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剑非笑道:“我的好兄弟,塞西尔,好妹妹,小静。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可不同以往了,我完全可以独自照看好羊群,你们不用替我担心。塞西尔,你身患重病,劳累不得。你每日起早贪黑的在森林中奔走狩猎,容易劳累,再不好好休息,怕你身上皮疹又要发作。我要是有空了,倒是帮你到山中收铁夹子。”
铁夹子是猎人放置在山中捕猎的陷阱。
塞西尔摸着自己脖子上的一小片暗红色的血斑笑道:“我没事,它现在已经很少发作了。多亏了妹妹和妈妈一同研制的草药,我每天坚持用药已经好了许多。”
塞西尔是八岁进山打猎时染上的疾病。那一年,剑非家的山地牧场初具雏形,龙国兴新进了一批山地羊,和原来的羊群进行配种,打算以后在山地操场上放养绵羊。他叫达勒来草场帮忙建造隔离野生动物的铁篱笆。由于建造篱笆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达勒带着塞西尔在草场边上搭了个皮帐篷,方便日后的长期工作。
安娜姨经常带着小静送饭来看望丹云父子,龙国兴和达勒作为篱笆工程的主力军在工地上忙活,他们日以继夜的围绕山地草场建造篱笆,忙得不可开交。因为必须赶在雨季来临前建造好,不然雨水和泥泞会让他们工作更为艰难。
一天,塞西尔和剑非两人在山上砍伐建造篱笆用的木材。突然他们头顶“哗啦”的响了一声,旁边高地杨树上落下一团黑影,它砸到灌木丛里,发出“啪嗒”的撞击声。
两人头上散落许多碎枝和落叶,剑非吓了一跳,他们都停下手中的活。
紧接着他们听到高地上的灌木从发出“沙沙”的声响,他俩仰头顺着声响望向高地。只见上边草木攒动,像有什么东西在里边来回串动。过了一会,那东西朝高地后方跑去,弄得灌木丛剧烈颤动。
剑非惊讶道:“那是。。”
他话说半句便被塞西尔用手制止,示意他不要做声。
又过了一会,他们旁边的灌木丛传来断断续续的鹿鸣,听起来它很疼苦。
一阵轻风吹动塞西尔的头发,只见他耳朵前后抖动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什么好消息,脸上浮现出激动的表情。
他迅速从身上取下弓,那是一把红杉木制成的猎弓,装置了上好的弓弦。
红杉弓是达勒为塞西尔制作的,塞西尔非常喜欢它,他无时不刻不把它背在身上。
他快速半蹲下身子,悄无声息的走到灌木丛前,只见他轻轻拨开前边的树,然后兴奋的挥手示意剑非跟过来。
塞西尔灵活的身手得益于达勒的教导:“要做一个猎人,首先不要让猎物知道你的位置。”
新人都会接受专门的潜行训练,直到他们能达到“悄无声息”的标准为止。
剑非蹑手蹑脚,他小心翼翼的弓着腰来到塞西尔身旁,大气不敢喘一口,但还是免不了发出声响。
透过塞西尔单手剥开的灌木丛,剑非看到前边草地上竟躺着一只金黄色的麋鹿,他心里大惊道:“难怪塞西尔如此激动。”
黄金麋鹿是极其稀有的动物,它们极其聪明,全身上下处处是宝。云蓉高原的猎人们都以猎到黄金麋鹿为荣,猎到黄金麋鹿的人不仅瞬间变得富有,更被人们视为幸运和天赋异禀的象征。
千百年来,黄金麋鹿只被传说中的猴人族猎人捉到,后来无数的猎人费尽心血,也没能捉到过一只。虽然捉不到黄金麋鹿,但却让猎人和学者们写下许多有关黄金麋鹿的书籍,黄金麋鹿因此变得世界闻名。
