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暘想着去看望周少龙,便一路往王城而去。路途中,他从牧民手中买了匹马,一直骑到王城里。等他到了周府门前,抬头一看,门庭上却换成了别家的门匾。李潇暘找人一打听,才了解到其中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自他与方天姚走后不久,伏连筹就得到消息,是周道奇用计害死了胡萨尔。伏连筹得知后龙颜大怒,于是便下令捉拿周道奇。周道奇因被方天姚重创,以致下半身残废,且重伤在身根本无力反抗。周道奇被关入天牢之后,在狱中仅呆了十余日,便感染重疾暴毙而亡。而周少龙则在安葬了周道奇之后,便遣散了家丁,独自一人离开了王城。至于周少龙到底去了何处,却无人知晓。李潇暘望着往昔的周家大宅一阵叹息,他没想到周家这么大一个家业,竟然就一夜间垮塔了。尤其当他听到周道奇的死讯,心中不免为之惋惜。虽然周道奇曾那般对他,但当他回想起周道奇也曾对他嘘寒问暖、日日关怀时,他心中还是不禁燃起了伤感之情。难过一阵之后,李潇暘忽然暗想道:“义父身体那般健壮,又怎么可能感染重病呢?除非是有人故意下毒罢了!”想到这些是非恩怨,李潇暘又深深叹了口气。他牵着马在原来的周府围墙外转了一圈,随即转身上马出王城而去。
李潇暘骑马离开了王城一路赶往汉中。他白日骑马赶路,晚上便住店休息。不用十余日便赶到了西魏境内,这日傍晚他找了家客栈住下。他刚到柜台前正要与掌柜说话,这时门外进来两人,其中一人让李潇暘看着极其眼熟。正当他思量之际,那两人已从李潇暘身边走过。第一人他没怎么看清便已走了过去,可第二人却与李潇暘对了一眼,李潇暘顿时为之一惊。李潇暘暗暗道:“竟然是他!”此时,第二人也走了过去,似乎并没有认出李潇暘。李潇暘也未多言,只是不露声色地转向掌柜,并说道:“掌柜给我打半斤白酒,再做两个小菜送到我房里去。”掌柜说道:“好,这位客官,您回房稍等,我一阵便让人给你送过来!”李潇暘一边点头,一边回头,只见二人进了二楼一间房间,与自己住的隔着两间房子。李潇暘随即又问掌柜道:“掌柜东边二号房有人住吗?”掌柜笑道:“对您不住,已经被刚才那两位客官包下了。”“哦。”李潇暘点了点头,便上了楼。
转眼已过酉时,李潇暘轻轻推开窗户,一跃而出,轻轻一转身,在空中向上划了个弧形,便轻飘飘地落在房顶上。李潇暘在天山上自练成那《小天之息》以后,便将那“先天真气”化为己用,现已可收发自如。在“先天真气”的助力下,他那轻功更是提升无数境界,可谓动如行云,却毫无声息,落地则轻如鸿毛,无从察觉。喘息间,李潇暘已悄然来到东边一号房顶上。他俯身听着里面的动静,只听到房内有两人,一人正端起酒碗咕噜咽下。喝酒之人呼吸缓而有律,每个动作轻盈却沉稳,气息强盛却深敛于内,似乎是个武林高手。另一人则呼吸略显急促,心血过旺,似乎是饮酒过多的缘故,其动作轻重无度,毫无内功修为,不像是个武林人士。喝酒之人刚放下酒碗,另一人便端起小酒坛给那人倒上。
李潇暘只听房内斟酒之人说道:“左帮主,这一路可辛苦你了,你得多喝点!”李潇暘心中暗道:“果然是他,没想到当日那一招竟没有将他打死!”“多喝就不必了,喝多了只会误事,喝好便可。”另一人听完,便连连笑道:“呵呵,左帮主果然心思缜密,我这一路上得左帮主护卫,心里是十分安稳啊!只是,不知道左帮主说的那个买家是什么来头,能出得起这么高的价呢?”“我说徐老板啊,你怎么总是这般啰嗦呢?你只管跟着我去就行了,到时候与人一见,你不就知晓了嘛!难道你还担心我左寺山会把你卖了不成?”左寺山不耐烦地说道。那人嘿嘿一笑,连连附和道:“对对对!是我徐显章多嘴了!只要有左帮主这句话,我徐某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左寺山微微一笑说道:“那便是了,来,咱们喝酒!”“好,来,我们干!”说着,那徐显章也端起碗,一饮而尽。徐显章吁了口气,又说道:“我说左帮主啊,要是这单生意做成了,我徐某人给你两百金作为酬劳!”李潇暘一听,心中一惊,心中惊诧道:“这人做得什么生意,竟然能给姓左的两百两黄金酬劳!”
