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书艺课,霍相思难得地没有再被教习拉出来当典型批评,她松了口气。答应给明玄离誊抄的卷册,她没开始写,倒是按着他给的原本把字写得终于有了形状。
书艺之后的御艺,她跟教习告假离开了国子监。刚走到月亮门外的那棵花树下,被人叫住了。
“霍相思,这儿,我在这儿。”声音是从墙头的树丛里传来的,她循声找了一下看见六皇子明澈正蹲在高高的树杈上看着她。
她瞧了一眼,转身就走。
“哎,你别走啊,你等等我。”明澈从树上跳下来追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六皇子找民女何事?”她后退一步低头问道。
“我那天去王府见你,你不愿意见我,我就看看你好些了吗?”明澈瞧着敛眉低首的霍相思,真觉得怎么看怎么喜欢,女子就该长成这样眉目如画才赏心悦目。
“民女很好,多谢六皇子挂心。告辞。”她侧身要从旁边过去。
“我看你也应该是好了。对了,你告假要去哪儿?”他让开半步跟她走在一起,边走边问。
她不能说也跟他说不着,只管往国子监门口走去。她不说话,明澈也没勉强,一路走啊跳着的反正挺兴奋。
“明澈。”明姝的声音隔着一道月亮门砸过来,霍相思没转头看也就当没听见快步走了。被叫住的明澈揉揉脑袋走过去。
“小姑姑,您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明澈回头看了一眼霍相思的背影,跑的还挺快。
“你干什么呢?总是鬼鬼祟祟的,今天没课吗?”明姝自然认出了刚才走远的霍相思,瞥了明澈一眼,“就知道跟在小姑娘后头,小心被你父皇在知道。”
“是,小姑姑教训的是。澈儿改天再听您教诲,这会儿真有事,走了啊。”说完也不待明姝回话,转身就跑。
明姝哎了一声,听见了脚步声,转头见是明玄离,“大哥,您怎么在这儿?”
“有些事情,明澈呢?”明玄离背着手走过来,刚才瞅见了明澈,怎么眨眼个功夫就不见了。
明姝犹豫了一下说道:“走了,说是跟人有约。”她下意识地不想提及霍相思,她想攀高枝尽可以去找别人,除了她大哥。
两人走在一处去了御艺教场。
已经快步走到国子监门口的霍相思还是被明澈给追上了。
“你去哪儿,我送你。”明澈呼了口气瞧着她。
“民女去大理寺。”她想着明澈怎么也得估计皇子身份,不敢跟她离开国子监去大理寺,正好拦住他也省事了。
“去干嘛?他们冤枉你了,你要去讨个说法?这事儿我在行,我跟你去。”找人麻烦的事,明澈没少干也喜欢干。如今一听要去大理寺眼睛都亮了。
拦不住就随他去吧,霍相思走到国子监对面的街巷里,从一家门口冒热气的糕点铺子里买了一些绿豆糕。
“好吃吗?”明澈伸脑袋看了一眼问道。
“好吃吗?好吃得很,我在这里卖糕点几十年了,从来没有人说不好吃的。”一旁的老板扬声说道。还很豪气地拿着刀子给明澈扎了一块,“你尝尝,尝尝。”
明澈迟疑了一下取下糕点,捏了一下快放进嘴里,甜腻腻的哪里好吃了。不过他扭头一看,霍相思倒是吃得很香,一口接一口地边吃边走。
“这个真的不好吃。”明澈小声跟她说道。
“没享受过锦衣玉食的自然觉得这个就是美味。”她也没有要讥讽谁的意思,而是阐述一个事实。
“我下次给你带,比……”明澈的话没说完,被霍相思拽了一把躲到墙后。
丁字路口的对面有一个面摊,一个人披散着头发蹲在板凳上在吃面,头发挡住了大半张脸,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是胡四。
“那人是个看着像是个跑江湖的,你认识?”明澈扭头问道。
“是个恶人。你让你的人一会儿跟着他,看看他住哪儿。”霍相思说完起身正大光明地走出巷子,朝大理寺走去。
“你知道?”明澈疑惑地看她一眼,难不成还是个高手?居然能识破跟着他的影卫。
“我猜的。”她不用猜,他是皇子,出行当然会有侍卫保护,这是常识。
明澈后退到了墙后,招来自己的影卫安排下去,随后快走几步跟着霍相思。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哎,你跟我说说刚才那人是谁啊?你让我跟着他干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说完霍相思停了一下,“一会儿我要去大理寺找一个人,六皇子就别过去了。”
“你找什么人啊,是冯海山吗?这人我熟。”
“您就在这里等我。”她还没那个资格找冯海山。说完了,霍相思背着书袋子穿过大路到了大理寺门口。值守的衙役很不客气,她也习惯了,只说是来找李捕头的。
衙役看看她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太为难只说让她等着。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李捕头从里边出来了。
“这里,李捕头。”霍相思站在衙门一侧的墙根底下,冲他直招手。
“你怎么还来这儿,不要命了吗?”李捕头瞧着霍相思沉了沉脸,没听说过还有人刚被放出去,还转头找回来的。
“李捕头,我想问您件事。那个护院用什么手法杀了红嬷嬷?”
“这是机密,不能外泄。”
“您从何兰屋子里可有拿走一架屏风?”她看着李捕头的眼睛,眼珠转了一下。
“不能说。”
“那我就说一点自己的看法,那架屏风,您第一次去搜查的时候我见过,上面是一副月下相会图。女子的容貌就是何兰,男子只绣了衣服还有发饰,没有绣脸部。”
“这一点我可以确认,当时这架屏风上面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所以不知道现在这架屏风被人动了什么手脚,竟然成了关键证据。”
“你从哪儿知道的?还有管这个干什么?”李捕头抱着双臂看她,真是爱管闲事不要命的人。
“被人冤枉的滋味我知道。您就当我是为了同窗之谊,希望还何兰一个公道。”当时何兰拜托她拿着盒子的时候,是怀着满心的欢喜还有雀跃去见的方林玉。
后来她跟方林玉吵架,可能会伤心失望,但也不会希望杀害自己的罪名就这么糊里糊涂被安到方林玉身上。
“那你知道是谁坚持认为方林玉就是凶手吗?”李捕头压低了声音问道。
“谁?”
“何兰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