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男人狐疑地看了他们几眼，确定没有情况，又继续闲聊。
蘅芷轻撇了眼穆华楠，随后她强装镇定地品完这杯茶，两人默契地并肩离开了茶楼。
出去后拐到街角，蘅芷目光坚定地看着穆华楠，道：“我要进宫！”
穆华楠抿抿唇，“你确定？”
“嗯！”蘅芷笃定，强压住心中的喜悦与不安。
她也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但是只有这样能离太子更近一步！
穆华楠拿她没有办法。向来他都是站在她身后支持她的那个人，什么困难危险，他全替她挡。
“那好，等夜深一些，我们就动身。”
蘅芷颔首。
要进宫，还是要做些准备的。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地行动当然极为不妥。
找了家铺子，二人选了两件黑色的夜行衣，配全套的帽子和面罩。拿出片金叶子递给店家，蘅芷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你带的全是金子，就没想到碰上开销不大的时候，要怎么付钱？”穆华楠看她皱眉的模样，不觉失笑。
蘅芷咬牙，“师兄就别调侃我了，能把宫里的首饰换成金子都已经很为难我了，换成铜钱和银子反倒碍事。”
反正宋君戍也不缺钱，就当报复他不同意她来找太子吧。
终于，夜幕降临，天越来越黑，月光变得皎洁起来，月光洒落一地，映着兰国皇宫上方的两道黑影。
越靠近皇宫，她的心就好像要跳出嗓子眼了，唇也抿成一条直线。
“别紧张，”穆华楠轻声道，“我们先看一下大概地形，然后再行动。”
蘅芷颔首，跟着他在皇宫上方四处穿梭。
半个时辰后，在一座不起眼的假山后面，蘅芷拿着树枝在地上圈圈点点起来。
“这里是兰幽夫人的宫殿。”
“南边是浣衣局。”穆华楠跟着在右边画了个圈。
目光一对，蘅芷笑了，“还是师兄最懂我了。”
“一会我们去这里偷件衣服，然后我就装成小太监，混进宫殿。”
穆华楠目光有些担忧，“我这一头白发太过惹眼，就不能跟你一起行动了。”
那样正好，她欠他的已经太多，倘若此行又出了什么事，她大概愧疚得要死了。
这样想着，蘅芷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眨眨眼道：“师兄不必过于担心，我总不能一直站在你身后。孩子长大了需要历练一下的。”
穆华楠哭笑不得，“我也不会走得太远，你有危险的话我会知晓的。”
蘅芷仿佛吃了颗定心丸，商量得差不多了，二人便直接奔浣衣局的方向去。
虽是傍晚，浣衣局院子里依旧有小丫鬟在洗衣服，哭哭啼啼的，似乎是被欺负，才这么晚都不得休息。
蘅芷二人直接潜入屋内，翻了半天终于找到小太监的衣服，看着大小差不多合身，蘅芷赶忙找个没人的地方换了。穆华楠则给她望风。
蘅芷穿着一身深蓝的太监衣服，宫靴却很难找到合脚的，只能将就。她把换下的一身夜行衣塞到穆华楠怀里，听见外面有动静，给穆华楠使了个眼色，理了理帽子，模样镇定地走了出去。
“动作都麻利点儿，那衣服兰幽夫人那边急着要呢，你们找到了就赶紧给送过去，不然可是要掉脑袋！”
蘅芷目光一跳，送衣服送的晚了点，就要掉脑袋了？
“哎你你你，你杵在那干什么呢，你是哪个宫的？”见蘅芷模样生的不错，管事的大太监眼睛滴溜溜一转，“兰幽夫人正要沐浴呢，你还不跟着帮忙去抬水？”
“是，奴才遵命。 ”蘅芷压低了帽子，哑着嗓子说道。
见这些人已经取了衣服准备要走，蘅芷连忙加快了脚步跟在他们后头。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兰幽夫人是个女子，宫里的下人居然清一色全是太监？
想起下午在茶楼听到的对话，蘅芷似乎找到了答案。
时间不长，便走到了兰幽夫人的宫殿，殿内一片金碧辉煌，豪华程度让蘅芷哑然。
兰国国力貌似不是很强盛啊……
蘅芷抿唇，听见有人说话，低下头不再打量。
“快给本宫将水抬进来！”一道媚到骨子里的音色响起，蘅芷感觉自己头皮有些发麻。
“你，你，你。”兰幽夫人随手指了指，“你们几个进来伺候，其他人快点去给本宫抬水。本宫热得紧。 ”
