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姜笙言开口，姜云柔双膝跪下哭道：“殿下明鉴，云柔绝无做下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笙言妹妹，你为何要陷害于我，昔日姐姐也待你不薄啊！”
这话不提倒也罢，既已说出来，更是燃起笙言心中怒火她戾眼望去，恨恨道：“初时你要挟我为你干下这等糊涂事时，也是这般言语，甚至还答应日后让我嫁给自己爱慕之人，可现在呢？现在我是何种处境，你也瞧见了罢？！都是因为你！我才沦落至此！”
孙氏一掌落在笙言的嘴上：“闭嘴！你这糊涂东西！枉我养你这么大！竟也是个养不熟的，现下倒会反咬一口了！”
姜珉阴沉下脸色，厉声道：“说什么呢！”
众人噤了声。
远处，一位佝偻着身子的老者由婢女搀扶着慢慢走了过来。原是姜家老夫人荣氏。终还是惊动了她老人家。
姜桓和王氏赶紧迎了上去。
“娘怎么来了，您身子不便，怎不在房中休息？”王氏关切的劝着。
不想，还是走路了风声，传到了荣氏耳朵里。
老夫人径自走到萧容跟前，颔首一礼，萧容赶紧扶起，“老夫人不必多礼。”荣氏向来与太后交好，再说了，她也是疼爱云妨的祖母，萧容对她也格外客气些。
“姜家出这等不羞不臊之事，实在是让皇上太后看笑话了。”荣氏说罢，一把老泪便由眼角滑落。
王氏轻轻安抚道：“娘，您快回去歇息着罢，这里咱会解决的。”
荣氏不依，忽然收住泪沉声道：“殿下，咱们姜家历来赏罚分明。天子犯法尚且要与庶民同罪，更莫说我们这般庶民了。犯了事的姜家女儿，依旨受罚，老身听说，二房长女云柔是背后主谋，陷害云妨，那么，就连她一并处罚了罢！”
荣氏说得掷地有声，丝毫不留情面，话音将落，孙氏扑通便跪在老夫人脚下：“娘！云柔也是您的孙女儿啊！”
“那云妨就不是了么？！手心手背都是肉，若云柔没做过那种苟且的事，我一样也会疼她的。可错了就是错了。咱不能一错再错啊。”
云妨心里一痛，她没想到一把年纪的祖母居然为了她从那么远的阁子走过来。若这事她稍稍压下，祖母就不会知道。
“祖母。您又为何口口声声说是云柔的错？在无凭无据面前，您就那么认定是孙女儿主谋的么？孙女儿的为人，您难道不知道么？”云柔的话语里透着心痛。祖母原先对她也是疼爱有加，到了，终是敌不过云妨。
姜家上下，只得一个云妨重要么？她姜云柔不服，死也不服！
荣氏颤着手指向云柔，面色沉痛，痛心疾首道：“你还狡辩？！你同云思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么？！云妨是你们的姐姐，你们何时敬过她？啊…咳咳…”荣氏气急攻心，云妨见状赶紧上去搭把手扶下：“祖母，祖母您莫要动怒。云妨这不是好好的么，您快回房歇息去吧。”
“是啊娘，您客当心点儿身子吧。”
云妨嘱咐了王氏和姜桓护送荣氏回去并请大夫上门瞧瞧。待一群人离去后，云妨暗沉着脸转向萧容，俯身一礼冷声道：“殿下，今儿的事就暂且到这儿吧，方才您也瞧见了，闹到这般田地，实不是众人所愿。既然皇上下了旨，姜家便依旨而为便作罢了。”
看着方才祖母佝偻的背影，云妨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祖母会为今日之事所牵连，全然都怪她，若自己咽下那口气，不让萧容掺和进来，或许祖母也不至于此。
她看着他，眼里满是痛意。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也跟着痛起来，难道，做错了么，自己的一意孤行，又伤害到她了么？
孙氏本就看不惯云妨，方才又被荣氏气了一通，为保下自己的云柔她自然要有所行动了。
却见云妨这般如同主事人的身份跟萧容说话，自己也气不打一处来，冷嘲热讽道：“我说云妨，你也挺大个人了，要不是你，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老夫人也不至于被气得旧病复发！”
“你闭嘴！”云妨本就气急，孙氏还添火浇油指责一通，令原本就心烦意乱的云妨更是火冒三丈，“这件事就全怪我么？二夫人，您自个儿好生瞧瞧，圣旨上朱砂笔批判的是哪房的女儿？！整件事又是谁挑起的？！祖母方才言语又直指的谁？难道还须我一一向您点明么？”
孙氏被云妨说得一愣一愣的，却一点儿也没有反击的余地，因为云妨说得没错，她说的句句是实话。
云柔见自己的母亲被当众这样指责，心里也十分气不过，于是她暂且抛开自己娇柔软弱的那一面，阴着脸护在孙氏面前，直视着云妨。硬声道：“眼下姜家还不由你做主，在殿下面前，何须如此对我娘疾言厉色，怎么说她都是你的长辈。你的礼教都学到哪去了？！”
“礼教？！若谈礼教，还轮不到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心里没数儿么？那咱便来说说，你是如何对我这个长姐的？你的娘又是如何对待自己年迈的婆婆的？又是如何对待长房大嫂的？这些统统说出来，是不是就能判你们的罪了？！”
“你…”云柔一时语塞，云妨也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道：“我方才说的那番话，不光是为了挽救被你的愚痴连累的姜家，也是为了护你，都是祖母膝下长大的孙女儿，我不似你那般阴毒。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姜云柔，”云妨嘴角一斜，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凑近姜云柔，“若是让我找到证据，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云柔的瞳孔随着云妨的一字一句逐渐放大，满仁子的恐惧和胆颤都被云妨看在眼里，她要的，就是这样，就是要将她们一个个踩在脚下，就是要她们知道，谁才是姜家说得上话的人。
看见她们开始害怕了，她眼里的便漾满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