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院落就感觉气愤不对,依稀有哭声,我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哭声也随着越来越大。
我一步一步走着,心也跟着沉重起来,不知为何,我竟然有些惧怕,想我无数次在战场上厮杀,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什么人没见过,即使是阎王罗煞也不曾惧怕半分。
今日倒好,似真的见我的岳父一样,心生惶恐,惧意。
我仔细想了一想,这样才是真实的我,我现在是孙郎,理所应当怕他刘表,因为我要娶她的女儿,自然要礼敬他三分,这样更能掩饰我的真实身份,更能显示我的诚意。
我一步一步跟随老管家走上台阶,也一步一步接近目标,我的仇人,我心中狂喜,他刘表自然要死在我的手上。
可是,此时此刻我却想起了刘钰来,不知为何,我怜悯的心开始泛滥,我心疼刘钰,她会因为我而失去父亲,她会和我一样,就此没有了父亲,没有了父亲的疼爱。
想至此,我摇晃了下思绪烦乱的头,这些都不是我该想的,我不该为敌人着想,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
难道是这些时日和刘钰的短暂相处,我竟真当她是亲人,姐姐不成。
想想刘钰也是可怜的人,想着想着,我竟把她归为和我一样,我们是同一类的人。
我一步一步走着,屋内两侧拥挤了很多人,都是戎装甲胄在身,我暗暗揣测,他刘表真要擒拿我,也不必如此隆重。
难道禽了江东孙家之后,想引以为乐,他不会怪癖到如此地步吧!
我只觉得道路两侧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聚集在我身上,我心有旁骛,更是惴惴不安。
我走过重重人群,只听我身测有人说道:“大哥,这毛娃当真是生的俊俏!可惜我们哥三都不曾有女娃娃,要是早点讨得娘子,生的他这般大,兄弟我就将他绑了,做我们的女婿,俺天天带在身边调教,那我们兄弟就不会天天乏味得紧了,哎……刘表这厮当真有福气。”那声音不大不小,几乎在场之人都能听到。
众人看看我,又看看说话之人,都摇头晃脑窃窃私语。
我走至帐幔,纯白色的帐幔阻隔我的视线,我用力向里望去,还未等我看清,两名侍女已经将帐幔撩起,恭敬等我进去。
我绕过屏风,看见刘钰跪在塌前卷曲着身体,抽泣着已经没了力气,我一步一步走进,摇曳的灯火将整个房间照的灯火通明。
我终于看清躺在榻上垂垂老矣的人儿,他的胡须在领口下一点,微微上翘,面青灰色,嘴唇黑紫,像是中毒。
管家走至刘表近前,附耳低垂,耳语一番,刘表猛然睁开眼,他让管家扶他做起身,我站在那一动不动,细细斟酌,打量他一番动作用意。
只见刘表颤巍巍的手指向我,见我杵在那不动,他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着急,使出浑身力气,脸憋的通红,摆摆手,让我近前。
我走至近前,他突然大喝一声,“还不跪下。”
我情急之下扑通跪在塌前,我是识时务之人,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现在是满屋子的帮手,我是孤家寡人一个,啊……不、不、不、我还有刘钰一个王牌不是么!
有刘钰做我的后盾,大不了鱼死网破,刘钰就在近前,我做了一个最不要脸的决定,紧要关头,刘钰就是我的人质。
北有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今有我孙郎挟持美人,而让美人的老爹听我的,今日就要看看谁的心肠够狠,够硬,刘表老贼舍不舍得他这个女儿。
我正思索对策,老表老贼突然开口,“还不叫父亲。”
一听这话,我是一阵眩晕,让我认贼做父,我岂能做人做的如此洒脱,刘表软下语气说道:“还不叫老夫一声岳父大人么?老夫知道你对钰儿是真心的,两年前你们便托付了真心,如今看到孙郎气宇轩昂,一表人才,老夫很欣慰。”
说着他拉起刘钰的手,将刘钰的手放在我的手上,“老夫怕是撑不过今晚了,你们今晚便成亲吧!只是仓促了些,来不及办个盛大的婚礼,钰儿莫要怪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