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灯亮了,警哨响起:“这里有人!”
几个警察涌进来,两个人赶到我身边,另外几个在房间里四处查找,“凶手一定就在附近!”
我被王彪绑在椅子上,嘴也被布条封住。一名女警察解开蒙住我眼睛的黑布,取出记录纸:“请问,凶手是什么时候离开此地的?”
我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我希望王彪可以逃脱,越远越好,虽然这个想法有悖正义。
女警察看了我一眼,检查了一下我的身体,并未受伤,只是脖子上有一些指痕,“请问,凶手是否威胁过你,这些指纹,是凶手留下的吗?”
我仍旧呆在那里,许久,才点点头。
阿彪已经奔出很远了吧。
女警官又问了我许多问题,我一一回答,心里十分难受。一些警察看见阳台上的脚印:“凶手从阳台上跳下,逃走了!”
“是这样吗?”女警官问我。
“是。”我点头,已经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见我大哭失声,警察似乎有些骇然。女警官将我扶起:“我们送你回家,好吗?”
我点点头,眼泪将衣服全打湿了。
我听见徐松明的声音:“让我上去,我老婆在上面。”
转眼,他就找到我所在的房间,三步并作两步踏进来,将我抱住。
我倒在他怀里哭。
“请问……”女警官还有问题要问。
徐松明伸出一只手:“请不要问她任何问题,我老婆被凶手劫持,受了惊吓,现在,我要带她回家!”
警察只好作罢,我和松明一起下楼,神情呆滞,任他拉着我的手,扶着我,走过黝黑的街道,回到灯火之中。
“朱朱,我们回家,好吗?”松明什么都没问,米达被宋彬带去医院,他知道全部经过。
“不,我不想回家。”我摇摇头,靠在他肩膀上,虚弱得支撑不起自己的头。松明扶着我在街道上慢慢行走,有成群的野狗经过,对我们狂吠几声,走了。
漕河的野狗总是斩不尽,杀不绝,任何时候,都这般热闹地叫着,装饰着寂寞的街道。
“松明,我们,去看爸爸吧。”我突然抓住他的手,声音哀切。
“好,我们现在就去。”松明扶着我,径直向县医院走去。
医院的走廊一片昏黄灯光,我走去爸爸的病床前,隔着玻璃,爸爸静静躺在床上,呼吸平稳。我扒在外面看,看得泪水涟涟。心里很难过,并不完全因为爸爸,可是,看见他这个样子,实在想哭。
彪哥现在哪里?他能逃掉吗?那么冲动,那么暴戾的一个人,他实在应该枪毙!
可是,我的心不是这样想的,我希望他能够逃掉,真的。
这些话我不知对谁说,只能望着松明。
松明看着我,我们一起站在走廊里,不说话,也不动。
“我们回家吧。”
“不,我不想回去,我怕。”
我可怜兮兮靠着徐松明。
家对于我来说,实在是一个可怕的存在。家里没有爸爸,那种阴郁的气氛,足以令我窒息。
我们沿着走廊向外走,不知该走去哪里。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妈妈……”我眉心一跳:她不是和外婆在一起吗?为什么外婆没有来?为什么只有她一个?
我径直走过去,妈妈一面往前走,一面回头望,似乎怕人发现,走得十分匆匆,小心谨慎。
“妈!”她走到我面前,正看着后面,一转头,发现我,顿时吓了大跳:“你……”
“妈!”我上前一步扶住她,她的神色十分惊讶,半天才反应过来,眼中露出一丝凶光,突然看见我背后的徐松明,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又看了我一眼,脸色变得迷茫起来。
“老朱,我要去看老朱。”她疯疯癫癫说完这句话,就往爸爸的病房方向跑。我跟在后面,一面喊她,一面怪怪地想:妈妈怎么会有如此表现?她的一举一动完全没有逻辑……
妈妈扒在玻璃外,看爸爸睡在里面,似乎安心了,又转身往走廊另一头走。
我拉住她:“妈,你要去哪里?”
“我回家,我要回家,你爸爸很好,很好,对吗?”她神经兮兮看着我,等我回答。
“恩,爸爸已经没有危险了。”
妈妈的脸上现出一丝不安,马上又转为懵懂。
我一头雾水:怎么看都有点像做戏,她到底在干什么?
我的心里,早有了一个意识:妈妈绝对不是曾经的妈妈,越看她,越可疑……
“妈,外婆呢?”
妈妈听我说起外婆,表情一下子有点紧张,“我,我回家,我回家……回妈妈那里……外婆……”
她实在疯了,比之前更严重。我忘记爸爸的话:不要让妈妈看见松明。
我和松明一起送妈妈去外婆家。
外婆的小木屋就在眼前,月光幽幽地照在木屋上,这里只有几户人家,隔得又远,相当僻静。妈妈走到小屋门口,窗户中传来外婆的咳嗽声。
“不,我不要去那里!”妈妈突然嘶叫一声,转身就跑,我和松明没有拉住,她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松明,松明,快去将妈妈找回来,她现在疯了,在外面很危险!”我跟在后面追了一阵,实在跑不动,只有委托松明。
“你自己小心,快去告诉外婆!”松明说罢,跑不见了。
外婆咳嗽得十分厉害。我走进小木屋,发现她躺在床上,已经昏迷,口中喃喃喊着:“秋秋,秋秋!”
我吓坏了,拿热毛巾帮她擦汗,轻轻拍打她的脸,外婆终于醒转过来:“朱朱,你妈妈她,她要走了,你快去爸爸那里,我怕她,我怕她报复你爸爸!”
我听得懵了:报复爸爸,为什么?
“我刚才在医院里看见妈妈,她去看爸爸,我想将她带回来,可是,她跑了,松明正在追她。”我扶起外婆,心里很是惊骇,难道,妈妈去医院,只是为了报复爸爸?爸爸这么爱她,她为什么要报复他!
“外婆,这些都是为什么?”我想问清楚,可是外婆已经从床上挣扎下来,“快去医院,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