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彧牵着还在咂吧着嘴回味着的钟雅彤，和王旭民在大爷大妈们担心的目光下走进了小区。
按着资料上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钟祁阳所在的楼栋。
这栋楼没有装电梯，楼道上的声控灯灭着，需要时不时咳两声才极不情愿的亮起。
灯昏黄无比，亮着跟没亮没什么区别。
钟雅彤缩着小脑袋，她有些害怕，手紧紧地抓着张彧。
“别怕。”
张彧轻轻捏了一下钟雅彤的手，回头笑着安慰道。
“嗯……”
钟雅彤应了一声，但是小小的身子还是在不断颤抖。
王旭民抿着嘴，走在前面。
“咚咚咚！”
到了钟祁阳所在楼层，王旭民用力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有人在吗？”
王旭民喊了一声，接着敲门。
“谁……谁呀！烦不烦！”
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迷迷糊糊且暴躁。
听到这个声音，钟雅彤颤抖得更厉害了。
“警察，请您开门配合一下调查！”
王旭民语气开始严厉起来，虽然他内心也很恶心这种只会家里横的混子，但作为一名警察，他还是要秉公执法。
“哈？警察？有什么事情吗？我可没犯法。”
房子内传来几声脚步声，然后内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充满血丝的眼睛。
“钟祁阳是吧，你女儿在我身边，你先开门，有没犯法你说的不算，法律说的算。开门！”
男子只好不情不愿地开了门，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开就开，妈的，又是赔钱货惹的破事。”
开门的时候还用眼睛狠狠刮了一眼躲在张彧身后的钟雅彤。
张彧皱起了眉，但还是拉着害怕的钟雅彤走了进去。
“我这没茶水，你们自便。”
钟祁阳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靠，拿起桌上的啤酒就往嘴里猛灌，一副二流子的模样。
不修篇幅，衣衫不整，满嘴胡须，整个人邋里邋遢，看上去十分落魄。
家里也是十分的凌乱，茶几上摆满空瓶，地上躺着各种各种样的外卖盒子，衣服袜子随意乱丟在沙发。
连个坐的地方都难找。
王旭民也皱眉，干脆就不坐了。
“钟祁阳，刚刚接到报警，说你虐待儿童，是否有这件事？”
“没有没有，你听谁说的？肯定又是下面那一群多管闲事的老不死。”
钟祁阳直起身子，扬着自己的酒瓶，连声怒骂。
王旭民眯起了眼，“你确定？你确定没有？”
“真的没有！不信你问她，彤彤！你说说，爸爸虐待过你吗？”
说着，钟祁阳向钟雅彤瞪了过去，如同嗜人的老虎。
钟雅彤低下了头，一声不坑，大大的眼睛蓄满了泪。
王旭民连忙走了两步，挡住了钟祁阳的视线。
“钟祁阳我警告你，别吓唬孩子，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你现在所为是犯法的！”
“这位警官，别拿法律来吓唬我，这是我自己家的事，我自己生的孩子，我还管不着吗？”
钟祁阳又猛灌了一口啤酒，大大的打了个酒嗝。
“这只是管教孩子用的一些小手段而已，说得好像你爸妈小时候没打过你似的。”
“管教不是虐待！不给孩子吃饭，拿烟头烫、殴打自己的亲生骨肉。你不觉得耻辱吗？这就是你的教育方式？”
王旭民忍不住了，怒吼道。
他毕竟还是个刚进入岗位的年轻人，处理案件的经验并不多。
“救命啊，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啦！大伙过来看啊！”
钟祁阳却是脸上挂着戏谑，直接把酒瓶往地上一甩，朝着窗子外面扯着嗓子大喊。
酒瓶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发出巨大的响声，玻璃混着酒沫四射。
“呜呜……”
紧捏张彧衣角的钟雅彤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王旭民有些手足无措，看向张彧。
