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熙也是低头不说话。
如烟也是吃了一惊。她原本只想把这团乱麻中抽身,没有想过要当众揭发Hunter和戴熙。事情闹成这样,她心里没有快感,居然有一丝不忍。
吴况见Hunter不说话,也意识到这个事情的影响不宜扩大,今天的会议不能再继续开下去了,便说道:
“程如烟的试用期问题,刚才误会也都解除了,徐夏蓓对她的评价也不错,这个事就这么过去了。至于Hunter的问题,希望大家不要往外传播。莱恩毕竟是一家国际知名公司,这种八卦,多一个不如少一个,这也是为整个公司,为所有同事着想。”
所有人点头。
“至于Hunter,你留一下吧,我单独和你聊聊。”吴况。
众人都慢慢地开始走出房间。
这个试用期考核,也就仅仅一个多小时而已,可走出房间的时候如烟的身体也开始颤抖。
除了Hunter和戴熙的事要讨论,接下来,该是戴熙被讨论是否要被开掉的问题了。
戴熙看着如烟走出房间,几乎是咬牙切齿:“你不用太得意,我始终相信天道好轮回。”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把自己所有的错都强行加在别人的身上,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吗?戴熙,做人厚道一点吧。今天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我穷追猛打,是你抓着我不放。如果你不揪着我的小辫子,我根本没打算追究下去……算了,你好自为之。”如烟说完就离开了。
戴熙对着如烟的背影吼:“我就是讨厌你!”
“那你继续讨厌好了,只是我劝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如烟只是轻轻丢下一句,也不想再回头看她,可却似乎能听到背后有戴熙的啜泣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戴熙也不是傻,经过今天这一出反转大戏,Hunter了解事情的原委后也是不可能再帮戴熙了。她该怎么办?
房间里只留下了Hunter和吴况。
吴况说:“其实你和戴熙的事,我早就有所耳闻。我没有管是因为我没法管,只要事情不闹到不可收拾,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事情捅到了整个管理层,公司又有明文规定不准同事恋爱,更不要说你还是有家室的人。所以今天这个事我肯定是要管了。”
Hunter闭上眼睛,结果他几乎也能猜的到。其实从他和戴熙有关系的第一天开始,他心里就隐隐觉得这一天会到来,只是他没有想到竟然是用这种狼狈不堪的方式。而且,戴熙一直在欺骗他,甚至是利用他。
“Hunter,你是我一手栽培的。过几个月我退位,大中华区负责人这个位置不是梁若逸的就是你的,而我也会全力支持你。可你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着所有人出这种丑闻,我看我也是没有办法帮你了。”吴况很无奈。
“吴总,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其实我之前从来都没见过程如烟,戴熙和我说什么我就相信什么。其实我也觉得就算那个项目的错主要是程如烟犯的,我也不该把错误怪在一个分析师头上。但是戴熙说自己被欺负,我又觉得……觉得不能坐视不管……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切居然都是戴熙做的,都怪我,识人不清。”
Hunter简直是后悔的不得了,也感觉自己被戴熙深深地伤害了。他那么相信戴熙,根本没想到自己只是戴熙“报复”的一个工具。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你和戴熙的事情压到公司内部,千万不能传出去,尤其不能让媒体知道,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其次,戴熙怎么处理,你也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吴况道。
Hunter点点头:“事到如今,我也知道事情的始末了,也不会再偏袒戴熙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吴况点点头,再叮嘱了几句便先离开了。
吴况走后,Hunter也沉重地走出房间。走出房门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小芙。
小芙走上前,几乎是眼泪汪汪:“老板,对不起。你平时对我还不错,我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照片放出来了,是因为……是因为我真的也不想看你一直被戴熙骗。我知道我的方法不好,我也知道你肯定不会再留着我了,只希望你以后真的不要什么都相信戴熙。”
Hunter摆摆手:“算了,我们回去吧,你的事我们之后再看。先把戴熙叫到我的办公室。这个事闹得这么难看,也是时候了结一下了。”
小芙点点头,咬住嘴唇不说话。
今天对好多人难说都是很艰难的一天啊。
