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水越涨越高，霍相思只好一层一层拖着明玄离往后退，她有种这座岛仿佛就要被无间湖给淹没了的感觉。
咳咳，明玄离轻咳了一声，鲜血噗一下子跟着喷出来。
“你怎么样？”她赶紧拽着他的肩膀半靠着自己的肩膀，抬袖擦去他嘴角的血迹。
“暂时死不了。”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瞧了一眼四周，除了他们栖身这一方巴掌大的地儿，四周堆满了石头。地上渗着水，已经泡到了最近的台阶。
“不过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他靠在她怀里苦笑了一下。
“你真是追着老道士过来的吗？”她别开眼瞧着别处问道。
“自然，一路追过来并没有发现任何密道，他怎么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如果解不开这个谜题，他大概到死都不能瞑目。
“我跟着他一路来汴京的路上，你猜我们靠什么营生？”她忽然有了跟他说说过去的兴致，这些事她从未跟人说过，就当黄泉路上唠唠嗑了。
他摇摇头，想说的话忍住没说。无安道长这个人，绝不会凭空好心。
“坑蒙拐骗。他会很多种戏法，有一种障眼法我至今也没弄明白。就是能凭空把自己变没有了，我问过他，他说那是压箱底的绝活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她说完叹了口气，“刚才估计你就是中招了，他已经顺着原路跑了。”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来汴京？”他问完她迟疑着没有说话，“不说这个也行，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能发现有人对我不利的事情？”
“也没什么好说的，真的只是巧合。”说这个就得牵扯到她爹，那跟第一个问题也没什么区别。
“你不说，本王就权当你偷偷喜欢本王，但是又难诉诸于口就只好暗暗地帮助本王。”明玄离叹口气笑着仰头看她，“你不觉得本王就这么死了实在憋屈吗？”
“那你就当我暗恋你，却爱而不得吧？”她被他的目光给逼得不敢看他。
“暗恋本王也没什么丢人的，你至于这么委屈吗？”他笑着往她怀里靠了靠，一偏头太阳穴硌着了一个东西，“你脖子里挂的什么？这么硬。”
她却像被踩中了尾巴一般身子一歪，差点把他丢下去。
“你别这么激动，我不问了好不好？”他差不多也搞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个小丫头很看重脖子里的东西，而且说不定跟她进京也有关系。
寻仇还是报恩？
“我下去看看。”她沉默了一下决定游到水底看看能不能钻出去。
“回来。”他说完坐了起来，完全不似先前要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抓着她的手将人拽到自己背后。
“你好了？”她疑惑地问道，却见他神情严肃，盯着黑黢黢的水面似乎在防备着什么东西。
“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能自己逃就逃走，不用管我。”他扭头伏在她耳边低声说着，随后站起来提起靠在一旁的长剑。
水面咕嘟咕嘟开始冒泡，接着一双因为被水泡得发白的烂手露了出来。皮肉要掉不掉地挂在筋骨上，让人以为自己来到了无间地狱，正在目睹油炸生魂。
哗啦一声一条白色的鱼尾扑腾着，翻个身露出了一张覆满了鳞片的人脸来，只是那张脸上的形容实在让人见之便心生恐怖，那甚至不能成为一张脸。
伤可见骨的地方挂着皮肉，随着他的动作晃了一下，眉眼之间甚至戴上了一层青黑色的死气。
“玉岚？”霍相思惊恐地看着从水里冒出来的鲛人，有点难以置信，原来那时一直追着她的就是玉岚。
“哈哈……”他忽然裂开尖牙笑了起来，阴恻恻的笑声因为水和空间的关系，回荡在耳边揪得人心里发紧。他笑完了视线越过明玄离瞧着后头的霍相思，“我把人又抓来了，你看。”说完他伸手从水里捞出看不出死活的白心妍。
“她死了？”霍相思明白他什么意思了，之前答应他只要放过白心妍就把东西给他，她不知该说什么。就算他是恶人，依她的性子也断然不会食言而肥。
“没死，不过，你救她还是他？”他拍了白心妍一掌，压根不管她在她手里咳得昏天暗地。直眉瞪眼地看着她，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亮。
还是那个问题，一定要让她在这样两难的抉择里做一个选择。
“你确定你能从我的剑下逃脱？”明玄离剑尖对着水，手腕一抖，细细的嗡鸣声打得水面跟着微微抖动。
“不确定，但我不会放弃。”玉岚说这话却依然看着霍相思，眼神里的冷意如跗骨之蛆钻进她的骨头缝里，让她浑身打颤。
“我跟你走，两个你都放了，不然我们就同归于尽。”霍相思抬手亮出掌心里的霹雳弹。
“你喜欢他？”玉岚满是冷意的眼神里夹杂了一丝频临破碎的杀意。
“这你不用管，你选哪个？”她看着他抬手捏住霹雳弹，眼神里都是决绝。
玉岚甩手将白心妍扔了过来，明玄离拎着她的衣角靠在石头上，随后剑指玉岚，“你想让她做什么？”
“你没告诉他？”问完了，玉岚似乎有些你也不过如此的得意，哈哈笑起来，“很好，就冲这个，我放他们离开。”
霍相思伸手按着明玄离的剑，“他不是孤身前来，你别冲动。”说完霍相思看着玉岚，“出口在哪儿？”
玉岚冲着水底发出尖利的嚎叫声，原本堆满石头的洞口被一股大力给撞开，石块噗通着落进水里堆叠着露出高处的一个洞口来。
玉岚看着那个洞口对霍相思说道：“我在外面等，你别跑。”说完一扭身钻进水里消失不见。
明玄离转头盯着霍相思，“你以为本王杀不出去吗？”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我们都不敢冒险。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容易死的。”说完她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明玄离，随后跃进水里不见了。
明玄离捏着盒子，听着地洞里的嘀嗒嘀嗒声，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关节挑眉笑了笑。
只是她大概忘了，若他还需要她来救，那他这些年可真是白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