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汉,名叫姜卫,本是姜家集上一员外,家中开着酒楼药铺,生意红火,手里还有几十顷的良田租给佃户,一年到头自己不用下地,光收租子,那就是一笔不小的进账。
不过,这姜老汉还算仁义,他收的租金比着别的地主家收的要少的多,有时碰到了饥荒之年,姜老汉不但免租,甚至还开仓放粮救济穷苦人家。
所以姜老汉在姜家集那是颇受人尊敬。
且说,眼看年关将至,这一日,姜老汉闲来无事,便想去南阳府里去走一圈,一来出去走走逛逛,只当散心游玩,二来去城里看看有什么合心意的东西,买些年货,虽说自己家大业大,这些都不用自己操心经营,吩咐一声自有人办齐,但是姜老汉却不是一个闲的住的人。
想当年在北周军中,那手中一杆大枪,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挡,只是北周亡了,姜老汉心灰意冷,也不想投降大隋,做那亡国将军,便辞了官回到家乡南阳做起了富家翁。
姜卫回到南阳姜家集,做起了富家翁,但是多年的军旅生涯,多年的严令律己,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所以姜老汉这个富家翁总是与别人不一样,别的富家翁都是高坐田边,泡上一壶好茶,弄上几碟点心,看着自家佃户在田中劳作,他还不时的要吆喝几句,来教别人怎么干活。
姜老汉却是不同,他要是到了田里,肯定会捋起裤腿,拿起锄头,跟别人一块干上那么一会,直到累的身体酸痛,汗流满面才算住手。
这在当时,姜老汉可谓是为数不多的好地主之一。
姜老汉是个好地主,这一日,好地主赶着驴车,去南阳府购置年货,没想在南阳府多转了几圈,眼见天色将晚,灰蒙蒙的天空又飘下了雪花,姜老汉这才赶着驴车悠哉悠哉往家赶,没成想在离南阳府十里外姜家集集头的一棵老树之下,遇到了快要被冻饿而死的罗艺。
姜老汉将罗艺放到驴车之上,一路急赶回到家中,立马吩咐伙计,将罗艺抬到院中,扒光了衣服,慢慢的将他的四肢伸展开来,放到一张临时的铺习之上,铺习就铺在院中地面,大雪还在飘飞,姜老汉一声令下,四五个仆人抓着地上的雪花就开始给罗艺搓洗身体。
这一顿忙活,直搓洗了半个时辰之久,才见罗艺的身体逐渐红润起来,有了血色,不在僵硬苍白,直到了这时,姜老汉这才叫停,说不用搓了,赶快将人抬到屋里去,屋里早已生好了炭盆,炭火给烧得旺旺的,满屋子暖融融,姜老汉让仆人将罗艺放到暖炕之上,给他盖了三床棉被,感觉还不够,又拿来一条狗皮褥子,给罗艺盖上,这一下是将罗艺盖了个严严实实。
有人说,为什么不将罗艺直接抬到屋里,给盖上被子,点上碳炉,反而还在大雪之中扒光他的衣服,用雪给他搓澡,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姜老汉嘿嘿笑道:“小子,这就是经验,冻伤的人,千万不能一上来就把他安置到暖和的地方,这样做人就废了,一定要先用雪水或者凉水将人给搓暖了,然后在给他升温保暖,这样人才不会因为一冷一热刺激身体,带来伤害。”
姜老汉边说边走到床边看看脸色逐渐红润的罗艺,这一看,只见罗艺生的眉分八彩,鼻若悬胆,唇如刀刻,棱角分明,虽然双目紧闭,但不难看出,好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姜老汉是又惊又喜,虽说人不可貌相,但是好面容总会给人带来好感,别说是他,就是我们自己,如果救了一个人,只见那人长得鼻歪眼斜,面目凶恶,我们心里恐怕也是不得意,因为只凭借相貌我们就能大概看出一个人的品行来,虽然不准确,但是至少在心里上我们是这么认为的。一个相貌英俊不俗的人,就算他是个坏人,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反正姜老汉几是这么想的,他看罗艺相貌不凡,心中极是喜欢,忙吩咐仆人给熬了一碗姜糖茶,又煮了一碗稠稠的小米粥,都给罗艺灌了下去,这一碗热腾腾的姜糖茶和小米粥下肚,罗艺这才真正算是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
罗艺吃饱穿暖,呼吸也逐渐平稳,沉沉睡去,这一觉睡的很是深沉。
姜老汉见罗艺睡的深沉,便嘱咐下人要好生伺候服侍,不可怠慢,见一切安排妥当,姜老汉便出了侧房,回到了内院。
至此,罗艺便在姜老汉家侧房中修养身体,每日除了吃喝,就是上床休息调养,长期以来的营养不良,更是让罗艺身体虚弱,但是经过这几日的调养,每天吃的好,喝的好,又不用做事,身体也逐渐的恢复过来,毕竟还是年轻,身强体壮,恢复的快。
几日过后,只见罗艺复原如初,小伙子精神饱满,容光焕发,精神头那是十足。
姜老汉又让人送来几身衣服,给罗艺换上,梳洗之后的罗艺,穿上了新衣,正所谓人靠衣衫马靠鞍,在一看罗艺,那小伙子是倍儿棒。
姜老汉是越看越喜欢,为祝贺罗艺痊愈,姜老汉还特地摆下宴席,为罗艺庆贺。
宴席之上,罗艺与姜老汉高谈阔论,谈笑言言,二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老人家,救命大恩,罗子延没齿难忘,大恩不言谢,老人家请受子延四拜。”
为什么是四拜,不是三拜,这可是有说法的,三拜一般拜亡者的多,拜鬼神的多,意为三叩首,或敬苍天,或敬大地,或敬鬼神,或敬亡灵。
罗艺是感恩而拜,因此四拜。
为什么罗艺又自称为罗子延呢?原来,罗艺醒来之后,只感觉犹如重生了一般,此次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多亏姜老汉将他救起,那是给了罗艺第二次生命,既然上天让罗艺重生,那就摒弃前世所有种种,一切从头开始吧。
这子延,本是罗艺的字,此时,罗艺却拿字当了名,而罗艺这个名字,以后恐怕是不会再用了。
而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又有谁知道自己的姓名呢。
罗艺跪伏余地,向姜老汉叩首感恩,姜老汉急忙伸手前去搀扶,罗艺那肯起来,以膝住地当脚而行,把起身来的姜老汉又摁倒椅子之上,罗艺跪在姜老汉身前,恭恭敬敬的扣了四个头。
姜老汉执拗不过罗艺,也只得安安稳稳做在椅子上受了罗艺四拜。
待罗艺拜恩完了,姜老汉将罗艺搀扶而起,二人重新入席,把酒斟满,二人是边喝边聊,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