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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卷二 月栀国 伊始

离宫后,我回到了曾经生活了十多年的故居。如今,这世上,母亲不在了,父亲一年前也离开了,逝世前,父亲告诉我,母亲给我留了一封信。

打开这封信,信里面,说的是父亲与母亲如何相识于宁都,后定居宁都。犹记得,母亲离去那年,我哭了好久好久。信里面,母亲告诉我,因为父亲爱母亲,母亲名唤白宁,而我,是父亲和母亲相爱的凝结,凝通宁之音,且,九方家规,家族女子须含月字,故而,我的名字,凝月,由此而来。

信里面,还叙说了一个秘密。我出生的时候,天现异象。母亲说,那时有一片碎片的华光将我包裹住,后融进了我小小的身体,同时,光也将母亲带进了一点梦境,梦里,她看到了月栀花诺言的由来。此刻,华光再现,原来,我手上的这枚月栀花的诺言,是一枚碎片所幻化,它也没入了我的身体之中。

冥冥之中,命运指引我,去寻找其他的碎片。

十年间,我走过很多地方,看到过很多的动荡,记录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其中,我遇到了青荷夫人,一枚碎片的宿主。

桃花依旧,小屋内,她把她的故事告诉了我。

青荷,“我知道,我只是在等一个人,那个男人,离家远赴战场;我只是想等那个人,那一个名为我相公的男人而已。爱,所谓的爱多深?我不知道,该如何衡量。只是,我认定,我相信,我的相公,一定会回家的。”

凝月,“你很爱他!”

青荷,“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世间战乱未平,爱,沉重负行。若不幸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不然,便是做那屈辱的逃兵,苟且偷生,有幸存活,待战事休,天下大定时,还能衣锦还乡,荣归故里?我不知道。初离别的日子里,我曾幻想,我还尚在的日子里,他回来了,遵守承诺,完成约定。现在,我只求菩萨保佑,他活着。希望他能活着回来。我不想他落得那战场上刀下亡魂的结局。平平安安,在这特殊时刻只成奢望。我想,再看他一次。我怕等不到他了。”

我想,爱不爱的,在这战乱的年代里,对于青荷夫人来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活着的时候,他才会说爱,会谈爱。在活着的日子里,他会对她的爱有所回应。他还活着,这便是青荷夫人坚守的信念,继续等下去的理由。

看着卧榻上病态面容的青荷夫人,我告诉她,我之所以来到这里,不是偶然,而是受到了指引。

夫人,你可知,你体内有一枚月华的碎片,它集月阴之力,延续你的生命,没有它,你早已夭折于世。如今,碎片的力量已经不够支撑了,你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后来,夫人告诉我,她不惧死亡,只怕,再也看不到他的相公,她坚信,他的相公不会失约,只是,她终是,先一步,失约了。

我告诉她,我通过碎片,看到了来世的他们,延续今世未完成的约定,重逢。

青荷夫人死后,碎片现形,化作流光,没入我的体内。

跟着新的指引,去寻找下一个碎片即将出现的地方。

战火拼杀后的土地,尸骸四处,战营内,庆功宴。

流年:“连日来战事的疲惫,才在今日得以一醉方休。来,柳将军。”

之筑:“承蒙将军不杀之恩,柳某才有今日受封荣誉。况战未休,末将不敢一醉,愿与守值的将士们一起。”

流年:“我果然未看错柳将军,你我小酌几杯,有这漫漫星辰相伴,可行。之筑可是在思故家人?天下再次一统的日子不会很久了,到时候,所有的将士们便都可回乡团聚。”

之筑:“借将军吉言,末将现在只望家中亲人安好。”不知为何,心,在此刻,好似缺了一块,泪湿衣襟,好似,青荷此刻正离我而去,我抓不到她的手,看不清她的音容笑颜了。

夜尽天明,一触即发,新一轮的争夺将在曙光破晓刻开始。

此后,国师曲流年接替帝位,天下安定,时隔十年,再次大一统。

命运会交错,一生便相似;命运再交错,一生便重演。

天下初定,如今,我是新一代帝王。十年前,我是曲皇族的一代国师,以折损一时寿命,借机勘破一丝天道。后借碎片之灵避免阳帝被反噬的命运,曲终人散,依旧未逃过。

登基这日,我最后一次见到了宁妃,九方凝月。

她告诉我,我身上这枚碎片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她是来带走这世间最后一枚月华的碎片。

那日,所有碎片聚集。而后,九方丹重现,遁入混沌,无踪。

再后来,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九方凝月在九方丹灵的帮助下踏入天道,超然独立于世间之外,不再受命运摆弄。最后在挣脱世界之时,她放弃永生不灭,重入轮回,追寻她爱的以及爱她的人们。新的故事开始了。

若说,天地是从一片混沌中由来的,混沌是从虚无中衍生的,那么虚无呢!其实什么都没有。然,这篇故事里的世界可以是这样来的——原本什么都不存在,突然就出现两种存在,打破了原本不存在的虚无。这两种存在从一出现就表现混沌,可以说,它们相伴相邻,同时苏醒。

某一时间点,他们开始了交流,其中一方对相邻的那一方说:“天道。”

对方一团挪动,“嗯。”

这二者的第一次交流就结束了。

后来好久的某个时间点,天道回顾,”那时我与你说话,你却总是’嗯‘的就无话了。“九方丹扭捏着,”我有映象,难怪我总是在睡鼾不断的时候听到字字呜呜的。其实,那,是我在翻身。“

......