说完，她往开撩了撩衣襟。
见女人青葱般的手指指向自己，蘅芷背脊一僵。旁边的太监将叠得整齐的衣服塞进她手里，转身离去。
蘅芷心里一紧，见兰幽夫人已经转身走向内殿，她连忙低头跟上那两个小太监，也走了进去。
端着手里的衣服在一旁静候，蘅芷还是忍不住四处打量了起来。
这内殿的装修不及大殿那么华丽堂皇，俨然是另一种风格，主要以红色为主，黑色作为配色。最惹眼的是红色的床幔，夹杂着黑色的繁复暗纹，生出一种暧昧的意味。
四周弥漫着沁人的香气，不似她在假皇后那闻到的脂粉味儿，这里的香气让人有一种安定却蠢蠢欲动的独特。
蘅芷正看着，余光瞥见见兰幽夫人已经快褪了外袍，下意识地，她低下了头。
“还不快过来伺候？
”兰幽夫人声音冷了几分。
蘅芷捧着衣服，眼观鼻鼻观心，旁边的太监便走上前去，替她更衣，“主子恕罪。 ”
兰幽夫人没应声。
轻轻叩了叩房门，外面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主子，水到了。 ”
“进来。 ”兰幽夫人更衣的动作没停，直接吩咐道。
门被推开，几个太监提着一桶桶洗澡水鱼贯而入，将水通通倒进浴桶中。
蘅芷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处，倏尔一丝腥气钻入鼻间，她不禁一怔，微微抬起头。
看见太监们桶里的“水 ”后，她浑身一震！
他们提着的，哪里是洗澡水！
是一桶桶分外鲜红的液体，带着血特有的腥味儿与铁锈味儿！
兰幽夫人竟然是用血来沐浴！
蘅芷瞳孔骤然放大，身子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这是猪血或鸡血，以兰幽夫人的作风，用人血来沐浴，完全说的通。
她呼吸一窒，闭了闭眼。
送完水的太监们纷纷退下，屋内便又剩下三个太监和兰幽夫人。
最后一件亵衣退下，兰幽夫人如雪的肌肤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
玲珑的身段直接踏进了浴桶。
蘅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雪白的肌肤沉入鲜红的血水里，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嫩无暇。
后宫中向来是有温泉和洗池的，先前她还奇怪为什么兰幽夫人在内殿用浴桶沐浴，现在终于知道其中缘由。
兰幽夫人闭了闭眼，突然瞥见一旁一个太监盯着她看，她不觉抬眸，看了过去。
目光相对，蘅芷下意识地低头。
那边的女人轻笑一声，目光下移，看着蘅芷轻微颤抖的双手，道，“你将衣服先放下吧，不必一直端着。”
“是。 ”
蘅芷将衣服放到身旁的矮桌上，回身又顺从地站在原地。
兰幽夫人凝着她白皙的脸蛋，朝着她勾勾手指，道，“过来帮我擦背吧。”
蘅芷背脊一僵，缓缓抬起头，见兰幽夫人果真目光轻佻地看着自己，她有些手足无措。
“你怕本宫？ ”
蘅芷垂眸，“夫人似化境中走出的神女，奴才一时看的痴了，望夫人恕罪，奴才这就来帮夫人擦背。”
兰幽夫人探究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看着她向自己走来。
蘅芷额角浮起一层细密的汗珠，走到兰幽夫人身后，看着满满漫过她胸前的血水，心中五味杂陈。
不知是何人的血凝聚的？她的太子可还安好？
见她还不动手，兰幽夫人轻轻地“嗯？”了一声。
蘅芷这才回过神，闭上眼，心一横，手缓缓地探入水中，血腥气铺面袭来，让她几次想要作呕。
拿着长帕一下又一下地擦拭着她洁白的后背，蘅芷几乎不敢睁眼。
手倏地被人拉住，蘅芷猛地抬眸，只见兰幽夫人抓着她的手，已经细细摩挲了起来。
蘅芷惊得不敢动，内心慌乱，手继续擦也不是，抽回手也不是。
“本宫还从未与太监欢好过呢。”
诱人的音色带着微扬的尾音，实在酥到了骨子里。
可这只让蘅芷觉得是个噩梦，会丢性命的那种。
“夫人说笑了，奴才为阉人，怎么能与夫人……”
“你嫌弃本宫？”兰幽夫人蹭着她的手，目光冷了几分。
“奴才不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