李潇暘在屋顶上,一直听到二人聊到睡觉,却都是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等二人睡下,李潇暘也回房睡下了。翌日清晨,李潇暘结了房钱,便在门口等候小二牵马。是时,左寺山却与昨日那个男子走了出来,那个男子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倒八字眼,留这个小胡子,头带一个黑圆帽,身形不高,背上背着一个包袱。李潇暘心想,此人应该便是徐显章。李潇暘不禁又好奇起来,心想:“这二人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呢?”刚想到此处,李潇暘却傻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骂自己道:“多管闲事的毛病又犯了不是?你管人家做什么生意呢,自己的事情还未了解呢,又来瞎操心人家的事!”李潇暘正想着,小二已牵来了两匹马,却没有他的。左寺山与那徐显章两步来到马匹面前,二人各自上了一匹马,随即两人一扬马鞭,一前一后绝尘而去。李潇暘倒没有理会那二人,等小二牵来他的马匹,他将干粮往马背上一放,便一路往汉中的方向赶去。
李潇暘一直奔至正午,见前面有个小店,便停下来吃点东西。他下了马,一小二便上前接过马绳,说道:“这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给我做两个小菜,吃完饭我要继续赶路。”李潇暘说道。“好嘞!客官你先里面坐!饭菜马上就来!”说着,小二便将马绳递给了一个下人。李潇暘走进小店,正坐下,却见左寺山与那人正坐在自己旁边桌。左寺山看了李潇暘一阵,李潇暘假意不看他。 “小兄弟!”左寺山看着李潇暘说道,“看着你很面熟啊!” 李潇暘听到此处,心中咯噔了一下,他心想那左寺山不会把他认出来了吧!李潇暘倒不是怕他,只是他本就与这左寺山没有什么血海深仇,根本用不到大动干戈。李潇暘正要说话,旁边的徐显章说道:“小子,你一路跟着我们,你有何企图?”说到此处,那徐显章更拍了一下桌子。
李潇暘一听,心中顿时觉得好笑,于是便说道:“两位大爷,你们误会了。我不过昨晚与二位同住一个客栈而已,现在恰巧在此相遇,又怎么能说我跟踪你们二位呢?”左寺山问道:“小兄弟这是上哪里去啊!”李潇暘笑道:“我去汉中。”“你去汉中干什么?”那徐显章跟着问道,并将两只小眼眯成一条缝盯着李潇暘,似乎李潇暘一说的不对,便要将李潇暘生吞了一般。李潇暘说道:“我准备从汉中入川。”徐显章又问道:“你入川干什么?”李潇暘说道:“回绵阳。”“你怎么一人?”徐显章没完没了的问道。李潇暘便不客气的说道:“这个嘛,好像就不关这位爷的事吧?”李潇暘经历那么多江湖之事,此时对于这种问答,他已经很轻车熟路。他心里很清楚,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别提。“小子,你还挺横啊!”说着,那徐显章便要站起身。左是山一把按住他,又看了看李潇暘,便对徐显章说道:“赶快吃吧,吃完我们还要赶路呢。”不多时,两人吃完,付了饭钱,便一起出去,翻身上马又赶路而去。
