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妨面颊微热,可是心中的悸动无法停止,她很清楚,那一动,是为谁。
安慰下老夫人,她便出了府,赶往布庄去。
这连日来一出接一出的事情,已经将她剩余的精力耗尽了,但总算,笙言的事情告一段落,布庄的事情也终于分了个正负,只是那个白瑾妍,不是个省油的货色。
她带着玉环到了布庄,掌事儿的笑逐颜开就迎了上来:“哎哟,大小姐,您可算来了。”
“掌事儿的,有什么高兴的事?”云妨还未开口,玉环就先憋不住笑意了。
掌事儿的一拍双手:“白家的绸缎庄已经关门整治了,那五百匹锦缎,楚王也带走了,说是会替咱们解决,怎么,这,难道不是大小姐的意思么?”
云妨眸子微微敛了深意,虽讶异,却也没有做的太显眼:“楚王殿下来过?”
“是呀,今日刚刚开门做生意,殿下就来了,我们且以为是大小姐您的意思,就没有多问。”
玉环在旁轻声唤了句:“小姐…?”
云妨心中有疑,却也只是疑他会将这五百匹锦缎拉倒何处去,如何处理,倒是不会疑他会做出对布庄不利的事情。
“罢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往后开张做生意就多留几个心眼罢。”云妨摆了摆手,再多的心思装也装不下了。
掌事儿的朗声应下:“嗳,小的铭记于心。”
“小姐,已经午时了,府中送亲的喜宴恐怕就快开始了。”玉环适时的提醒道。
云妨本不以为意,不过是家宴,新娘子都已经出阁了,就剩家眷聚在一块吃个酒罢。可玉环又紧跟着提醒了一句:“据说,今日,楚王殿下也会来。”
姜府中,宴席摆在正苑的清心湖畔。
云妨换了一袭稍微没有那么隆重的裙衫,发髻上的步摇也除下一二。简约又不失端庄大方。
其实她本不急着回来,只听说那个人也会来。
入秋的日头还是有些毒辣,又正值午时,所以特将宴席摆在湖边,凉凉湖风相伴,倒也不甚惬意。
二房三房都已到齐了,围坐在桌前,看似说说笑笑,气氛融洽,可各自心里想些什么,就无从知晓了。
云柔被关了好些日子,脸上的憔悴多少脂粉都遮掩不去。
二房林氏柔柔弱弱的斜靠在凳子上,轻摇扇子,又怕暑气进身,忍不住拿帕子掩嘴。
“云柔小姐这几天吃苦头了。”林氏说得恳切,不知道的当真以为她是疼惜云柔呢。
刚梳洗妥当,换上一身千金小姐行头的云柔,艳丽却不露锋芒,除了脸上那丝憔悴。刚出来就要应付这些,她心底暗自恼怒,真无趣。
“二伯母言重,到底是云柔犯了不该犯的错,受罚是理所应当的。”云柔颔首,说的字斟句且,倒真像是悔过了。
林氏一旁的姜云芯忍不住插嘴:“云柔姐姐关了好些天,定是知错了。”
“云芯妹妹说的是。”云柔莞尔,温婉之中,难以令人瞧见眼中隐藏的毒辣。
这一次,还是那姜云妨胜了,不过,要是没有楚王在那罩着,她又怎会回回险胜。于是云柔心中拿捏,楚王与她,定有猫腻。
姜家嫁女,一些低级的官员上赶着想讨好姜家,更听说姜家女儿,各个貌美如花,于是都愁没个由头上门讨献殷勤。
这下可逮着机会,即便是个嫁女,那大小也是个喜事啊,于是得到消息的,都纷纷上门庆贺。
眼看着湖畔加了一桌又一桌,快要坐不下了,萧容姗姗来迟。
云妨正好扶着老夫人荣氏缓步而来。
湖边凉亭相遇,荣氏拱手向萧容请安,萧容赶忙伸手去拦:“老夫人客气,以后见着,不必行礼。”
“殿下才是客气,老身庶民,理应行礼,不过是殿下垂怜老人家罢了。”
云妨双手缠着荣氏,微微屈身一礼:“请殿下安。”
“免礼。”
四目相望,依旧有许多纷乱交错,牵动他们的心房。
萧容是在座所有位分最高的,理应上座。下首,便依次是荣氏,姜桓,王氏,云妨,而长子云央进宫同皇帝商讨事宜,暂未能脱身。
待宾客都到齐了,萧容起身覆手执杯,朗声道:“今日姜府嫁女之喜,本王代表太后圣上前来恭祝,让咱们举杯同庆,姜府有喜。”
在座的人都起身敬了这杯酒。
只有孙氏心里有些不快,姜家嫁出去的那个女儿也是她三房的,怎么弄得像是他大房喜临门了似的。
她还不如自己的女儿云柔沉得住性子。表面温婉可人,心里却在暗自盘算。
云妨饮下一被酒,本就不善酒意的她,连耳根子都蹿红了。
听得萧容道了一声喜,接着酒意,又把心里藏着许久的那些旧时全都在脑中过了一遍,最后,在咧嘴萋萋笑笑,或许不久后,就该恭贺他楚王殿下新禧了吧。
玉翠不知何时到了云妨身后,刚要凑近,看到她耳根子都红了,心中一凛,道:“小姐,您喝酒了?”
云妨谈不上醉,但是酒意已在她体内不安的攒动,她微微偏了头,强装精神头:“何事?”
“白家那个二小姐,拿了礼候在府外,说是来祝贺的。”
这一说,将云妨的酒意全然说醒了。
白瑾妍,她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萧容在场的机会。
云妨眼神清亮起来,玉翠又问:“是否允了她进来?”
她扭头看了眼正在与姜桓热聊的萧容,不知是什么在作怪,竟令她做出这一决定来。
“先领我去瞧瞧。”
云妨和玉翠趁人不注意离了席。
府外,白瑾妍带着丫鬟,手捧一方红物候在那里。
大门缓缓拉开,云妨从里头走出来。
白瑾妍心头微微诧异,但面上假意气定神闲,“见过姜大小姐。”她乖巧的朝云妨作了一礼。
云妨颔首,她就看不惯白瑾妍将礼数做得面面俱到的模样,这模样,拿不到任何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