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的的声音没有间断，她摇了摇头。
“你呢？”
徐思暖抽纸巾擦干手，看着对面那个男人。
“明天早晨早点起床，不要让我叫你。”
……
季宅。
季冬把车停在自家停车场之后，在车上等了许久才下了车。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回来了，都是以加班工作为理由。
但是今天，瞒不过去了。
季国栋亲自给他打的电话，语气平常，但是季冬却害怕。
他从小就害怕自己的父亲，他对自己的期望值总是超出自己觉得的能力范围。
这次环岛南路的企划案季国栋确实是很相信他，因为已经走到最后一个环节了。季国栋到现在还不知道竞标失败的事情，肯定是没有问李正茂李秘书，李秘书也没有主动提及。
战战兢兢进了书房，季冬的手臂上搭着自己的外套，手慢慢垂下来。
“爸，案子被抢走了。”
季国栋拿着毛笔字的手，还没有下去，白色的宣纸上面滴下一滴墨，此刻显得非常碍眼。
他放下毛笔，准备把这张纸都掉。
“这么十足把握的案子你都能弄丢？你还有什么用？”
季国栋显然很快接受了这个结果，并没有平常对儿子做错事的失望，也没有生意丢掉的可惜，倒没有显得生气的感觉。
季冬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补充道：“那个刘市长，墙头草，本来都说好的，谁知道临时变卦，我看他是官儿不想要了，爸，你要不要跟舅舅说一声？”
季冬的舅舅，沈巧的弟弟，沈梁是省高官，官职说大不大没有只手遮天，说小不小在很多时候也能只手遮天。
因为黑白通吃，说话自然是有分量。季氏企业这么些年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越做越大，并且顺风顺水的，如果没有政府这层不一般的关系会艰难很多。
“还有脸提你舅舅，自己的事情解决不好，找谁都没用！”季国栋重新铺了一张纸，又拿起了毛笔。
“那块地，现在归谁？”
季冬轻哼一声，"还能有谁，"他看了看父亲的脸色，“霍家。”
季国栋重重放下毛笔，一张纸又花了脸，索性揉成一团扔了出去，滚到季冬的脚下。
季冬就等着父亲问这事儿，自己好能不轻不重提一嘴。
“我儿子不如别人家的有本事，我能说什么？出去吧！”
季国栋脸一下子黑了下来，他做到椅子上沉默不说话。季冬没想到，他爸爸这样的反应，倒不如像往常一样臭骂他一顿。
季冬带上门，他从来没有觉得在父亲面前这么羞耻过，哪怕自己是同性恋的事被家人知道的时候，都没有像这样过。
他不清楚父亲和霍敬霆有什么交集，凭什么就因为这样一个案子就说自己不如别人，那霍敬霆有什么了不起的，穿的还是自己的破鞋！
他原本以为提到霍家，父亲会转移注意力不会把责任都怪在他身上，霍士擎的名字一向是父亲的忌讳，更何况霍家抢生意，他斗不过也是情理之中。
垂在腿侧的拳头狠狠攥紧，挥向旁边的墙壁，快步走到房间，给今天的那个记者打了个电话。
“你叫什么来着？”
电话刚被接通，他就这样开口问着。
“噢，季少爷啊，我叫李扬呀！昨天我可能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不是很清楚吧，季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
“闭嘴！少来这套！今天的事没成，但是我们的合作可以继续！订金再付你两倍，但是这次你不止是要盯着徐思暖，还有她的贱男人！”
“霍，霍敬霆？”
李扬吞了吞口水，“季少爷，这活儿不好接啊！耀行集团的总裁，得罪不起啊！”
“你什么意思？”季冬斜着眼睛微微眯着，戾气越来越重，只是通过电话，就让李扬觉得有些危险。
“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得罪不起他，得罪得起我？”季冬大拇指没节奏地掰着自己的手指关节，在这安静的空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不不！自然是更得罪不起您！但是我们网站的大老板就是霍敬霆呀，我要是……”
“所以我才找的你！要不然像你这样的小罗罗值得我现在给你打电话废话？”
“是是！可是，所以嘛，我这属于近水楼台容易打听消息，那风险也是加倍的，您这两倍的订金是不少了，那订金之后呢？”
李扬看着电脑里的照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样的生意以前都是做小的，这次运气好碰上的都是大老板，自然要狠狠捞一笔。
毕竟……
他打开一个隐藏文件，看着一些文档笑了出来。季冬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和几个男人同出入酒店的视频，他可是收藏许久了，他就知道这个能成为以后的筹码。
“你想要多少。”
季冬勾勾嘴角，最看不起这种人，用钱就能收买，自然也是最靠不住，但是能有手段挖消息就行了。
“好说好说……”
挂了电话，李扬就收拾了一下出了门，这大半夜准备开工的，兴许除了自己这么敬业的狗仔，也没其他人了。
……
季国栋背着手站到窗户边，沈巧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想什么呐？”伸手把窗户关上了大半，只开了一点口，毕竟夜风凉。
季国栋揉了揉眼皮，又按了按眉心，“看来，我是要输了。”
沈巧对这话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但是看自己的丈夫这么消沉，自己也开心不起来。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沈巧伸手给他披了件外套。
“真是上辈子造的孽，下辈子来还。”季国栋长叹一口气，“你说，我现在要是找霍兄喝杯茶道歉的话，他会不会接受？”
单单一个霍字，沈巧便明白了。
“你怎么现在想这个！”她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但还是硬压下去了。
“不是你的错，你道歉干什么！再说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人家说不定早忘了。”
“我忘不了。”
季国栋垂首，像个知错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