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仁并未回头,继续说道:“沈城主说得对,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此乃天经地义之事。如若真是他们不分是非黑白,肆意妄为,杀了沈城主的徒弟。贫道绝无二话,一切但凭沈城主处置!但,人命关天!沈城主又怎可听信一面之词,便妄下定论。如此草草定论,可不是徒填刀下冤魂?沈城主可觉得贫道说得在理?”
沈罩阳看着刘忠仁说道:“那依刘掌门所言,又该如何处置才算妥当?”
“依贫道之愚见。”刘忠仁又摸了摸胡子,说道,“沈城主先将他们几人暂交给我。贫道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沈城主一个真实的交代!沈城主意下如何?”
沈罩阳哈哈一笑,说道:“按刘掌门的意思,我沈某不但不能为自己的徒弟伸冤做主,反而还要将罪魁祸首乖乖地拱手相还了!是吗?”
刘忠仁摇头道:“沈城主误会了。”
“没有误会!”沈罩阳说道,“龙涸城虽不是名震武林的大派,但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三教九流!刘掌门如若想带他们走也可以,但看刘掌门的本是如何了!”
刘忠仁摇了摇,说道:“沈城主,你可真误会了!”
沈罩阳喝到:“没有误会,来吧!”语毕,沈罩阳一掌向刘忠仁胸口攻来!
刘忠仁不避不让,脚在石桌下一踢,身子向后倾斜,横飞而出。于有向等人拉着饶曦静等赶紧退到一旁。
沈罩阳见状,纵身一跃也落到了石亭外。刘忠仁站定,仍想劝说沈罩阳,于是开口说道:“沈城主……”
岂料沈罩阳厉声道:“刘掌门休得多言,接招吧!”言毕,沈罩阳使出《翻云掌》中“流星追月”直攻刘忠仁而来,迅如雷霆一般!
沈罩阳心中一直在寻思:“我不能再跟他多费唇舌。峨眉、蜀山两派人多势力大,我若如此跟他耽搁下去,等到他们两派援兵都到了。即使我本事再大,身边也不过只有几个徒弟。到时候要想将饶曦静带回汉中,可就不太容易了!”
正因为是这样,沈罩阳便不再跟刘忠仁纠缠,又是一招向刘忠仁攻来!
刘忠仁腾空而起,一招“落阳在天”双掌幻化成网,直攻沈罩阳的面门、前胸及小腹等十余处要害!
沈罩阳一招“开天辟地”与刘忠仁拳掌相敌!是时,众人只听得一连串拳掌相交,两股滂沱的内力相碰发出的冲撞声!硬招相斗,一下便现了各自的实力。
刘忠仁顺势向后一个空翻,落在一丈开外,心道:“沈罩阳的本事果真名不虚传!”
沈罩阳亦往后退了一步,心中也是一惊,暗道:“此人内力不在我之下,看来不能硬拼!”
沈罩阳赶紧变换招式,向刘忠仁攻来。转眼间,两人又打在一起。不用半炷香的两人已经交手几百上千招!
两人均想,今日算是遇上真正的高手了。刘忠仁心中暗暗佩服这《翻云诀》掌法、拳风之精妙!
刘忠仁心想:“沈罩阳果然是个奇才,这些招式放在自己身上,未必就能力使得如此精妙!”
沈罩阳心中也是极其佩服刘忠仁,心想:“蜀山派的掌法论精妙不及昆仑,没想到被刘忠仁使出来却如此无懈可击!”
两人虽然心中均是极其佩服对方,可手脚上却没有丝毫放松。
而在一旁观战的饶曦静更是惊讶地无以言语。她暗暗叹服道:“这《翻云掌》我之前已经见识过,那于有志可算是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威力甚是惊人。可今日让这沈罩阳使出来,这《翻云掌》的威力却高了不止数倍,简直是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天上!”
转眼,天色便暗了下来,一轮月亮躲在薄云之后,散发着暗暗幽光。
于有志在旁看得极为着急,于有志走到于有向身旁说道:“三弟,你说我们师傅跟这老道那个厉害一些?”
