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已经没了。
如烟猛地一下坐在地上,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好像这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明明几小时前,爸爸还在和自己有说有笑。明明几小时前,爸爸还在说以后要给如烟做红烧肉吃的。
如烟的手指发白,脑子一片空白。她感觉好像有人抱住了她,好像有人在她身边哭,可是她竟然都已经没有感觉了。
她慌乱地站起来,抓住周泽南问:“为什么会着火?你告诉我,为什么会着火?”
周泽南有些不敢看她。他结巴地说:“我,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房间已经是大火了,整层楼都是烟。我发现房间里是你爸爸,就冲进去想要救他,可是没想到还是没赶上……”
如烟大叫道:“这怎么可能?什么样的地方可以无缘无故着火?这是疯了吗?
“老程,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如烟的妈妈抱着程如烟父亲的尸体也已然哭成了泪人。
幸福太短暂。
如烟扶住墙,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周泽南不确定地说道:“我不太确定,但是好像……好像是床边的炭火碰着了床单,然后叔叔又睡得太沉,就完全没有注意到。”
“不可能!”如烟一口回绝:“那个炭火盆,离爸爸的床很远很远,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而且,上面还有围着铁丝框。更何况,我们出门的时候,已经几乎熄灭了盆里的火。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还会着起来!”
周泽南叹了口气:“我也……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看到的情况好像是那样。然后,我刚才也听到消防队员在讨论,说起火原因就是炭火盆……”
如烟一脸惊恐,她不敢相信。但是周泽南那么说,她也开始变得不太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炭火盆明明就不可能放在离床那么近的位置,就算是他们在房间都不会放在床的旁边,更别说她们还离开了一小会。
“也许是护士小姐挪的?”周泽南的神情突然也有些不确定。
如烟有些懵,转身就冲到前台:“你好,我想要310门口的监控视频。”
前台因为太忙,完全无暇顾及眼前的如烟,一边忙活各种事情一边对如烟说:“310门口的监控视频坏了,整个三楼的都坏了,很多楼道的监控也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火灾的原因,我们自己还在查呢!”
“坏了?”如烟大叫了出来,“怎么可能坏了?”
她转过身对周泽南说:“你听到没有,他们说坏了?你觉得有可能吗,偏偏这么巧,整个楼层的监控都坏了?在火灾的下午?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小姑娘,我们二三层的监控确实总是坏。你也别太生气了……”前台弱弱地说。
如烟又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不行,我觉得肯定有人动了火盆,不可能莫名其妙就着火的。这根本不科学!说不定是有人动了火盆之后着火了,害怕自己被发现才把监控视频弄坏的。不行,我要去找所有的护士和医生一个一个问!”
“如烟!”周泽南拉住如烟,扶住她的肩膀:“你听我说。现在医院乱成一团,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有心情帮你召集所有的护士和医生。你先冷静一点。警察已经来做细致的排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初步的结果出来。等到那个时候,你再去和他们说你的猜想,去排查护士或者什么其他人,都来得及!”
如烟甩开周泽南的手,抱住自己的头开始哭:“你让我怎么冷静。我爸爸好不容易才醒过来,我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才团聚。可是,他说没就没了,他说没就没了啊!我要怎么冷静,我没办法冷静啊,我的爸爸……”
如烟蹲下来开始哭。
前段时间遇到的那些糟心事,已经让她几乎花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她实在是没想到,就在她以为一切都要好转的时候,又遇上这样的噩耗。
周泽南把如烟扶起来,抱住她:“如烟,如烟,还有我,还有我,好不好?我们会有办法的,我们一定能找到起火的原因的!”
如烟在周泽南的怀里一动不动。她已经觉得天都要塌了,让她该如何冷静。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脑子里似乎有一千只蚂蚁在吞噬她的思想。
那个夜晚,如烟和妈妈一夜无眠。周泽南也陪她们坐了一晚上。
可是所有人都仿佛非常有默契地一言不发。
如烟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爸爸,那么安静,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仿佛第二天早上什么都没变,他还是会醒过来,和自己说:
“宝贝女儿,怎么又变漂亮了呢。”
如烟整个人仿佛和傻掉了一样。
她生生地夜晚睡到了白天,可是她却再也没敢去掀开那层床单,看看自己父亲的脸。
她怕自己会疯掉。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理智了。
突然间,房间外面有了一些声音。
“请问,哪位是程涛纶的亲属?我们是警察,有些口供需要对一下。”
程如烟缓慢地站起来,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周泽南跑上前扶住她。
她缓缓走上前,整个人脸色苍白,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我是她的女儿程如烟,我妈妈也在这里。”如烟整个人有气无力。
“行,那你们现在可以录口供吗?还是需要再休息一下?”警察问道。
如烟深吸一口气,说:“录吧。我想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爸爸到底是不是被害了。”
警察点点头:“那好,那你们跟我来吧。”
周泽南也想要跟上前,警察拦住他说道:“您是家属吗?家属过来就可以了。”
周泽南说:“我是把叔叔,哦也就是程涛纶救出去的人……”
警察“哦”了一声,接着说:“那你也先等等。我们一个个来吧,家属先跟我过来。”
如烟点点头,拉着母亲的手跟着警察进了另一个房间。
而一旁的周泽南,突然神色有些复杂。
“两位都是程涛纶的什么人?”警察坐下来问道,“你们两位也坐吧,我们就问一些问题,排除掉一些可能性,不用太过紧张。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方,是这次事件负责的警官。”
如烟点点头,拉着自己的妈妈坐下。
“我叫程如烟,旁边是我的母亲徐惜文。死者是我的父亲程涛纶。”如烟讲话的时候声音还有些微微颤抖。
“你们能描述一下昨天下午的情况吗?”方警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