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娘娘,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说了您交代奴婢的话,奴婢就回来了。”从丽华台赶回来的宫女,站到周德妃面前禀道。
“嗯。”周德妃靠坐在卧榻上,身上盖着丝缎薄被,手里捧着暖手炉,听了宫女的话,淡淡嗯了一声之后,又说道:“你去外面候着,若是杨芷派人过来,就直接领到本宫面前。”
不出周德妃所料,烟雨随后就来到了椿萱宫。宫女便把她直接带到了周德妃面前,烟雨不是第一次见到周德妃,但,做为杨芷的近身宫女,她是第一次被杨芷派过来给周德妃递话。
周德妃靠坐着,虽然她的脸色柔和,但,烟雨只看了一眼,便急忙垂下头,恭恭敬敬的跪地请安:“奴婢参见德妃娘娘,德妃娘娘万福金安。”
“嗯,你家主子叫你过来,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吗?”周德妃抬眼,漫扫了烟雨一眼。
“昭仪娘娘说,她愿意听从德妃娘娘的差遣,但,请德妃娘娘也能拿出点诚意来。”烟雨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就将杨芷说给她听的话,一五一十的告知周德妃。
不管她是否犹豫,不管她是否迟疑,她的身上已经被烙印上杨芷的记号。她除了一心一意跟着杨芷,而不能有任何其他的侥幸心理。
“哦,你的主子就是这么跟你说的吗?”周德妃柳眉倒竖,冷冷瞧着烟雨,杨芷很会调教奴婢啊,竟然将这个宫女调教的对她没有半分的不忠念头。
“是。”烟雨恭顺的回道:“昭仪娘娘,就是这么跟奴婢说的。”
“好一个忠心的狗奴才!”周德妃冷冷一笑,就看到她身边的宫女走上前,举起了右手,狠狠的扇在烟雨的脸上,响亮的耳光声响过之后,烟雨的半边脸颊都肿起来了,甚至连嘴角都破裂了,留下殷红的血丝。
烟雨不敢叫痛,也不敢抬手捂上自己的脸颊,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忍受着脸颊传来的疼痛。从跟随杨芷那一天开始,她被打被骂的几率就会增高,甚至有可能被杀了,也无人问津。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让她看清自己有几斤几两,再来跟本宫谈条件。”周德妃冷冷说道,烟雨磕了一个头,这才爬起身,带着红肿的半边脸颊,往丽华台而去。
在她身后传来周德妃讥诮的冷笑:”倒是一条忠心的狗,但是,也不要自不量力,也要看做谁的狗。做本宫的狗吗,有本宫护着,自然没有谁敢欺负。若是选错了主人,也就只有做落水狗了,哈哈……“
伴随着周德妃冷笑的,是春萱宫宫人的附和声。烟雨恨恨的垂下眼,紧紧攥起的拳头,昭示着她的愤怒、无奈和痛苦,却最终什么也不能做的含恨离开。
“是德妃打的你耳光吗?”杨芷看到派出去的烟雨,脸颊上带着五个清晰的指印回来了。就招手叫她进前,一边抬手从烟雨红肿的脸上抚过,一边问道。
“不是德妃娘娘亲自动手,是她宫里的宫女动手的。”烟雨在杨芷面前,才流露出了悲伤、怨恨,还有无力还回去的无奈和痛苦。
“烟月,你去太医院拿药膏来。”杨芷吩咐,将烟雨扯了起来:“她这不是打的你,她这是打在我的脸上。她是在告诉我,我不过是她手心里的蝼蚁,她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昭仪娘娘,德妃娘娘说,不让您跟她谈条件。”烟雨不敢将周德妃的原话说给杨芷听。唯恐杨芷一个不忿,冲过去跟周德妃起了冲突,这就不好了。
毕竟杨芷在后宫的根基不稳,若是在此时闹将起来,杨芷的前途就会被毁了,她就再也不能往上爬了。像杨芷这样出身掖庭的后宫女人,一旦失去了皇帝和皇太后的维护,那就只有粉身碎骨了。
“她恐怕不是这么说的吧,烟雨,你说吧。我不会冲动,也不会去自寻烦恼。告诉我,周德妃的原话,我要记下来,不能忘记了。”杨芷看到烟雨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又如何不能猜到烟雨,所带回来的话打了折扣。
只不过,烟雨多虑了,她是不会去找周德妃理论的。她不蠢,不会拿自己的前途,还有自己的性命在这时冒险。她要留着这条命,一直向上爬,爬到最高峰。
“德妃娘娘说,让昭仪娘娘看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再去跟她谈条件。”烟雨犹豫了片刻,这才将周德妃的原话告知了杨芷。
“果然,她是如此的看轻,蔑视着我。”杨芷冷笑连连,烟雨小心的瞧着杨芷的脸,看她只是冷笑,却没有太过激动和冲动,心下不禁觉得放心了。只要杨芷不闹,周德妃就不能明着来对付她。
“昭仪娘娘,您不要生气。”烟雨呐呐说道。
“我不生气。”杨芷脸上没有表情,只有杏核眼里射出冷冷光芒:“我现在没有生气的资格,周德妃也是这么想的,她才会肆无忌惮的说出这一番话来。”
不管她如何努力,后宫的女人们还是会瞧不起她,认为她不够资格成为皇帝的女人。要想改变这样的看法,唯有站到最高位,让其他人都闭嘴才是!
