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一身白色医师袍的倪一墨,高大清瘦的身影站在酒店套房的门口,俊逸的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的金丝眼镜,手上拎着一个小小的随身医药箱,那一身温和又斯文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十分的平易近人。
他的嘴角含着一丝礼貌的微笑,对着站在客厅的宋雨桐,挥了挥手向她打招呼:
“阿南跟我说,你又受伤了。让我过来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端着水杯的宋雨桐,傻乎乎地站在那里,还没有缓过神来。
没有想到,在洛杉矶,居然也能见到已经很久没有碰面的倪一墨。
“……你好,倪先生。”
反应过来的宋雨桐,放下了水杯,对着倪一墨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她当然还记得,上一次见面,和倪一墨是在利耀南新开发的酒店试酒会晚宴上。
那个时候,他及时地帮她处理了这一只受伤的右手。
那是宋雨桐和倪一墨的第一次见面。
但是对于倪一墨的印象,宋雨桐一直都非常深刻。
不同于冷酷狂傲的利耀南,倪一墨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住在邻家的大哥一样,有礼貌,修养好,又非常的绅士,特别是他的职业是一名医生,这让他温和的性格看上去更加的好相处。
如果利耀南是冷冷的冰山,那么倪一墨就是一抹温暖的春风。
所以见到倪一墨的时候,看到他嘴边挂着那一抹笑容,宋雨桐也会感到心里一暖,忍不住不自觉中,脸上也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和倪一墨只是第二次见面,两个人之间的交情甚至连朋友都不算。但是当她见到倪一墨时,心头上就会浮起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好像她已经认识了倪一墨很久了。
她隐隐约约觉得,她和利耀南之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们明明在那一晚的试酒会之前,是完完全全陌生的两个人,别说认识,他们甚至都没有见过面。
也许……
也许是倪一墨的气质,让人觉得亲切又温和,所以自己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吧?
没错。
就是这样的。
宋雨桐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
“倪先生,晚上好!”
“倪先生好!”
“倪先生,你好!”
看到倪一墨,在客厅里忙活的中年女经理和两个女服务员,都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对着倪一墨也十分礼貌地鞠了一个躬。
倪一墨是利耀南的好兄弟,经常会出现在利耀南管理的利氏集团旗下的各个酒店,和利耀南碰面或者聚会,所以不管在哪里,酒店的工作人员认识利耀南的,就自然也会认识倪一墨。
“你们好。”倪一墨对于中年女经理和女服务员也礼貌地笑着点点头。
“宋小姐,请问阿南在哪儿?”
环视了套房里一圈,没有看到利耀南熟悉的身影,倪一墨拎着手中的随身医药箱,慢慢地走进了套房的客厅。
“他还在在洗澡。”
宋雨桐站在吧台旁边,指了指竖立在一旁的冰箱问倪一墨:“倪先生,请问你想喝什么饮料?茶?咖啡?还是果汁?”
“宋小姐!这些事情就让我们来就好了,你和倪先生在客厅坐下吧!有什么需要请吩咐我们来做!”
看到宋雨桐居然打算主动地帮倪一墨倒茶倒水,吓得一旁的中年女经理差点魂飞魄散!
她赶紧陪着笑脸,抢过宋雨桐手中的水杯,把她请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开什么玩笑!
利先生刚才还对她们发了火,说居然让宋小姐饿了一整天!
要是现在她们让宋小姐亲自给倪先生倒茶倒水,被利先生走出来一看,别说她们今天要、一定会被炒鱿鱼,丢了自己的饭碗,按照利先生那个脾气和残忍无情的做事风格,要是她们敢委屈了宋小姐,估计她们人头落地也是有可能的!
因为酒店里所有的工作人员,现在都内部传开了一个消息:宋小姐就是利先生的现任女朋友!
要知道,她们的总裁大人利耀南是什么样厉害的人物?
别说在洛杉矶,在纽约,在华盛顿,在整个美国上东区的富豪圈里,甚至全球的上流社会来说,她们的总裁大人都是屈指可数的钻石级总裁啊!
在金融和商界里,随便一句话,小手指动一动,可以一秒钟之内,让成千上万家的企业和公司瞬间倒闭。
也可以让濒临破产的企业一夜之间,股票直线上升,成为最具有潜力的优质企业。
利耀南就是这样一个有权有势、身份尊贵的人物。
他不仅可以在金钱帝国里占有一席之地,高高在上地居高临下,像古代霸王一样傲视天下,甚至可以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因为他是利耀南,他是利氏家族的财阀掌权人,现任的利氏继承者。
“宋小姐,可以请你过来一下,让我看看你额头上的伤口情况吗?”
倪一墨在沙发上坐下,把手中那一个随身的小小医用药箱,放在了茶几上。
“……是他让你特意过来的吗?”
宋雨桐在倪一墨的对面坐下,抬起眼,看了看主卧的方向,利耀南还在浴室里洗澡,没想到这么晚,倪一墨还会过来酒店找他们。
而倪一墨说,是利耀南特意让他过来一趟的,过来看看宋雨桐额头上的伤口。
“没错,阿南特意打电话,叫我过来这里的。”
倪一墨对着宋雨桐笑了笑,指了指她额头上的伤口,眼神里闪过一抹心疼,小心地轻声试探问了一句:“你这个伤口,怎么弄的?”
