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夫,外头太阳大,今日穿这件纱的吧。”雀翎从柜子里拿了一件明黄纱袍出来。
“接见使臣,这件不够庄重。还是穿那件九瓣牡丹的吧。”舒瑾理了理头发说道。
雀翎牢骚道:“这南朔使臣也真是的,大热天来觐见什么呀。”
“两国邦交,自然要重视的。听说,南朔带来了他们的奇珍异果,你不想尝尝吗?”
“先谢过皇夫了。”一听有好吃的,雀翎来了精神,选了一条同色的嵌珠描金抹额给舒瑾系上。顷刻间,一位高贵无双的皇夫展现在众人眼前。
入了太极殿,百里无忧已然入座,舒瑾拜过百里无忧,又受了群臣的礼方才坐下。歌舞停下,侍奴通报:“南朔上卿季婵觐见。”
众人目光所及,只见入殿之人蓝袍褐履,长身玉立。近了细看,真真是如玉姿容,谪仙下凡。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百里无忧心中也惊叹了一下。这般相貌,放眼前朝后宫,竟是无人可比。
“臣季婵拜见东离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女子撩起衣袍,大方下拜。举手投足自成一股俊逸风流,纤腰晧腕,令男子汗颜。
舒瑾见百里无忧看呆了,小声提醒,百里无忧假咳一声道:“请起,季卿一路辛苦。”
“若两国交好,福泽天下,臣甘之如饴。”季婵起身,后面的随从便一字排开,呈上三个锦盒。
季婵一一打开说道:“吾皇望与东离结盟之意已久,今特派臣下献上三宝以示诚意。这其一是南朔蛟珠一盒,其二是赤金锁甲一件,其三是九合神木一具,另有锦缎百匹,白瓷十箱,净米一万担,蔬果千斤,祝愿东离长治久安,国运昌隆。”
百里无忧点点头,又命礼部回谢。小声对舒瑾道:“看了她的贺礼,朕想起当初亲征墨河,你送朕的那件软甲,朕一直好生留着呢。”
舒瑾浅笑:“陛下安好,臣夫心愿已足。”
百里无忧再想说什么,季婵又道:“东离地杰人灵,臣倾慕已久。刚刚献上的九合神木,俱说打开能获得神谕。在南朔难倒众人,但在东离,想必能人异士颇多,不知可有人能解?”
殿中群臣听了这话,看了看那神木,都低下了头,生怕点到自己。华澄上前看了看,示意百里无忧自己不行。一时间哑然无声,百里无忧假装平静的说道:“不知是何方神物,先拿来让朕看看。”
侍奴恭敬接过呈给百里无忧,舒瑾也细看了看,只见那神木宛若天成,浑然一体,哪里能解开,心下暗想,莫非是南朔故意为难?百里无忧看了看,有点像现代魔方,只不过是九个角的,想必更难。试着转动了几下,也是一筹莫展。早知道就该学学魔方怎么玩?
“陛下,这东西如此简单,原来南朔皆是愚人。”
百里无忧闻声快去,眉头皱作一团,再三细看才辨认清楚这个浓妆艳抹的男子是辛芷。
舒瑾也吓了一跳,又不好作声。一旁的侍奴见百里无忧不出声,只好按礼加设一席,心中奇怪,陛下何时纳了一个如此丑陋的夫侍?
辛芷拿过神木坐下,看了看讥笑道:“打开的办法如此简单,南朔是看不起东离,还是假意试探呢?”说着拿起所谓的神木重重摔下,果然神木随声而裂。不过却没有看见什么神谕,只是几块破木头而已。
季婵脸色一沉,不过转瞬即逝,拍手道:“东离果然多智者,大道至简,臣下佩服。”
百里无忧尴尬的陪笑,转而看向辛芷,只见他得意的扬起头,脸上的粉簌簌落下,吓得百里无忧立马低了头。舒瑾捂嘴笑笑,华澄站起来打破了尴尬:“季大人辛苦,入席吧。东离舞者为了欢迎大人,等候多时了。”
话音落,歌舞起,殿中又恢复了一片祥和之气。百里无忧举杯道:“南朔盛情,朕甚感欣慰。以此杯回敬,众卿同饮吧。”
季婵微笑举杯,随后说道:“东离乃上邦名国,若能求教于东离,想必日能进益矣。”
“季卿谬赞了。”
季婵挥挥手,另有两个侍奴带了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进殿。众人不解,季婵侧膝跪下,拉着小男孩的手说道:“这位是南朔二皇子秋羽织,吾皇爱慕东离名士,更倾慕东离礼教,愿将二皇子留在东离学习礼教,还望陛下不吝赐教。”
此话一出,群臣皆惊,舒瑾也呆滞了一下,纷纷看向百里无忧。华澄也在讨百里无忧的示意才好接话,可谁知百里无忧也是一脸茫然。末了还是尹丞相站出来说道:“东离广纳贤才,远交邻邦。南皇求教之心,吾皇明了。只奈何二皇子年级尚小,异国他乡只怕难以适应,不如再过几年……”
“无妨,吾皇一一虑到了,臣下与二皇子皆倾慕东离礼教名邦。因此,臣下会与二皇子一同留在东离,何时学成,何时归国。”季婵打断了尹丞相的话,三言两语不容拒绝。
百里无忧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这季婵打的什么主意?若留下他,岂不是引狼入室,若不留,堂堂东离名邦,难道连容人之量都没有?
“陛下,话已至此,不留只怕是我们的不是了。”舒瑾掩嘴小声说了一句。
百里无忧转了转手中的酒杯道:“既如此,东离自然欢迎二位。即日起二皇子入上书房,便与辛侍君的长皇子同住吧。季卿便入礼部观摩学习,不知二位可愿意?”
“臣谢陛下隆恩。”季婵拉着秋羽织行了礼,这才入座。
百里无忧看了看华澄,心中疑虑。华澄明了,举杯走向季婵。二人有说有笑的闲聊了一会儿,你来我往,各怀心事。
舒瑾见百里无忧不语,又道:“陛下安排的很好,入礼部观摩,形同虚设。暂且不用疑虑,日子长了便能显现出来了。”
百里无忧点点头,还是不放心,又悄悄让青依去与礼部传话。散席后,还留下华澄询问。
“这季婵说话滴水不漏,摸不清她是个什么意思?”
“听闻季婵是秋莘做太女时的侍读,南朔送一个皇子,一个贤才过来,也是下了血本。”
华澄抱胸想了想季婵的家世背景,对百里无忧说道:“皇子不足为虑,不过是个噱头。据说秋莘和季婵十分亲密,派一个心腹过来,不简单。”
两人意见相同,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百里无忧嘱咐道:“你闲时多去礼部和驿馆走走,别错过了什么。”
华澄点了点头,随后又玩笑道:“这身兼数职,俸禄可否……”
百里无忧气笑了,拍了拍华澄的肩膀,骂了一句没良心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