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嗣音将剩下的小半碟糕点赏给熙春与念夏后,觉得心里终于不会因这刺绣而堵着慌了。心平气和的绣了一会时辰,就洗漱睡了。其后几日的日子里,张娘子有时候回来监督指导一会,有时候绣房事物繁忙,便是一整天也不会来的。
在这几天的日子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便是宣王容墨谦被赐了封地,本来新帝继位,赏赐封地再正常不过的。
但这宣王的封地是南岭,在南境其后几百里,旁边紧挨着韶州。南境这块地盘,护国侯苏家一族已经驻扎了几十年,也经营了几十年,更是他的成名之地,威望极高,旁人极难撼动。
而傍边的韶州,左丞相白翰梁的祖地,虽如今白翰梁等嫡系一脉已经迁到了盛京,但旁系一脉皆在韶州,盘根错节已久。
南岭地大宽旷,地势复杂,高低不平,山岭颇多,树木杂生,此地还有一片南岭林,有毒瘴气,一旦吸入半点,顷刻间便可取人性命。但因着地势,像是药草此类也是收获颇丰,倒也算繁华,但官商势力盘根错节,官官相连,想要稳住脚跟也是难。
从盛京到南岭路途遥远,跋山涉水,路上会不会出意外也是难说,不过惠贵妃也被恩赐与宣王一起前去封地,在封地荣养。
听到这个消息时,苏嗣音的手轻轻有节奏敲打着红楠木的桌子,心里盘算着,这容昊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呀,一石二鸟。一下子将两个绊脚石扔出了盛京,不用碍着他眼了。处理宣王时随手带走惠贵妃,还得了一个宽厚仁义的名声,也将惠贵妃在宫中多年的经营打破了。
这宣王极可能是派出那群杀手之人,所以容昊十分不放心他,将封地赏在这里一个令人揣摩的地方。
两边虎视眈眈,地界有鱼龙混杂,这南岭可不是好呆的,就是不知道去得路上,容昊会不会动手?这时候苏嗣音用双手拖着下巴,思考了半晌。
如今天气也渐渐凉了,到了交出松鹤延年图的日子,张娘子依着约定来检查苏嗣音的松鹤延年图,苏嗣音悄悄瞟着张娘子的脸色,连大气也不敢喘。
所幸张娘子的脸色也还好,语气平和道:“姑娘这图勉强算是过关了,虽说还不够精美,但还能勉强入目。”
苏嗣音听了这话倒是开心得很,在她心中能过关就行了,其余的就不必强求。张娘子想着苏嗣音连着绣了许多日子了,便放了她几日假。
放假的第一件事,苏嗣音便是在床上躺了许久,日日都是已时才慢悠悠起床,去前厅吃饭。
因着前些日子忙着按期限完成松鹤延年图,每每吃饭都是快速应付了时。
这日的午宴甚是丰富,菜单是昨个晚上,苏嗣音亲自斟酌出来的。
一道红梅珠香,此菜以鸽蛋、对虾为主料精心烹制而成。此菜色泽明亮,口味鲜香,清爽适口,且有补益功效。熘鸡脯这道菜清新、嫩滑爽口,一道简单美味的家常菜肴,是将鸡脯剔去筋膜,细斩,剁成鸦泥茸后加工做成的。
还有葱爆牛柳,是一道注重原料品质、讲究火功技法的菜肴。
名点是豌豆黄,将做好的杏仁冻按扇面形状用刀从中间取出七条(条与条之间留一点间隔)将豌豆黄切成与杏仁条同样大小的条,放进盘中,扇形的底端刻一块圆形豌豆黄。再用豌豆黄切成7条长丝当扇骨。将金糕切成丝当穗。再将盘子两边点缀一下即成。
一道旋覆花汤,清新解腻,不带油腻。主菜就是这些,其余的一些小菜配菜由主厨掌勺决定。
到了午饭时辰,苏嗣音梳着一个简单点的发髻,头上细细的簪子上镶着一枚白玉兰,那芯却是一颗圆润通透,质地细腻,状如凝脂,犹如鲜血般红润的羊脂玉做成的,甚是精巧,身着浅色色烟仪丝月裙。
苏嗣音远远走来,迎风飒飒。苏侯爷与苏老爷见了都有些微微愣住,眼眸一片追思之意,似是想起了以前。
因着如今苏子衿渐渐大了,又是走武将这条路子,苏老将军已经开始将他放在军营里磨练,或是让他带领一支小队剿匪之类的,时常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人影。
两兄妹又是龙凤胎,年龄相差无几。
“咦,许久不见,你怎么身量长了些呢?”苏子衿轻呼出声。
“切,谁似你一般,只晓得横着长,天天吃那么多。”
一见面两人就开始斗嘴了。待到菜肴上来后,苏子衿嘴馋了,双眼直直盯着,嘴上还不忘道:“还有什么?今日都哪些?”
苏嗣音嫌弃道:“瞧瞧你那模样,快把你口水擦擦吧。”
仆人们快速将约莫十道菜肴端上,苏子衿瞧着开心极了。
不知是因为龙凤胎的缘故,还是别的,这两兄妹的口味倒是极其相近。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苏子衿委屈道:“阿音,你还要继续学刺绣吗?近来可苦了我,饭菜不是太清淡就是太油腻,总是不合味道,我都在军营里将就将就,懒得回来了。”
苏嗣音一听高兴极了,知道机会来了,故作正经道:“这件事情但凭祖父和爹爹安排,我也不甚清楚。”
苏瑾染瞧了两人都小动作觉得有些好笑,又想起前些日子苏嗣音为了完成松鹤延年图的情景,不免心疼道:“信上说盛京的府邸已经修葺的差不多,我们不日就要启程前往盛京了,阿音上次经历一次磨难后,已是消瘦了许多。前往盛京路途遥远跋水涉水,还不知晓她受不受得了。”
一听到苏瑾染的话,苏老将军也是深以为然,阿音本就是他的掌中宝,心尖儿,捧在手里怕化了,含在嘴里怕融了,心疼道:“前些日子,张娘子已是说过你的绣技已是能入目,既然如此,那就暂停些时日吧。”
苏老爷一听就有些着急了,这还不上不下怎么就不绣了呢,将来入宫可是要吃大亏的,又不好忤逆父亲,只能默不出声,心中暗暗着急小心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