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百里无忧正和白薇薇说笑,青依忽然来报,沈御史在流放的路上身染重疾,不治身亡了。当即百里无忧便没了兴致,母皇,终究是没有放过她。也是,沈御史作茧自缚,知道那么多皇家秘闻,母皇怎么可能放过她呢?都是自己太天真了,本来就不可行的事,自己非要去试一试。
“无忧,你怎么了?”白薇薇看着百里无忧忽然变了脸色,不由得担忧起来。
“无事,我出去走走,晚些再来陪你吧。”说着百里无忧起身出了紫宸殿,可左思右想不知去处。加之此刻穿的是常服,便命青依去御马坊牵了平日里最爱的惊风来,与青依又悄悄出宫去散散心。
游荡了一会,青依说道:“殿下,日已偏西,是否该回宫了?”
百里无忧看看日头,确是也不早了,可是又不想回宫,思来想去突然说道:“还早,去皇兄那坐坐吧。”说着,与青依一同去了将军府。
入了将军府,今日可是齐全,百里清和陈溪都在。两人脸上俱是笑意盈盈的,百里无忧便问道:“你二人这般开怀,想必是有喜事?”
陈溪笑而不语,百里清抚着肚子说道:“刚刚大夫才来诊脉,说我已有一月身孕了。才说着明日进宫向母皇父君报喜,你就来了,想来是你和这孩子有缘。”
百里无忧一听,大喜过望,便说道:“当真?是男孩女孩?”
百里清听百里无忧这么说,又看看陈溪直捂着嘴笑,又说道:“看你们两个都是一样呆傻。”
百里无忧不解其意,便看看陈溪,可陈溪撇撇嘴,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百里无忧只好又看向百里清,这回百里清笑得更欢了,便说道:“刚刚妻主也问我是男是女,这大夫都不知道的事,我如何知道?看你们心急的样子,妻主也就罢了,无忧你也这样,哈哈……”
百里无忧也笑了,便又问:“那给他起个什么名字?”
百里清抚着肚子一脸慈爱的说道:“名字嘛,妻主早早就想好了,不论男女,都叫思成,取思之所成之意。愿他将来一生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好,这名字好。”百里无忧笑得十分开心,多日郁郁寡欢,今天终是舒展了些。
百里清看百里无忧这般高兴,便又说道:“今日刚得了好消息,恰巧你就来了,不如无忧你为他取个表字吧?”
陈溪忽的就想起上次百里无忧喊自己表字,心中一片暖意。便也欣然同意,示意让百里无忧为这尚未出世的孩儿取个表字。百里无忧低头想了想,又看见院中假山石上的流水,忽的想起行云流水这个词。便开口道:“你二人名字中皆带水,如今有了孩子,必然要再承其意。不如就叫他云水,行云流水如何?二来,我素日喜欢一句话,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也希望这孩子将来随心所欲,超然自在。”
陈溪听了百里无忧的话,连忙拍手叫好:“好,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是从何处想来?真是说的痛快,说的痛快啊。”
百里无忧挠头笑了笑说道:“我从一本古书上看到的。”
陈溪听了立马问道:“什么古书,我竟从未见过?”
百里清见陈溪这样上心,直直打断道:“什么要紧的事,无忧来了半日,妻主不说先待客,反而这般执着于一本古书?”
百里无忧正愁不知如何应答,听了百里清的话,连忙附议:“是呀,春煦,你连一杯茶都不舍得吗?也太会勤俭持家了些。”
陈溪被二人说的不好意思,便急忙吩咐准备茶点,又带人往书房去坐。百里清自知有孕,十分小心。只略相陪了一会便回内院休息了,只留下陈溪与百里无忧说话。
“春煦,这几日你称病不上朝,可有听说了什么?”
“太女殿下的威名,如今东离上下谁人不知呢?”
二人相视一笑,颇有些心照不宣的意味。随即百里无忧又说道:“如今文武百官倒是安静,只有驻守墨河的华澄……”
陈溪听百里无忧说着说着话音渐落,便知百里无忧是想询问自己华澄的底细。说来自己与华澄同年从军,文治武功难分上下,倒是也惺惺相惜过一段时间。后来自己仗着家世留在了京城,可华澄出身布衣便远赴边境做了一个小小校尉。如今七八年过去,自己是禁卫军统帅,她也荣升墨河驻军主将。早些年自己还与她有些书信往来,这几年事多繁忙倒是渐渐疏远了。
“华澄这人天资聪颖,心高气傲。虽有将帅之才,可志不在此。”陈溪一边整理自己的藏书一边与百里无忧说道。
“春煦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百里无忧拿起一只粗陶杯把玩,看似不经心的询问,却让陈溪有些犹豫。
“无忧,我只求独善其身,朝中的事我不想牵扰太多。”陈溪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对百里无忧阐明了自己的立场。
百里无忧听了,也没太大反应,只是说道:“春煦,以你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金银器皿都是不足为奇。可你偏偏用这粗陶茶杯,是克己奉公还是兴致使然呢?”
陈溪听了百里无忧这没头尾的话,有些错愕。不等自己回应,百里无忧又说道:“在其位,谋其政。春煦,你我都是一样的。”
“我家世代为官,受尽东离恩宠,我自然也会效忠东离。若有一天,你登基为帝,微臣,自然唯命是从。如今,我只能效忠女皇。”陈溪看着百里无忧,一字一句说的无比清楚。
百里无忧笑了笑说道:“春煦,你误会我了,我说过,我们是一家人啊。”
陈溪在胸中自思虑一回,方才慢悠悠的说道:“华澄这人有些孤僻,向来不畏强权,独来独往。若要拉拢她,只怕不太可能。不过,似乎因其家境的关系,她平生最重一个义字。”
百里无忧听陈溪这么说,知道以她的性子已是剖胆倾心之言,心中万分高兴。随即起身说道:“春煦,你能言尽如此,我感激不尽。”
陈溪苦笑笑,也不知百里无忧到底有什么魅力,就是让自己在她面前无所遁形,心中竟是一分隐私也藏不住。本不欲插手此事,硬是被她活生生的磨出了真心话。
“罢了,你也在府中留了半日了,如今你是太女,行动便有人留心,你早些回去吧。”陈溪见日已偏西,便起身打算送百里无忧回宫。
可百里无忧却坐着不动,眼波流转,坏笑了一下,看着陈溪说道:“这空腹坐了半日,眼下不留饭便要赶人走吗?”
陈溪看着百里无忧耍无赖的样子无奈说道:“不知太女殿下想吃些什么?”
百里无忧狡黠一笑,主动勾上陈溪的胳膊,也不顾陈溪阻拦,一路携手走去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