如烟走回B组的办公区域,整个人也像被打了一般没有力气。原本以为看到戴熙吃瘪会有一雪前耻的快感,却没想到更多的是惆怅。
如烟一直在反思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自认为自己对人还算真诚友好,可是为什么戴熙只会盯上她这么长时间,总是找机会希望给她重击。
徐夏蓓迎面走来:“如烟,发什么呆呢。”
“徐总……”如烟这才突然从自己的沉思中清醒过来,“徐总,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只叫了小白,却没想到您也出现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才好。”
徐夏蓓搂过如烟的肩膀,边走边说道:“是小白给我打的电话,我接到电话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我真是没想到Hunter和戴熙居然会抓着你的小辫子不放,实在是过分。”
如烟点点头:“我确实也没想到这件事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这会突然又冒出来打了我个措手不及,不过好在现在都过去了,这个事的结果也不算太差。”
徐夏蓓带着如烟回了自己办公室关上了门:“这件事应该是会过去了,戴熙不出意外也会被开除,所以我觉得你不用太担心了。”
“虽然当时是我把你带来的A组,但由于怡润这个项目梁总比较上心,他一直都是亲自在带你,所以我也没有和你有太多的沟通。不过,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有潜力的人,而且人也很正气,没有那些花花肠子。”
如烟很感激:“其实我来B组也一个多月了,都没来得及好好和您说一声谢谢。我这个人,可能有时候过于直接,所以总是容易得罪人,又加上自己在国外随性惯了,可能什么时候得罪了别人自己都不知道。当时在A组的两个月,我是真的很痛苦,就算他们不开掉我,如果再呆下去可能我自己也撑不了多久就会选择辞职。所以,我是从内心里感激您和梁总。至少你们让我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价值观,至少你们让我知道我的选择没有错。”
“其实你说的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有。我从小也是个直肠子,脾气也火爆。连我老公都说,全天下忍得了我的老板和老公都被我找到了。我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这几年也算收敛不少了,可还是免不了碰钉子。”
徐夏蓓坐下拍拍如烟的手:“所以那天看到你和戴熙吵架的时候,我就觉得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一方面,我特别珍惜你这样的真实,可是一方面,我也想告诉你,如烟,不要为了这种小人让自己难过。”
如烟陷入了沉思,徐夏蓓说得是没有错的。她有时候脾气一上来,就的确不管不顾只想为自己和别人伸张正义。
“这件事我应该早点和你说,可原本我以为戴熙这件事过去就也算了,可今天又闹起来,我觉得本着为你好的原则,我也得和你说。我工作也10多年了,一直都不是那么圆滑,所以也得罪了不少人。保持真我有保持真我的好,至少活得率性。可在中国社会里,尤其是在职场里面,适当地戴点面具可能也是在保护自己。”徐夏蓓在说如烟的时候仿佛也是在说自己。
“戴熙这个事确实是不能怪你。这样的奇葩在公司里也是不算多的,但是不排除有很多人都对你有其他心眼,或者看不惯你做的很多事情。在公司里面对大部分人,能低调就千万要低调。尤其是像你这样能力强又漂亮的姑娘,免不了遭人眼球。有些人也许只是背后说闲话,但也有像戴熙这样三观行为都有问题的,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人性比我们想象得也许都复杂,尤其是在莱恩这种竞争尤其激烈的公司,没有人真的蠢,也没有人愿意落后于人。适当地收敛锋芒可以帮助你避免很多麻烦。”
“我的年龄比梁总大,可是若逸在为人处世上却比我老道深沉得多。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他能这么快地走到今天的位置。但我说这些并不是说我们非得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是想让你,包括我自己都知道,不要把周围的所有人都当成可以信赖的人,适当伪装一下自己,适当地多留个心眼,就是在保护你自己。”
这一番话诚恳又让如烟像被什么塞住了喉咙。
她率性真诚,也觉得对人就该如此,倒是真没有想到过自己的“真实”可能会变成伤害她自己的利器。
而更让如烟沉思的是,她从小成绩好长得漂亮,理所应当就觉得是人群中的焦点。程如烟久而久之都觉得就是习惯了,也没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可按照徐夏蓓说的,在职场里过于耀眼也许并不是什么值得让人骄傲的事。
毕竟,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