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玄离坐在上首指尖敲了敲桌面，瞧着归藏，“你家大人呢？”
“大人一早有事出去了，要不小的这就给您去叫？”归藏打算一溜了之。
“不必了，本王今日也是来司天监办公的，既然碰巧遇上了李捕头，就一块办了吧。”说完他看着李捕头问道：“说说吧，今日不会真是来着司天监找风水师的吧？”
“启禀王爷，今天一早有人到大理寺报案，在城中的一口水井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女尸身上带着司天监生员的牌子，所以小的是来办案的。”
“嗯，那你办吧，本王在一旁看着。”
李捕头看看明玄离，随即一咬牙吩咐道：“麻烦这位姑娘带人去何兰的屋子看看。”
霍相思低头应下领着人去了何兰的房间，看见了何兰放置在窗边的一架屏风。
单扇的屏风上画着一轮明月，月下站着一男一女，深情对望。女子就是何兰，男子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何兰的急事是去见这个人吗？
那些人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最后捧着一盒子信出来了。
信是何兰的家书，父亲是个外官，她寄居在汴京叔父家中。内容无非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你昨日可有见过死者？”李捕头转头问霍相思。
“见过，她有急事外出说如果有人来找她让我告知对方一声，莫让人空等。”
“什么人？”
“没有见到，昨日民女一直在整理书库，没有人来过。”
“她当时可曾说过什么特别的，比如什么急事？有没有什么东西让你带给对方？又或者是个什么精神状态。”
“她当时似乎很期待要去办一件事，神情很放松。”霍相思说完了低头站在一侧，她不好说为什么要隐瞒下何兰交给她的那个盒子。
兴许跟有人忽然闯进她房间找东西有关，不知道那人是在找盒子还是繁星交给她的钱袋，总之这两个让她惴惴不安的东西，她下意识地不想让别人知道。
大理寺的人没有找到什么东西，跟明玄离告辞之后就走了，归藏在屋子里呆的别扭也走了。屋子里就剩下她和明玄离两个人。
空气似乎被外头的太阳给晒干了，吸进身体里的都是干巴巴的紧张。
“王爷，如果没什么别的事，学生还要去上六艺课。”
“本王坐了这么久说了这么多，也累了，怎么不见有人送茶水过来。司天监是穷得没人使唤了吗？”
霍相思皱了一下眉头，躬身施礼道：“您稍等。”
厨房里有现成的茶水，也不知道小林子跑哪儿偷懒去了，霍相思只好在厨娘的调料柜里找了些做羹汤用的菊花沏一壶花茶，端到了正堂上。
明玄离自斟自饮悠哉悠哉，霍相思站在门边望了望枝头的太阳，时辰早就过了，她这样算不算无故缺席？
“你为什么没跟李捕头说实话？”他敲了一下杯盖看着她，眼神探究。
“学生只是把自己所看到的事情说出来，毫无隐瞒。”
“你刻意忽略掉李捕头问的死者有没有东西交给你这个问题，因为你还没想好要怎么撒这个谎，你不擅长说话害怕说漏嘴，所以干脆直接略过这个问题。”
“霍姑娘，本王说的对吗？”
霍相思没说话，明玄离敲了敲桌面说道：“一个好端端的人死了，凶手逍遥法外，你难道就不替死者可惜吗？刚才死者与父母之间的来信你也听了，她的父母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死于非命，又该怎样悲痛？”
“你手里拿着的很可能就是找到杀人凶手的直接证据，你为什么要藏着掖着？难道死者的死跟你也有关系？”他忽然提高了音量，她敛眉低首抿了抿嘴。
“学生其实并不知道何姑娘留下的是什么东西，之所以隐瞒是因为不相信大理寺的人，学生想等何姑娘的父母来了再亲手交给他们。”
“为什么不相信大理寺的人？”
“没有什么，其实学生也并不相信王爷您。”这么明目张胆骂他的，她是第一个。
啧啧，明玄离觉得自己讨了个没趣。
“东西呢？”
“今日有人偷偷进了学生的屋子，所以学生把东西藏起来了。”
“带本王去拿。”明玄离从座位上站起来两步走到了霍相思跟前，不说话只盯着她，无形的威压迫使她不由自主想往后退。
“现在你没得选。”
两人进书库时，老监司估计回房睡觉了，她从书袋里拿了钥匙打开书库。经过两日的开窗通风，里面闻起来没那么糟糕了。
她走到窗边从抽屉里拿出何兰交给她的那个盒子。
红木的盒子上着一把小巧别致的锁，明玄离捏着锁头扭了一下便扯断了，盒子里放着一块木牌，下面压着一张纸。
纸上画着一个阁楼，像是木作匠准备施工的草图。重要的是那块木牌，上面刻着极乐二字。
“她把东西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说过别的什么？”明玄离捏着那块牌子神情凝重。
“没有，就说如果对方来找她提到一个盒子的话，可以直接给对方。”霍相思说完犹豫了一下，才看着明玄离说道：“王爷能还何姑娘一个公道吗？”
“你既然这样问了，本王就告诉你。本王正在查一位朝中重臣，他很可能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其他便利条件掌握了朝中许多大臣的秘密。”
“这张图纸很显然来自工部，而何姑娘的叔父是工部侍郎。”
“你说是她叔父杀了她？”
“也有可能是让她去偷这件东西的人。”
明玄离说完霍相思看了他一眼，“不是您吗？啊，你打我作甚？”她捂着脑袋瞪着他。
“你觉得如果是本王，你还能好端端站在这儿吗？”明玄离收回指尖，“在这件事情上，你只能相信本王。”
“那如果我再给您点东西，您能不能帮我两个小忙？”
明玄离折好图纸回身看她，“不能狮子大开口。”
“您先看一下东西，再决定要不要答应我的请求。”霍相思从自己的书袋子里掏出了一张弓三张图纸摆到了桌子上。明玄离走过去看了一眼不由得挑挑眉。
“可以吗？”她只是觉得弓弩也是工部的，既然明玄离要查工部，那说不定有用。
他转身看着她说道：“过来。”她犹豫了一下，“没用吗？”他站着没动，她只好上前两步去看桌上的图纸，却被他伸手抱了个满怀。
“王爷，您……”她愣了一下，他又迅速放开怀抱倚着桌子笑看着她。
“说说你的请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