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归来乱世白莲坠
“我最讨厌不按常理出牌了……”幼小的孩童,用脏兮兮的小手拍着馒头上的灰尘,嘴里嘟囔着。他看看身边睡得东倒西歪的难民们,又抬头望望那快冻僵的夜空,在心里极有礼貌地把某位神仙的祖上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
“别人穿越到异世,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再不济也是个失意公子。凭什么要我穿越到这样一个乱世?还有这六岁的身体是怎么回事?贼老天,你**在玩我吗?”
六岁幼童爆发怒火的一嗓子,连树上几只吃饱了的老鸦都没有惊走,“呱呱”两声,不满地盯着火堆前的小小身影。
这个满心愤懑的孩子,自然就是憋屈穿越的雷摇了。
三日前,他英雄救美,却被人给活活打死。待得他再度清醒过来,发现不是在想象中的天堂或者地狱,而是以一个六岁幼童的身份,重生于另一个世界。
身体原主人的记忆,是再简单不过:刚出生就是战火袭来,三岁父母双亡,被难民抚养到六岁,一路吃苦,一路逃难。这般清清白白、简简单单的身世,破灭了雷摇原本对于穿越的一丝美好幻想。
事实上,这三天来,他跟随着一群难民辗转流浪,这还是第一次停歇下来。
忽听耳边传来细细的声音:“雷摇,还不赶紧休息?别吵着别人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来到雷摇身边,轻轻敲打了一下他的脑袋,故意恶狠狠地说道。她本想唬着雷摇去睡,可声音却是柔柔的,脸上也是笑意微漾,怎么也凶恶不起来。
“哦。”雷摇瞬间蔫了,老老实实地躺下。
昨日这支难民队伍被一群乱军士兵追杀得散了开来,等到摆脱士兵、大家再聚拢的时候,雷摇却再也不见原本照顾自己的那对难民夫妇。心里颇有些慌乱,突然感觉有人在轻轻抚摸自己的脑袋,回头一看,却是一个白莲似柔弱的少女,满脸微笑和关切地看着自己,轻轻问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去你妹的小弟弟!雷摇在心里恶狠狠地想道。老子都二十多了,当你爹都……好吧,当你哥都绰绰有余。
正想粗鲁地拨开她的手,却见少女明亮的双眸中,微微笑意深处,溢着深不可测的黯然和忧伤,雷摇心中一软,老老实实地报上了自己前世的名字。
于是,少女似乎不愿再离开,她一心一意的照顾着雷摇。陪着他赶路,分给他自己的食物,给他洗衣服,逗他开心……就像是对自己的弟弟一样。
雷摇始终不明白,这个少女为何要这般照顾自己。直到他从别的难民那里打听到,少女的父母和一个弟弟,在前些阵子被乱军士兵砍死了。之后这个可怜的少女,便将自己的名字,由“阿莲”改成了“阿厌”。
阿厌?已经厌倦了这个世界和这样的生活了吗?雷摇在心里猜测。
见到这个“小弟弟”似乎还是不愿闭上眼睛睡觉,阿厌有些无奈。她拨了拨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一些,又把雷摇抱到离火堆更近的地方,坐在他身边,轻轻、轻轻地哼起柔柔的歌谣。
眉目间的精致与清秀,是一身褴褛的衣物所遮掩不住的。火光中少女的脸,似白莲染朱砂,是那么的动人。
听着阿厌的细细歌声,心头挂着阿厌和自己的遭遇,又想起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父母。雷摇望着夜空,一夜无话、一夜无眠……
火光渐弱、东方渐亮,未卜的一天又到了。
雷摇从地上爬起,没有去叫醒好不容易睡着的阿厌。他打开包裹,看看里面所剩无几的食物,不由得对未来的日子,生出些许担忧。
拿着一个馒头走出营地,在周围转了一个大圈,他失望地叹道:“也只有贝爷才有那等深厚的功力啊!爆汁肥虫、熊粪焖水果什么的,果然还是不适合我这种小清新少年……”
话音尚未落下,只听得营地那头一阵骚动,哭喊和狞笑同时突兀地响起。
“快跑,摇弟弟!那群混蛋又来了!”阿厌拼命从营地里冲出来,连包裹也顾不上了,拉着雷摇的手就向前跑去。
她的手兀自紧张得微微颤动,握着雷摇的小手,却是紧紧的。
身后动静渐渐近了,雷摇边跑边忍不住回头看,却见几十名士兵冲入惊恐的人群中一阵砍杀,难民们的惨叫和哭喊也压不住他们疯狂的狞笑声。这时,一名士兵发现了他俩,兴奋地追了过来。
一个十来岁的少女,一个六岁的孩童,怎么跑得过身强力壮,又被鲜血刺激得双目赤红、兽性大发的成年人?