自此,世界就有了”天道“。

天道不知道何缘故为天道,在苏醒那一刻,就烙印了这。天道也不知道,相邻的那方又是何缘故。天道从不觉得这是清冷,虽然相邻的只会发出”嗯“或”嗯......“的回应。

慢慢的,他发现,在他们附近多了很多条横竖,他看到了,这些横竖是从相邻那里飘散出来的,偶尔拐道弯,游散着。

他发现,相邻的一团变得越来越小了,他猜测”是流失了这些横竖弯曲?那,接下来......“。天道想不出结果,却展开了一个行动。

天道开始尝试把流失的抓捕,意外的,不规则的横竖弯曲和天道玩起了你追我躲的小游戏,在追赶中,天道看到,当横和竖相遇时,彼此自然的放慢了,某次,一个弯曲闯入了,三者就演变为彼此束缚着,得到启发的天道决定把它们一个个捆在一起,一横一竖,加个弯。

从而,一张大网就诞生了。而此刻,就只有变成很小很小的一团相邻着,静静的。

天道不知道如何把这网塞入小小一团里,让它重回初识的一团。于是,他把这网裹住小小一团,没料到,小小一团总从网间的隙滑出滑进。天道意识到了,一团没有了,只有小小一团了。小小一团再也不会回应”嗯“了。

天道开始包裹着仅剩的一小团,再用大网网住自己和小团。这样,就没有间隙了,这样,就像一开始,只是,我们的距离近了。

没了相邻的”嗯“的回应,天道突然觉得这样的安静没了,独留寂静。那......也好久没有像一开始那样,默默,安然。天道开始陷入了半睡半醒之间。

包裹着的网,开始不安着,骄纵的横竖弯曲正努力摆脱彼此间的约束,网开始觉察到,一旦他们都离散了,那么,自己也就消亡了。网开始起哄,相邻间的纠葛愈演愈深。反而,网加密了。

网觉得,是天道恩育了自己,所谓”沐浴天恩“,从此,这里就多出了一张天网。

天网上横纵交错,不断曲张,这股力量开始作用于天道,天道清醒了,发现了它,也感知到,它不会伤害,自己只是正被改变,按照规则前行。自此,这里衍生了一种新的力量——规则之力。天道再次沉入半睡半醒。

睡醒梦无痕,睡半梦悄至,半醒梦成真。

半睡半醒间,规则之力的作用下,天道做了第一个梦,梦里成真。在这个梦里,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半睡半醒间,天道看到了最初的虚无,它好像化身了这里的虚无,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它认知里的一团。

半睡半醒间,一个个梦境开始在规则之力下构筑、构建、臻至完善,变成一个个世界。

半睡半醒间,它认知里的那一团,正窜入一个个梦境里的世界,畅游。透过它,天道看清了梦里的一切。知道了,那小小一团名字的由来。

有一天,月阴指引,它降落在一具刚诞生的女婴身体之中,共生。

女婴名唤九方栀月。始齔之年的栀月好似在做一个美梦。

“爹爹娘亲唤我栀月,那你名啥?”

“......”

“你看着小小的,一团丸子似得,前几日,我得了一粒丹丸,甜甜的糖豆味儿,不如,我唤你糖豆?真香甜啊!你就跟着我姓,以后你大名就是九方糖豆了。”

“......”

“什么?你不要,这么好听的名字,糖豆可是我的最爱,那唤你......九方丸子?”

“......”

“你是生病了吗?一直没回我,之前生病的时候,我就说不出话,后来,吃过丹药丸子,就好了。不过,那丹药,真不好吃。不若,唤你丹,九方丹,那就,以后叫你九方丹好了。”

“......”自此,人间我就有名字了,被唤作九方丹。这方世界,只是天道其中的一个梦,随时会消亡的梦。那时,我刚进入这个梦,机缘巧合,我的第一个宿主,栀月,将我藏匿,这方世界才未崩溃消亡。一切缘起于她的故事。

九方家族与九百家族渊源已久。那时,我看到的是九百家的少年郎负了栀月,造成了栀月的死亡。我第一次感应到人类浓烈的情绪,明明我不是人。宿主死亡,此间世界承受不住我的现身,将崩溃,故而,我选择丹身碎裂,世界才堪堪稳定。破裂时散落的力量形成了一个特殊现象,后世人称月星灵舞——每一个碎片皆承载着世人的强烈情感,便是一点梦境伊始,一点梦境里皆是世人念力所化的月栀花,一点梦境独立于世界,是世界之外的梦境。一点梦境会借助碎片的力量重新演绎主人生前所希望的结局,在这个梦里,主人生前的美好进行,仿若一个平行世界里的我在某个时间点开始转折,结果如你所愿,梦里成真。

那时,丹身破碎,栀子花海被波及消亡,残留的碎片,记录了花的轮回,碎片保留了九方丹的一些能力,吞吐月华,储存月阴之力,只是不完整,力量分散到大小不一的碎片上。因而人们所见的月栀花早就不存在了,后面世人所看见的不过是那一次的投影重放。花,既已不在,又如何摘取。

花消亡,栀月不忍,只因这片花见证了他们的爱,这片花海存储着他俩美丽回忆。死时的这丝念力恰好被一块碎片储存——念力幻化为一株盛开的月栀花,在幻化过程时借助碎片的力量重现这片花的轮回,映射在这方土地。这就是第一次月星灵舞发生的真相。这株念力所化的花,花所在的地方便是一点梦境。而散落他处的碎片,皆有不同的故事,也是不一样的梦,梦里的美好皆是现实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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