“没事，让他喊，他的声音传不出去的。”
张彧也戏谑地看着丑态百出的钟祁阳，在钟祁阳砸酒瓶的瞬间，他已经往这间房子放了绝音阵。
保证一个音节都传不出去。
张彧赶紧回过身去哄孩子。
钟祁阳喊了一阵子，嗓子都喊累了，发现也没有人理他。
只好悻悻闭上了嘴，又把身子陷进沙发，干脆闭上眼，摊着双手，无赖地说道：
“反正就这样，你能拿我怎么着。”
“你！”
王旭民涨红了脸，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无赖的人。
“想必当年你和你的前妻也是这么对钟元玲的吧？死性不改，你就不怕遭报应。”
张彧抱起了钟雅彤，轻轻拍她的背，然后冷冷地对着钟祁阳说道。
钟祁阳闻言肩膀就是一抖，因为喝了酒而通红的脸渐渐失去了血色。
他睁开眼，有些嘴硬地说：“报应？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报应！小兔崽子你别在那神神叨叨的。”
“看来你是真不怕报应呀，还记得你的前妻是怎么死的吗？”
“善恶到头终有报，你能逼出第一个怨魂，就不怕弄出第二个？”
张彧嘴角掀起，缓缓低语。
钟祁阳好像回忆起什么恐怖的事情，额头渐渐沁出冷汗。
他避开张彧的目光，有些心虚的道：
“好了好了真的是怕了你们，我以后会好好对彤彤的，你们赶紧走，奇奇怪怪。”
然后赶紧对着张彧肩上的钟雅彤假意讨好道：“彤彤，爸爸错了还不行吗？爸爸以后不打你了，别打扰大哥哥了，来，来爸爸这。”
张彧冷笑着，目光始终扎在钟祁阳身上。
“如此苍白的保证我们可信不过，毕竟，狗，可改不了吃屎。”
“那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钟祁阳索性不装了，站起身，对着张彧怒喊。
张彧没有回话，反而低下头，手指轻轻往钟雅彤背上一点。
钟雅彤只觉眼皮突然好重，一闭上眼，便沉沉睡去。
张彧满意的笑了笑，突然正色对钟祁阳一吼。
声如洪钟！
“看着我的眼睛！”
钟祁阳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抬起头，对上张彧的眼睛，此时，张彧的眼睛正冒着金光，锁人心弦。
钟祁阳瞬间心神失守，脑袋一片空白，沉沦了进去。
逆心咒！
种了此咒，所言所行，皆会违逆本心，遵从施咒者的命令，直至心甘情愿接受为止。
“明日以后，你会做一个好父亲。”
钟祁阳茫然地张嘴，
“我会……做一个好父亲。”
“竭尽全力抚育彤彤到成年。”
“抚……育彤彤。”
“关心她，爱护她，好好培养她，不得暴力，不得酗酒，不得溺爱。”
“关……”
张彧抱着熟睡的钟雅彤慢慢走上前，然后轻轻往钟祁阳额头一摁。
钟祁阳身子后仰，倒在沙发上睡死过去。
“以后好好给孩子赎罪吧。”
张彧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他们终究还是外人，无论是把钟祁阳送进监狱还是好好教育，对钟雅彤都难免会造成一些伤害。
这咒解除很简单，当钟祁阳真心悔过，彻底改变，就会自行解散。
张彧把彤彤带进她小小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
给她盖好被子后刚想离开，却发现自己下摆衣角还没彤彤死死拉着。
“大哥哥……我怕……”
钟雅彤呢喃着，张彧怜惜地看着她。
小脸和他今天消灭的钟元玲有着几分相似。
他又叹了口气，
揉了揉钟雅彤的小脑袋，然后俯下身在她耳边小声的道：
“没关系，明天以后爸爸就会变成好爸爸啦。”
小丫头的脸慢慢放松了下来，嘴角微微翘起，好像在做什么美梦。
张彧悄悄给小丫头掩上了门。
看也不看在沙发上睡死过去的钟祁阳，便招呼着王旭民离开了。
王旭民有些呆滞，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这样就……可以了吗？”
王旭民忍不住问。
张彧淡淡一笑，“嗯！放心吧，明天开始……”
他顿住了，回头最后望了眼钟祁阳，接着道：“这个世界上就会少一个混吃等死的畜生，多一个温柔体贴的好父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