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虽说暑气未消,也要保重凤体,怎的外袍也不穿?”尹棠行礼问安,见百里无忧只穿了一件单衣,不由得担心。
百里无忧笑笑不说话,径自坐下道:“下个月就入秋了,番邦上了折子要来朝贡,华澄也要回朝,天高气爽,双喜临门,朕打算办一场庆功宴,就由你来操持吧。”
尹棠有些讶异,谨慎道:“宫宴一向是皇夫主持,臣夫来办于理不合,二来臣夫从未经手此等大事,若是失了礼数也不好,还是劳烦皇夫吧。”
“无妨,就由你来办,朕相信你。”百里无忧握住尹棠的双手,满脸期待,到叫尹棠不好再说什么了,再推辞便有托大之嫌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见百里无忧心情不错,尹棠试问道:“陛下,前日臣夫去关雎宫请安,皇夫似玉体有恙,不如晚间陛下去看看皇夫吧。”
“棠儿,难道不喜欢朕来你这儿?”百里无忧戏谑的说了一句。
尹棠红了脸,解释道:“陛下荣宠,臣夫喜不自胜,可男戒有云,为人夫者,不妒不怒,良言劝谏方为贤夫。”
“尹丞相将你教的很好,可摒除母亲教诲,男戒所言,棠儿自己是这么想的吗?”
“扪心自问,棠儿也不想陛下与其他男子欢好,可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既不能改变陛下,那棠儿就做陛下一个人的棠儿。”
百里无忧微微一笑,看着尹棠多了几分复杂。聪慧如他,不会猜不出专宠的用意,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对自己一心一意。不仅是他,还有舒瑾,北乔,辛芷,自己何德何能,让他们心悦诚服,甘愿情锁深宫?
“陛下,您想什么呢?”
“棠儿,你姐姐尹枫还在礼部任职是吗?”
“陛下恕罪,臣夫不是有意欺瞒。”
百里无忧见尹棠跪下,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本想给尹枫个晋封罢了,尹棠这又是意欲何为?
“陛下,姐姐掌礼部祭祀,编修一职,便不得不去皇陵查看,虽说与二皇子见过数回,均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未逾距啊。”
百里无忧有些吃惊,想想又好笑,缘分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该是谁,百转千回依然是谁啊?自母皇走后,百里钰消沉了不少,去年嘉贵君离世也是个不小的打击,想必尹枫是做了朵解忧花。罢了,既有这郎情妾意,自己何不做个好人。
“朕只是想给你姐姐个晋封,无妨,既是情投意合,朕为他们赐婚便是了。”百里无忧扶起尹棠。
“臣夫替姐姐谢陛下隆恩。”尹棠千恩万谢的起了身。
百里无忧拉尹棠齐坐下,又相问了许多尹枫和百里钰的事,直待了大半日,欢声笑语传出了幽兰殿,霎时传遍了后宫。
晚间,百里无忧回了东阳宫,却也不让毓秀侍候,早早歇下了。毓秀得空,便在偏殿制香。谁知寝殿的人前脚睡下,后脚便翻窗而出。
关雎宫里,雀翎陪着舒瑾做刺绣,越做越生气,忿忿说道:“皇夫,陛下都不来关雎宫,咱们还上赶着给她做寝衣,就是做的再好,陛下能穿上嘛?”
“如此精美的寝衣,自然是要穿的。”百里无忧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舒瑾连忙拉雀翎跪下,告罪道:“不知陛下驾到,臣夫失礼了。雀翎不过与臣夫说笑,还请陛下恕罪。”
雀翎也吓了一身冷汗,平日机灵的小嘴此刻倒是打了结。百里无忧见了摆摆手道:“无妨,你退下吧。”
雀翎闻声告退,舒瑾却不敢起身。百里无忧亲自扶起他,又调笑着说道:“朕就这么可怕吗?”
“陛下仁慈,只是臣夫御下不严,实在有罪。”
“无妨,雀翎这孩子,说到底是向着你,既是对瑾儿好的人,朕也就不怪罪了。”
“陛下……”
“听闻你病了,可好些?”
舒瑾轻轻摇头,解释道:“臣夫身子无碍,只不过着了凉,不过是宫中传的严重了些。”
百里无忧不解,舒瑾平日谨慎端方,哪怕是真病的严重了,也不会大张旗鼓,何况只是小小风寒?
舒瑾微微一笑:“陛下精细布局,臣夫怎的也要相助陛下啊。”
“哈哈,瑾儿心有七窍玲珑,朕庸人自扰了。本不该瞒你,只是此事越少人知道,才越逼真,越安全。”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笑,舒瑾侍候百里无忧换了寝衣,却发现外袍上一块指甲大小的生漆。想起刚刚百里无忧又是悄然而至,不由得笑出了声。
百里无忧奇怪:“瑾儿笑什么?”
“前几日雀翎说窗沿的漆有些破损,因此内侍局今日来重新漆了一遍。”
舒瑾答非所问的两句话,百里无忧楞了一会,见舒瑾拿着自己的外袍才反应过来。便自嘲道:“为了瑾儿,做一回梁上君子也无妨了。”
夏末初秋,华澄带着大军班师回朝,大殿之上,亲献了南朔的降书,众臣一片欢呼,百里无忧按惯例赏赐三军。华澄为首一一谢恩,继而回禀道:“回朝途中,墨河急报,北燕厉兵秣马,斛光率军十万,正日夜操练。”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兵部尚书忙问:“这岂非是要攻打我东离?”
“正是。”华澄坚定的两个字,又引起一阵议论。
百里无忧开口:“众位爱卿,此番是战还是不战?”
尹丞相当即回话:“与南朔一战东离折损不少,此时开战,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占优势,还是和谈为妙。”
兵部尚书听了,摇摇头道:“北燕眼看东离收服南朔,怎甘心我东离日益壮大,早晚有这一战,不如我们先发制人,墨河驻军主动出击,援军再陆续跟上,既有休养机会,也不会贻误军机。”
“北燕本就兵强马壮,如今厉兵秣马,此战必败啊。”
“难不成我东离都是弱者,连应战之勇都没有?泱泱大国,岂非是贻笑大方?”
“北燕撕毁盟书,背信弃义之徒才是贻笑大方。”
“战,非战不可。”
“不可战,不可啊……”
一时间,朝堂之上吵得轰轰烈烈,六部九卿各不相让,主战主和没完没了。
百里无忧看了看华澄:“华卿以为如何?”
“臣以为,当战,要站,必战。”
“哦,何出此言?”
“北燕看准东离眼下折兵损将,因此厉兵秣马,我们不战也得战,何不一鼓作气扬我东离军威。”
百里无忧见华澄肯定的点头,放下心来,开口道:“华卿所言极是,这大陆的版图也该改一改了。”
“陛下三思啊。”
“陛下。”
“退朝吧,华卿留下。”
华澄带群臣走后,脱了武将的盔甲,歪坐在凤椅下的台阶上。百里无忧顺势给了她一个扫堂腿,然后闪至一边。华澄也不服输,拍地而起使出一套擒拿手。百里无忧也不甘示弱来了个七步分身,两人你进我退,你追我躲,直直打闹了小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