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姑且信你,本宫就是想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秘密?”僖嫔摆手叫她起来,看到她将额头磕红肿了,却没有一丝的怜悯。
“娘娘,说起来,奴婢就是一腔辛酸泪。奴婢会知道这个秘密,也是因缘巧合,却也为此失去了能为奴婢养老送终的侄子。”
为首宫人忽然就流下了眼泪,她那一双看尽了后宫世情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悲伤和绝望,甚至比僖嫔还要绝望一千倍。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侄子?你有侄子吗?本宫怎么记得,你没有亲人了。”僖嫔不能不怀疑她所说的话,因为当初就是看她孤身一人,在宫外又无牵无挂的,才收了她做心腹宫人。
“你什么时候,又冒出了一个侄子?”
“娘娘,奴婢也是才得知,当年全家被逐出京都后,为了生计不得不颠沛流离,家人四散很多人都没有了消息。奴婢后来进了宫,一步步熬成了姑姑,还到了娘娘身边。”
为首宫人说起当年的事,眼泪流的越来越多,眼里的悲伤几乎要逆流成河。
“嗯,本宫听说过,说你家糟了大难,才落了个倾家荡产的结果。”正是因此,她才能用恩德和银子收了她的忠心。
“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了,谁知,谁知,当年有人怜悯奴婢的家族,让奴婢的侄子进宫做了侍卫,虽然不是在御前当值,但是,也能那一份薪俸,从而养家糊口。”
为首宫人又哭又笑的表演,正在一点一点的消除僖嫔对她的猜忌和怀疑,而这正是她所想要的。
“奴婢偶然间听说了他的消息,大喜过望之下,就去找他。可是,可是,奴婢万万没有想到啊……”为首宫人忽然掩面痛哭失声:“奴婢就晚到了那么一会子,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跟冯女陷害冯妃的事,有牵扯吗?”僖嫔问,神情间又浮现了一丝的激动,还有一丝的谨慎。
“他就是被推出去的替罪羊,他被冯女还有她哥哥给联手坑害了,两人用奴婢来威逼他,迫使他不得不去陷害冯妃,紧接着有在御前送了性命。”
“这么说,冯家先发现了你,才去算计了他?”为首宫人的这一番解释,听着是合理的,僖嫔也找不出其他的破绽,就在心里不停的说服自己,她没有骗你,她不敢骗你。
“都是奴婢害了他,都是奴婢害了他呀!”为首宫人哭的瘫软在地,哭声凄厉,令人闻之不由跟着她一起悲伤。
“不要哭了,不是你害了他,你原本也不知道他就在宫里,还在距离你不远的地方。是冯家害了他,是淑妃害了他,是那贱婢害了他,你不要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僖嫔劝道,心里恨恨骂着,于淑妃啊于淑妃,你不是要害本宫,本宫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赔了夫人又折并的!
“奴婢多谢娘娘慈悲。”为首宫人用袖子擦了几把脸,忙收了哭声和眼泪,又开始为僖嫔谋划起来。
“本宫在后宫多年,见过的事,见过的人多了。都说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但是,本宫今天要说一句,你很让本宫感动!”僖嫔为了促使为首宫人为她竭尽全力,便不加余力的夸赞她,还做出一副深受感动的表情,甚至还假惺惺的掉了一滴鳄鱼泪。
“本宫不得志的日子里,对本宫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唯有你一人而已!”