被猛地一脚踢在背上,雷摇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一棵树上,又重重地跌落下来。
耳边响起阿厌的惊呼,下一秒就变成了痛苦又无力的哭泣和挣扎声。
没有一处地方还能再动一下,他全身像是碎裂了一般。耳边回荡着那最怕听到的声音,雷摇想借着心中狂涌的怒意爬起来,可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爬起来又如何?他这小小的六岁孩童,爬起来又有什么用?
“快走啊!摇弟弟!”颤抖的声音传来。
“嗤啦——”阿厌的上衣被粗暴地撕开,阳光照耀过来,她的皮肤晶莹又剔透,像是娇嫩的白莲。
少女的身体美好而圣洁,任何的亵渎都是罪过。可那个士兵,显然就是以糟蹋美好、亵渎圣洁为乐趣的,他放肆地在阿厌身上蹂躏,早已忘了雷摇这个小小的孩童。
雷摇不甘心就这样等下去,他还在尝试着爬起来。
“哈哈哈,手感真是不错!”
“啊——”
“你个贱人,敢咬老子?”
“噌——”这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唰——”这是刀剑砍过人身的声音。
血,溅了老远。
白莲,坠了。
雷摇脑子一懵,眼泪就下来了。
“畜生!畜生!……畜生!”
气得浑身发颤,他不知怎么就爬了起来。
远处那个士兵瞥了他一眼,冷冷“哼”了一声,提着尚在滴血的军刀,大步跨了过来。
方才那一瞬,雷摇只觉随着眼泪的流出,体内竟平添了一股气流,微微阴寒,缓缓绕着几条经脉游走了一遍。所到之处,疼痛有所减轻,更是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力量。
到了后来,那股气流更是突然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癫狂地在经脉里冲撞起来。气流一路冲到脑后三寸,才仿佛遇到了什么阻碍似的退了回去,游走一遍,再次潮水般冲击。
等到他从地上爬起时,只觉轰的一声,气流冲破了障碍,眼前突然一阵光明。
视、听、嗅、触觉,顿时被无限扩大。身边的一切都变得更加的生动明亮,而那名士兵的动作,看在他眼里,也被放慢了数倍。
于是他便猛地冲了上去,虽然还毫不清楚现在的自己能不能打败仇人。但是雷摇知道,如果没有选择上前而是转身逃走,那么就算是活下来,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安心。
一步跨出,雷摇发现自己竟迈出了数丈之远。正惊讶着,却觉头顶有劲风袭来,他猛地身体一缩从那名士兵的胯下溜了过去,堪堪避过一刀。
险些被一刀砍了脑袋,雷摇心中却有了一丝明悟。心念一动,体内的那股气流涌向了双足。他猛地跃起,一脚蹬在那士兵的后背。
士兵一个趔趄,连连跨出几步,才稳住了身形,手中军刀却是挣脱而去。猛地回首,一个拳头在他眼中迅速放大,直奔面门而去。
大惊之下,士兵伸手一挡,那小小的拳头立刻深深地陷入了他的手掌,雷摇拼命驱使那股气流涌去,在拳头上绽放出一片青乌光华。
士兵心中叫苦不迭,他虽然也曾修炼过一些粗笨武功,但远没达到调运内力的地步。望着眼前那幼童痛苦而狰狞的表情,心中突然生出一阵后悔。
“早知道,就**不追上来了……”这是那士兵的最后一个念头。下一刻,他就被雷摇另一只拳头狠狠砸在胸口,倒飞出去跌落在地,胸口已是塌了下去,显然死的不能再死。
一击击毙仇人,雷摇自己也是极不好受,尚在半空中就喷出一口鲜血,五腑六脏受到的震动不小。
他一落地,就立刻爬了起来,朝着阿厌已经冰凉的躯体,磕磕碰碰地跑了过去。
“阿厌……姐姐!”
虽说实际的心理年龄比这个少女大上不少,但是这一声姐姐,雷摇却是叫得心甘情愿。伸手扯过被撕开的衣物遮住她的身体,嚎啕之际,嘴里仍不住喷出血沫。
远处其他的士兵被这边的动静惊动,有不少人一边呼喊着被雷摇击杀了的士兵的名字,一边手握军刀走了过来。
雷摇是极理智的,他清楚自己不可能跟这么多士兵硬抗。扭头深深地看了阿厌最后一眼,转身消失在密林中。
“我雷摇发誓,待得日后习武有成,必定屠尽尔等禽兽!若有违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