自从林妃被皇太后喝令闭门思过之后,后宫里安静了一段日子。冯妃在皇太后派人精心准备膳食的调理下,开始变得珠圆玉润起来。天气越发的冷了,她的小腹也微微的凸显出来。
皇帝还时不时的来云枫宫探望冯妃,并且也曾经留宿一夜。皇帝的到来,让冯妃心情舒畅,人也越发的显得娇美。
冯妃的容光焕发,在朝颜开来,那就简直是换了一个人似地。皇帝只有一个人,后宫却有许多的女人。能得到皇帝宠爱的,也不过是一个月里的皇帝两三夜的宠幸罢了。
就是因为后宫女人多,才有了争争斗斗,才有了尔虞我诈,以及为了生存和往上爬的各种心计和手段,才让后宫成为了一个大染缸。
虽然看似平静了,但私底下却是不平静的。这一日,杨芷去了椿萱宫,等她从椿萱宫里出来。嘴角是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的,她仰头望了一眼高高的天空。蔚蓝的天上万里无云,阳光灿烂而温暖,洒落在她的身上,她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
周德妃要她做棋子,若是她不做,周德妃是万万不会答应的。不得已,她才投到周德妃这边。
但是,周德妃也应允了,她所提出来的条件。这虽然不是公平的交易,但杨芷却唯有隐忍下来。
又过了几日,杨芷在早上起身之后,心中暗想,是要发作的时候了。那时,她正要前往长乐宫请安。
那一天,却是风和日丽,虽然风吹起了有点凉,但,却不会觉得冷。走在前往长乐宫的路上,但见落叶知秋。杨芷任凭凉风拂面,在凉风里她还真实的感觉到了,后宫里弥漫着的冷意,冰冷刺骨。
后宫除了冯妃,其他的妃嫔都来了。冯妃有了龙嗣,得到皇太后恩准,不用她前来请安,她就留在云枫宫里安胎。
周德妃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跟杨芷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然后又迅速的各自走开,到皇太后面前凑趣,也在等待着那个时候的到来。
荣华大长公主没有出现,身为皇太后的嫡女和爱女,以及皇帝和怡亲王的嫡亲皇妹,她其实比冯妃还要备受皇太后、皇帝、怡亲王的重视。
在众妃嫔围着皇太后说笑的时候,有云枫宫的宫女匆匆的赶来:“太后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住嘴!”于淑妃猛的站起身,一巴掌甩在了那宫女的身上:“大胆贱婢,不许在太后娘娘面前大声喧哗,也不许说‘不好了’这三个字。有什么事快快禀上来,不要让太后娘娘受惊。”
周德妃和杨芷知道,云枫宫那里已经发作了,云枫宫的宫女才会慌慌张张的闯进来。
“说。”皇太后心头猛的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中升起,她的皇孙,皇帝的龙嗣,不会的,不会的。
“冯妃娘娘不知为什么,突然大叫肚子疼。”宫女战战兢兢的说道,她心里怕的几乎要昏倒了。
“你说什么?!”皇太后一个箭步跳过来,动作敏捷的一点也不似上了年纪的妇人,她的脸色变了。血色完全的从她雍容华贵的脸上褪尽,保养良好的手紧紧的抓住宫女的手,厉声喝问着。
宫女先是被冯妃的事吓到了,而今又为皇太后乍青乍白的脸色给惊吓到了,一时间,竟然无法说出话来,只能呐呐的看着皇太后,浑身打着哆嗦。
“说啊!”皇太后的声音提高了,抓着宫女的手也在用力。但,宫女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就连皇太后的话她也听不到了,只看到皇太后翕动着嘴唇,却不知她说了什么。
“太后娘娘。”于淑妃,周德妃,还有杨芷都动了,她们纷纷围拢上来。一面脸上故作焦急,一面心里却是暗暗欣喜着。
剩下的妃嫔看见这几人动了,便将站起的身形,抬起的步伐都停住了。有这几人包围了皇太后,她们还是在旁边看吧。
至于,云枫宫里的宫女如此的慌张、恐惧,她们也能猜出一两分,那就是冯妃出事了。出事了好哇,凭什么她母以子贵青云直上,而她们什么也没有。
“太后娘娘,您先不要动气,让她慢慢说。”周德妃和于淑妃合力,将皇太后搀扶到一旁,让那杯惊吓住的宫女从皇太后的手里脱了出来。
“快说!”杨芷接替了皇太后,冷声对宫女说道。看宫女还愣怔着,便扬起手,一记耳光落下来,狠狠的甩在宫女的脸颊上。
宫女的脸颊肿起来了,她也从愣怔里醒了过来,才看清楚了皇太后冰冷的脸色:“太后娘娘……”
“说,有什么话尽管跟太后娘娘说。”杨芷收回甩了宫女耳光的手,她刚才也有些控制不住,虽然打了宫女,但,她的手也在隐隐痛着。
“说!”皇太后厉喝,她怎么也无法相信,无法相信冯妃那里出了事。她千盼万盼好不容易才盼来的龙嗣,怎么能有半点的闪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