于有向一晃脑袋,说道:“我说大哥,这种高深的问题,你怎么能问我呢。”
于有志这人虽然不笨,但有些时候确实跟不上于有向的思维。
于有志便老老实实的问道:“那该问谁?”
于有志提高嗓门说道:“你得问我们这位智勇双全的二师兄啊!”
于有志这才反应过来,郝载东在一旁假装没有听到,懒得理会于有向。
于有向见郝载东不答话,便笑着拍了拍郝载东。
郝载东头一偏,说道:“别烦,忙着呢!”
于有向把头凑近郝载东耳旁,低声说道:“二师兄,跟你说正事!”
郝载东将信将疑,问道:“啥事?”
于有向靠的更近,继续小声说道:“依你之见,我们师傅和这老道二人,那个胜出的把握大一些?”
郝载东把他一推,正想开骂。于有向却一把按住郝载东的手,压低声音,正色道:“我跟你说正经的!如果这老道赢了,我们怎么回去向陈老爷交代?我们今后怎么在魏国立足?我们龙涸城今后在江湖上怎么混?”
郝载东一听,心中一想觉得于有向说得确实在理,于是问道:“依你之见,你又有什么好办法?”
于有向又压低声音说道:“我们一起想个万全之策,把这老道给灭了!再把这一干人等都……弄个一乾二净,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我们也可以回陈府交差,龙涸城的声誉也得以保全了啊!”
于有向说到‘一干人等都’时,在自己脖子上用手横着比划了一下,郝载东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又问道:“你倒说个可行的法子出来,我听听?”
于有向一笑说道:“这个还难得住二师兄吗?”
郝载东眼珠子一转,说道:“老四,你又在打我什么主意了?我告诉你,要送死,你大哥跑第一,谁喊他是大师兄呢!”
于有向一拍郝载东说道:“二师兄,你怎么把我这个四师弟想得这般坏呢!我们怎么也是同门师兄弟,我至于喊你去送死吗!”
郝载东看着于有向不说话,脸上全是猜忌的神情。于有向见状,顿时露出满脸怒容,低声说道:“你说我这是为了谁!我要跟你使坏,用得着在这么危机的关头跟你兜圈子,说这许多吗!算了算了!咱们就等着为师傅他老人家收尸,然后该去哪儿去哪儿吧!”
郝载东看了看刘忠仁与自己师傅,只见两大顶级高手过招,招式瞬息百变,一时根本看不出高低。郝载东也很担心,心想:“要是师傅一个不小心,败下阵来!到得那时,我们可就不好办了!”
想到此处,郝载东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说来听听!”
于有向低声在郝载东耳边嘀咕了两句。
郝载东一听,赶紧连连摇头,说道:“不行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郝老二有多大本事,我自己一清二楚。你就别给你二哥戴高帽子了!还是那句话,要么你大哥打头阵,要么,咱们就免谈!”
于有向听完,正想再说什么,却见郝载东向旁走开了几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于有向一甩袖袍,随即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郝载东心想:“你他娘的有向可真够歹毒的!让我去用那蜀山派的弟子作要挟。那刘老道如此厉害,只需一招过来,我恐怕是怎么死的都未弄清,便成了黄泉冤魂!退一万步说,即使是师傅败了,也远比丢了性命强啊!”
两人一交手就是三个多时辰,从傍晚战至后半夜。两人身法、速度又极快,且月光又不是很亮,观战众人根本看不清两人的招式,拳脚在何方?只听到两人拳脚相交,两股强劲的内力相撞,不停地发出真气碰撞之声!