现在竟被这两个不满十岁的小男孩给撞到,还是一只受伤的黄金麋鹿。
此时剑非心底涌上一股热血,他感觉满脸都是滚烫的血在四处流动而不得宣泄。他抓着手斧的手掌心都冒出了汗水,侵湿了手斧的木头把子。
那只黄金麋鹿在地上艰难的抖动着,坚持着要站起来却相当艰难,它的后腿显然是受伤了,伤口定是从高地的上边摔落下来造成的。
它转头惊恐的望向剑非他们躲藏的灌木丛并发出警告的鸣叫声。剑非暗暗责怪自己:“一定是刚刚自己走动的声响让它听到了。”
突然间它后腿一蹬,艰难的站了起来,只是样子有些不协调。剑非大惊,那黄金麋鹿拔腿要跑。
“嘣”的一声,剑非耳边传来弓弦颤动的声音,紧接一支灰色箭矢从他面前经过向麋鹿飞去。
原来塞西尔早已经将右手搭在了箭袋上,随时准备给于猎物致命一击。
这一箭过去,也不知射到了麋鹿身体的哪各部位,只见它惨叫了一声,连着向前边跳了几步串进了灌木丛里,又倒下身去,弄得树丛哗啦作响。
塞西尔从草丛里跳了出来,拔腿往麋鹿的跌倒的灌木丛跑去。他那瘦小的身体迅猛的运动着,快速奔跑带起的风将他一头长金发吹得向脑后挺直,那样子又活像山里的猴子。
剑非也跟着跑过去,只是他自己跑起来却相当笨拙,肩膀上挂着的铁水壶在他腰部前后边甩来甩去,来回敲打着他臀部,敲得他生疼。
黄金麋鹿感觉到危险,它又爬起来,拼命的往山坡下的丛林里转。
塞西尔也顾不得灌木丛里割人的树枝,一个跳跃落往坡下,消失在灌木丛里,紧接着在灌木丛被塞西尔挤出一条深绿色的小路。
剑非飞奔到坡前不禁大惊失色,竟是个五米多高近乎垂直于地面的斜坡,刚想回身停稳,脚下却被树根绊到,整个人在空中转了一圈摔下坡去。
正要摔个跟头,坡上悬空伸叉出来的树枝把他钩了一下,让他整个人平稳落到下边的灌木丛里。树枝被剑非的身体拉的往回上下弹跳着,上边还钩着他的水壶左右晃荡。
他顿时感觉全身轻松了许多,紧接着,他顺着塞西尔在灌木丛里踏出的小路拼命追去。
往山下追了一阵子,别说黄金麋鹿,连塞西尔的背影也没看到,剑非心想这猴子跑得可真快,不过也难怪,塞西尔因为自己不是纯血猴人而被部落里的亲戚和族人看不起。剑非曾和塞西尔一起去过几次猴人部落,高大强壮的纯血猴人经常抓挠小塞西尔的头发,把塞西尔的头型弄乱,然后嘲讽他道:“你也就头发像点我们,其它方面就像那些侏儒一样,又瘦又小,感觉就像是营养不良。”说罢,纯血猴人们总会哈哈大笑起来。
塞西尔为了证明自己不比纯血猴人差,所以一直努力的磨炼自己。如今这个可以证明自己的大好机会摆在他面前,唾手可得,他怎会让它轻易溜走。塞西尔是剑非的好弟兄,此刻他只想和塞西尔一起逮住那只黄金麋鹿,帮助好友实现愿望。
剑非顺着山沟里的灌木丛往山下跑许久,空气变得又湿又热。剑非满头大汗,全身像泡在蒸汽里,闷热难耐,他的衣服被灌木荆棘划了大大小小几十道口子,此刻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两腿又酸又软。
他感叹道:“果然,普通人和猴子真没法比。”
他又向前走了一阵,从灌木丛里转出来。在眼前出现一堵长长的石墙,向左右两边延伸至树林中,石墙巨大的身影在他面前投下黑压压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