“娘娘对奴婢恩情似海,奴婢为娘娘万死不辞!”为首宫人也流着眼泪表白自己的忠心,随后便送上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封信:“娘娘,这是奴婢冤死的侄儿偷偷留下来的书信,他在信中已经说明了一切。”
僖嫔几乎是用抢的将那封信抢到了手里,打开,看的认真而仔细,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研判着。
等她看完这封信,激动的几乎不能自已。信中将冯女算计冯妃,陷害冯妃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并且着重说明,为了逼迫他就范,一早就给他在饮食里下了毒,后来冯女和冯家还用为首宫人的性命来威胁他,逼得他不得不点头。
在共同当值的侍卫面前故意丢下那方丝帕,又故意在皇帝面前用死来逼得冯妃无路可走,那是因为即使他不死在那一刻,也会在随后毒发身亡。
在信的末尾,他写着,姑姑,侄儿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而侄儿也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为了您的安危,侄儿不惜一死,但是,冯女和冯家拿侄儿做替罪羊,侄儿好恨,只可惜,侄儿不能见您最后一面,不能再叫您一声姑姑,只能写在纸上,只希望苍天有眼,您能看到这封信,侄儿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瞑目了。
“冯家真毒!”僖嫔说,不由暗自懊悔,怎么就不带些好料进宫呢?一边心里懊恼,一边对为首宫人许诺:
“你放心,本宫这就将这封信设法递到陛下手里,一旦本宫沉冤得雪,你侄儿的大仇也能得报。”
“奴婢谢娘娘恩典。”为首宫人感激涕零,眼含感激,激动,和喜悦给僖嫔磕头。
“起来,快起来,走,跟本宫去紫薇宫。”因为为首宫人说皇太后身体抱恙,僖嫔心中的天枰也向皇帝那边倾斜,她是想在皇帝面前博个好印象,这封信递到皇太后手里,还是要让皇帝来裁决。
毕竟,这事不仅仅牵涉到后宫的于淑妃,还牵涉到冯家,所以她就不费两回事了,信还是交到皇帝手里为妥当。
“娘娘,这封信不送到长乐宫吗?倘若太后娘娘问起来,娘娘,恐怕后宫的那些人会趁机在太后娘娘面前说您的坏话……”为首宫人一再的表现自己的忠心耿耿,僖嫔不在乎的摆摆手:“怕什么,太后娘娘不是抱恙吗?本宫这是为了不让太后娘娘劳神,就是那些人想在背后中伤本宫,也要有机会到太后娘娘跟前抱怨,不是吗?”
“娘娘英明,奴婢愚钝不可及。”为首宫人低头哈腰的拍僖嫔的马屁,僖嫔得意的掩口笑了一下,叫她快快跟上。
僖嫔就这样走上被坑的道路,为首宫人说皇太后抱恙,她一心要在皇帝面前邀功,轻易的就信了,却不知僖嫔残暴不仁,在御花园对宫人大打出手,乃至打出人命的事,已经被好端端坐在长乐宫的皇太后知道了。
“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皇太后气得恨声骂道,旁边的褚尚宫忙弯腰:“太后娘娘,息怒。”
“叫人传话,僖嫔降为才人,挪出宁仪宫正殿,禁足,没有哀家的旨意不得外出一步。”皇太后冷着脸下令,她本不愿插手皇帝后宫的事,无奈后宫没有主事的皇后,她才下了处置僖嫔的懿旨,这是经她的手处置的第二个宫嫔。
正得意洋洋走在前往紫薇宫路上的僖嫔,在为自己要咸鱼大翻身而窃喜的时候,却不知她已经一脚踏入了地狱里,皇太后的一道懿旨她便降了位分。
“僖嫔?宁仪宫?”朝颜放下手中的东西,她又一次听到了宁仪宫和僖嫔,跟之前冯妃跟前近身尚宫所说的僖嫔,是同一个人,但是,现在俨然有新料报出。
在失宠后不低调做人,偏偏残暴不仁的打死了一个宫人,这僖嫔是蠢呢?还是真蠢呢?
闹出这么大的一场动静来,这不是明摆着将把并往他人手里送吗?
“就是僖嫔,听说不是突然变残暴的,而是之前就有这样的事发生。宁仪宫里的宫人,没有被她斥打喝骂过的只有寥寥几人。”小太监再一次爆料,僖嫔不是憋屈久了,突然疯狂了一把,原来之前就频频动手了。
不过,那是在宁仪宫,是她的地盘,她怎么惩治宫人,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就不会有人去过问。
僖嫔是被人算计了!或者,她根本就做了旁人的炮灰!朝颜想到这两个可能,是谁在背后操控呢?僖嫔是个失宠的,闹这么一出那人能捞到什么好处呢?
“被僖嫔打死的宫人,是哪一宫的?”小太监说了僖嫔残暴,却没有说那冤死的宫人是哪一宫的。
“看,奴婢,光顾着说了,忘了这一条。”小太监嬉笑着,轻轻的在自己嘴角拍了一下,他现在非常的庆幸被高德指派到朝颜身边,进了宫能跟着一个温和的主人就是他们烧了高香了。
就是高德,也有打他们板子的时候,而朝颜却没有打过他一次,也没有骂过他一句,或许有她从掖庭里来的缘故,在掖庭受过欺凌,到后宫便不欺凌他人。
小太监可是见过,有的人被欺凌了,当他翻身后,就会千百倍的去欺凌他人,他就有幸见过这样一个心理扭曲的人。那些跟他一同被挑选到紫薇宫的小太监们,可是很羡慕他的,跟了一个好主人。
“姑姑,听说那宫人是延熹宫的宫人。”所以,在朝颜面前他也能轻松的说笑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