沈罩阳原本是昆仑山的弟子,八岁便入昆仑山学艺。因其极其聪明,又勤奋苦练,才二十六七岁,便已学会《翻云诀》秘籍中的所有绝学。
因此,昆仑的掌门长远道长对其十分器重,打算将他培养成昆仑派的栋梁之材。谁料世事变化无常,沈罩阳忽经连番挫折,失去了长远道长的宠信。后来他又与一位师兄大打出手,失手将人打死。长元得知后,一怒之下便将他赶出了昆仑派。
沈罩阳下了昆仑山后,便回了龙涸城。
龙涸城座落于西魏以西,南梁以北,因其所处地理位置偏僻,又不属于交通要道,所以属于两国都不管的一个偏远小城。
当时的城主叫司马楚,祖上逃难于此,见此地山清水秀,远离中原,非兵家可到之地,便斥巨资在此修马路,建房屋,开荒务农。
后因山贼强盗常常欺扰,司马楚又筑起了城墙和护城河,把原本一个荒蛮之地,改造成了一个小城。
沈罩阳下山,刚好赶上司马楚贴榜光照奇人异士。沈罩阳凭一身武艺进入了司马楚的府邸,很快也成为了司马楚身边的红人,不久便成为了龙涸城里,相当有势力的人物。后来司马楚病逝,膝下只有一个年仅八岁的儿子。
司马楚的妻子向氏,在司马楚病逝当晚,便请人拟书。其涉及内容有二,一是将龙涸城全权交由沈罩阳管理,城中一切大小事务司马家族不再过问;二是司马楚的丧事一切从简,只火化不入土。
第二日向氏便请来城中一切有头有脸的宾客及沈罩阳,并当众宣读了此书。
一开始,沈罩阳并不答应,向氏便带着儿子跪倒在地,直到向氏额头磕出鲜血,沈罩阳才勉强答应。但沈罩阳怎么也不同意丧事从简,只是同意火化。
丧事完结后,向氏便带着儿子及司马楚的骨灰,以回家探亲为由,连夜离开了龙涸城,从此音信全无。
龙涸城在沈罩阳的管理之下,再无人敢来冒犯,其名声也从此越传越开。很快传到驻守汉中的陈成贵耳朵里,陈成贵表面是西魏国的中书令,实则是宇文泰的心腹,一直负责帮宇文泰招兵买马,广纳天下豪杰异士。
陈成贵一听说,便招他入府当了自己的门客,为宇文泰效力。沈罩阳凭一身本事,很快得到了陈成贵的重用。两年前,沈罩阳更收了陈成贵的儿子陈子康为关门弟子。奈何那陈子康不学无术,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到处欺压百姓,那日才惹上了饶曦静。
沈罩阳与刘忠仁斗了这许久后,心中不免越发佩服刘忠仁。他自行走江湖以来,纵横江湖二十余载,从未遇过敌手。
尤其最近这几年,他那《翻云诀》可谓已练到出神入化!陈成贵的门下,所谓的江湖高手云集。
可一与沈罩阳交手,无一人能撑过三五十个回合!正是因为这样,他沈罩阳才深得陈成贵的器重。
而今日,沈罩阳才发现不可一世的自己,却不过与刘忠仁斗了个旗鼓相当时,他更是觉得刘忠仁是个人物!
沈罩阳不仅心潮澎湃,心道:“此人乃难得的高手,看来今日之战,我须全力以赴,方能胜过他!”
眼下过卯时,天之东边已渐渐亮起。两人群招飞舞,带动真气缭绕。
沈罩阳突然招式一变,向后飞旋,落在一棵大树顶端站定。刘忠仁则飞落石亭顶上,二人相向而望。
是时,朝阳照射在二人身上,众人只二人浑身蒸汽飞升,宛如散发仙气一般!
沈罩阳哈哈大笑,只听他放声说道:“刘掌门果然了得!今日能与刘掌门这样的绝顶高手一较高下,真是沈某的荣幸!沈某自闯荡江湖以来,还未显过真章,刘掌门可是这第一人!刘掌门,见识一下沈某的真本事!”
说到此处,沈罩阳飞冲而起,跃起六七丈高。随即他气沉丹田,双臂高展。就在沈罩阳落下之时,他突然大喝一声,丹田之气随即迸发。
众人抬头,只见他浑身被真气飞绕!是时,他一招施展开来,那招式铺天盖地而下!
这招却是《无量神功》中,“乾坤六绝”的第一绝——震惊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