没有丝毫逃避。
“呵，一个蠢货而已，早晚会落在我的手上，不足为提。”
赵芸闻言点了点头：“你瞧，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在这个林中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不如你给我讲讲你们之间的故事如何？”
虚渊杌给她留下了太多的谜团，她有种预感能在饕餮这里找到答案。
饕餮冷哼一声，斜睨了赵芸一眼。
抛开饕餮加油添醋地描述，赵芸大致明白了个中曲直。虚渊杌当年见不得饕餮的所作所为是真，与它大战了一场也是真，可是结果并不算是打了个平手，相互制衡。饕餮虽然身受巨伤，但是虚渊杌的情况似乎更加严重。
饕餮是幸灾乐祸的。
“你看那人，只会假清高，总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可现在呢，哈哈哈哈哈哈……”
赵芸不解：“他现在怎么了？为何会如此？”
饕餮还沉浸在兴奋中：“他一心修仙问道，可是他根本不可能做到，因为他身上，本就留着他所认为的‘肮脏的血’。说起来，还是我的血帮了他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肮脏的血”……
“什么是……‘肮脏的血’？”赵芸犹豫了一下。
饕餮眼神中带着阴狠：“所有人都尊敬的虚渊杌，身上也流淌着魔物的血呢。”
赵芸一惊。
饕餮十分欣赏赵芸的表现，它不止一次地想要将这一事实告诉所有人，可是当年一战，自己力量锐减，不得不缩在阴暗的角落，用尽各种方法恢复实力。
它虽狼狈，可是虚渊杌也好不到哪里去。
用尽一半的修为对付它，却在激战中不小心喝下了自己的血，唤醒了身体内本就流淌的魔物的血，变成似人非人似魔非魔的怪物，不禁心中备受打击，还无法在修仙问道。
饕餮放肆地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