女孩子,都是十分在乎自己形象,特别是那一张脸蛋。
倪一墨心里当然十分清楚,宋雨桐那额头上流过血的伤口,绝对不是自己故意弄成这样的。
宋雨桐额头上的那个伤口,虽然鲜血已经干涸了,暗红色的血凝固之后,变成一块十分难看的伤口。
只是,那个伤口,一看就是额头撞上了什么硬物,才会破了皮,流了不少的血。
身为利耀南的好朋友和好兄弟,倪一墨刚才进门的时候,看到宋雨桐额头上的伤口,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原因。
但是他却不能确认。
因为,按照他所认识和了解的那个利耀南,就算他对下人多么的残忍冷酷,他也从来不会脾气差劲和暴躁到对一个女人动手的。
“……这个……这个……是我不小心撞到柜子的。”看见倪一墨一脸认真的表情,宋雨桐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害怕这个斯文儒雅的男人,看穿自己此时有些心慌的情绪,害怕他会发现自己掩饰真实的原因。
不想让倪一墨发现自己和利耀南之间的感情纠葛,今天白天发生的一切,对于宋雨桐来说,都是一种不堪回首的回忆。
她的心里,对于利耀南今天可以羞辱她的所作所为,已经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对,没错,我是不小心撞到柜子,所以额头才会变成这样的。”
宋雨桐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对着倪一墨撒了谎,为了让倪一墨相信她说的话,她还刻意强调了一遍,就是担心倪一墨会看穿她现在的坐立不安。
看穿她正在胡乱找了一个借口,骗了他。
只是没想到,倪一墨却似乎看穿了一切,却不忍心揭穿她。
“没有关系,应该是皮外伤。我帮你消毒伤口之后,会给你留一支快速愈合伤口的药膏,和一支消除疤痕的药膏。”
倪一墨从小小的医用药箱里,戴上了手套之后,便捏着一团小小的棉花球,倒了一些碘伏,然后站起身来,走到了宋雨桐的身边。
“宋小姐,我现在帮你消毒伤口,你闭上眼睛。”
宋雨桐坐在沙发上,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额头上一阵冰凉的液体,被一只手十分轻柔地拿着白色棉花球,轻轻地在伤口上面来回地擦拭了一下。
“你忍一下,可能稍微会有些疼。”
倪一墨一提醒完宋雨桐,有一种细微的刺痛就从额头上的伤口传来,让宋雨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倒抽了一口凉气。
“咝——”
一股淡淡的药酒味道,在空气里飘散开来。
“倪先生,我的手……什么时候才可以拆石膏?”
闭着眼睛的宋雨桐,让倪一墨帮她处理额头上的伤口,心里却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这只受伤的右手,是她一直以来最牵挂的事情。
裹着又厚又硬的石膏已经快一个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拆石膏,然后进行复健。
这只手一天没有彻底康复,她的心就一直有点隐隐预约的不安和担忧。
耽误了交换生的课程不说,最主要的是,她已经一个月没有拿过画笔了。
平时心里十分想要画画的时候,就好像画画瘾发作一样,让她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就会用笨拙的左手,拿着一支笔,在纸上歪歪斜斜地画点什么。
但是经过左手,每次画出来的东西,都让她对自己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错乱的色彩,简直比幼儿园的小孩子画画还要抽象派。
“拆石膏的话,应该再过一周,就可以拆了。”倪一墨细心地帮宋雨桐额头上涂上有利于伤口愈合的药膏,然后有点惊讶地扬起眉,笑着问宋雨桐:“宋小姐,像你现在这个情况,一般女孩子不都是会比较紧张自己脸上的伤口吗?因为女孩子都很爱美,害怕自己漂亮的脸蛋受了伤之后会留下疤痕,那就破相了啊。”
宋雨桐和倪一墨认识的白子晴,性格真的完全不一样,如果现在的情况放在白子晴的身上,据倪一墨对白子晴的了解,白子晴一定不会先问手的情况,而是在意自己那张美丽的脸蛋上,会不会留下什么难看的疤痕。
“是吗?”宋雨桐被倪一墨的反问惹得心里有种想要发笑的冲动,她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对倪一墨说:“可是……可是我的脸蛋也不漂亮啊。何况,我以后是靠手画画,也许这辈子是靠这只右手来谋生,不是靠我的这张脸,所以我的右手当然是比我的脸蛋更重要啊!”
宋雨桐一向对自己的容貌不是特别的在意,也从小到大都没有觉得自己比别的女孩子漂亮。
所以她心思比较单纯,看待自己的右手,比看待自己的脸蛋,甚至比看待自己的生命更要紧张和在乎。
“哈哈!”倪一墨对于宋雨桐的回答,感到眼前一亮,他那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睛,看着宋雨桐清丽好看的脸,忍不住闪过了一种欣赏的光芒。
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和别的女人不太一样,她居然把自己的右手,看得比自己的脸蛋还要重要。
然后,他爽朗的笑声在安静豪华的套房里响了起来,带着一种赞叹对宋雨桐说:“宋小姐谦虚了,你的容貌,当然算得上好看,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美女。”
话音未落,客厅就突然响起了了另一道阴凉又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屑和鄙夷的口吻:
“谁说的?她这样的长相,要是搁在美女圈里面,估计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丑女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