李潇暘一直担心被左寺山认出来,直到他们二人出门,李潇暘悬在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李潇暘一边吃,一边想:“那徐显章为何这么怕我跟着他呢?”李潇暘回想起徐显章适才“审问”他的那番情形,对他似乎如狱中囚犯一般。虽然,李潇暘也知道,那徐显章不过是狐假虎威,想吓唬他一下罢了。但李潇暘一想起那徐显章的神情模样,就总觉得他不是个好人。于是,李潇暘又暗自寻思道:“他们不会又在做什么害人的勾当吧!”越是这般想,李潇暘便觉得越有可能。李潇暘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便打定主意道:“不行,我得跟去看看!”于是,李潇暘便一路,远远跟在那二人后面。那二人一路往西赶路,晓行夜宿一直赶了十余天。这日那两人已经出了梁国边境,李潇暘心想:“这二人到底要去哪里呢?”李潇暘又跟了两天,那两人一路骑马一直往十分荒僻的山岭之中而去。
那两人顺着山岭之下的一条小马道,又往山岭里赶了三天的路。这沿路之上,李潇暘未看到一个人家,幸好他身上备的有干粮,一路上也未饿着。第四日快近黄昏之时,李潇暘正跟着二人,只见那二人绕过一个山弯。李潇暘远远地跟在他们二人后面,等他绕过山弯,却被面前的景象给惊呆了。他只见在众山的深山坳里竟然有一座山城,赫然耸立在群岭的正中间!那山城的城墙有六七丈高,城墙横贯东西,连绵几里长!是时,左寺山已带着那徐显章来到城门口。左寺山与门卫简单说了两句,便被放入了城内。
李潇暘来到城下,只见城门上写着“龙涸”两个篆字。城墙顶上挂着一面大旗,上面写着斗大一个“沈”字。李潇暘来到城门口,正要进去却被人拦下。那人问道:“干什么的?”李潇暘说道:“我爹在城里做生意,我这是来给他送东西的!”“有腰牌吗?”那人又问。李潇暘说道:“腰牌在我爹身上。”那人又问:“请帖呢?”李潇暘笑笑摇头道:“没有。”那人手一摆,喝道:“没有腰牌、请帖,统统不许进!赶紧走!”李潇暘一听,只好作罢,赔笑了两句便转身骑马离开。
李潇暘走远后,下得马来。他对那马说道:“马大哥,你这就去吧!”李潇暘说完,在马屁股上一拍,那马便自己顺着来时的路小跑而去。李潇暘绕过城大门,来到一处偏僻之处,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李潇暘微微提气,轻轻一跃便上了城墙边,他一手抓在外面边缘,向四下观察了一番。他趁城墙上的守卫转身之际,一个翻身,便飞入城墙内。
李潇暘只见城里建筑与中原的建筑相同,而且城里住的人,穿着服饰和说话均与中原相同。李潇暘又见城里到处张灯结彩,到处挂满了大红灯笼,灯笼上还绣着一个大大的寿字。李潇暘便随便与一个老人搭讪道:“这位老伯,请问这城里挂着这般多灯笼,这是谁的寿辰啊?”“这你都不知道?你今日才进城的吧?今日是我们沈城主的寿辰啊!”那老人看着李潇暘,继续说道,“小兄弟,你这是赶上好事了!你可知道,自今日起,这城中旅店客栈都不要钱,你只管随便吃,随便住便是!”李潇暘连连点头,又问道:“那沈城主他老人家在哪里摆寿宴啊?”“在沈城府里面啊!”那老人回头一指远方的一座大建筑,说道:“就在那里,不过寻常百姓不能随便进出。除非你能包一份大礼!”李潇暘笑道:“那多谢您了,老伯!”那老人说道:“不谢,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