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席初看着屋顶,同样也是不说话。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直到听到骆屿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沐苏才转了个身走到门前,还没等骆屿进屋,就将门紧紧合上。
“岳父大人,您先回屋歇着,晚些再来看她吧,我有件事,想要好好问问您的宝贝女儿。”
骆屿一头雾水,但既然沐苏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强行入内,只好先去吩咐厨房准备些清淡点的吃食,晚些再给骆席初送去。
沐苏回过头,脸色黑得吓人,他咬着牙关一字一句问着骆席初。
“谁的?”
骆席初不出声,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沐苏声音提高一个度再次问道:“是谁的?”
骆席初强笑了一声转头盯着他说道:“你心里,应该清楚的。”
沐苏并不是不知道,他只是想听听骆席初的答案罢了,而骆席初的这句话,更加确定了他内心的答案。
“柳!匀!熙!”
他几乎是从嘴里硬挤着这三个字出来的。
尽管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冰冷毫无一丝温度,可在他心里却烫出一个个烙印,痛得他五脏六腑几乎都卷在一起。
“什么时候的事?”
骆席初毫不避讳的回答:“两月以前,宁无怨谋逆的前日。”
沐苏回想起她那段时间的莫名消失和奇怪的举动,心里瞬间明白了。
“我不在府里时,你偷跑出去的那几日,就是去见他?”沐苏愣愣的站在原地,问出的每个问题都像是在鞭打他的内心。
“是。”
骆席初眼睛也不眨的回答。
沐苏眼中掉下一滴泪,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原来,原来是那几日,你可真是聪明啊,趁着我忙得焦头烂额没有心思在你身上的时候,你却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那段时间柳匀熙确实被突厥追杀被全城搜索,没想到,竟然是你在身边陪着他。”
骆席初又沉默了,沐苏说的话句句属实,她无法反驳,也不想解释,当日所做之事她并不后悔,只是如今有了身孕,也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沐苏止住了笑,但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滑落,他看着沉默不语的骆席初,心中瞬间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冲她大吼道:“你以后到底要怎么面对我,你让我怎么面对那个孩子!”
骆席初表情冷漠,微微启唇轻轻说了三个字:“休了我。”
愤怒、无奈、伤痛瞬间交织在沐苏心中,就连聪明一世人人称赞的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此时的他无助得像个被人遗弃了的孩子。
他不能答应,也不知如何拒绝,拳头捏得指尖发白,他忍得全身颤抖。
终于,在最后的一声咆哮中,他冲出了房门,途中惊起丫鬟奴才的一阵惊呼后,消失在府门之中。
骆屿看着沐苏消失的地方一脸懵,悄声自语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骆屿进了屋,吩咐身后的丫鬟道:“粥给我吧。”
“是。”
骆屿端过粥,坐到骆席初床前,舀了一勺细心吹凉。
“初儿,吃点东西吧。”
骆席初转身,撑着坐起来,接过骆屿手中的碗道:“爹爹,我自己来吧。”
骆屿点点头,将清粥递给她。
“初儿,你和王爷这是怎么了?”
骆席初喝了一口粥,抿了抿嘴,苍白的笑了笑答:“拌了几句嘴,习惯了。”
骆屿怎么也觉得不太对劲,初儿有孕是大喜事,怎么王爷从刚才就一直黑着脸,现在更是怒气冲冲的直接冲出府去了,即使两人赌气拌了嘴,但以王爷的品性,肯定会包容初儿的,何至于气到冲出府去?
“初儿,你就没有什么要同爹爹说的吗?”
骆席初微叹一口气,放下手里的碗,认真的看着骆屿说道:“爹爹,我有一事,确实要同你说,不过您听完了,肯定也会和王爷一般火冒三丈的。”
骆屿微微蹙眉道:“说吧。”
“我和王爷,至今都未圆房。”
“什么?!!那...那...”
骆席初垂下眉眼,手平放在小腹上来回轻抚道:“孩子,是匀熙的。”
骆屿震惊猛的站起身来不住的摇头来回踱步。
“糊涂,糊涂啊!”
骆席初沉默,看着骆屿走来走去,脸上一如平静,她的心情就跟刚才一般,不想解释,不会否认。
屋内一下没了说话声,剩下的只是烦恼的脚步声和一阵阵叹息声。
少顷,骆屿才冷静下来,坐在桌边左手倚着额头轻呼一口气说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骆席初答道:“他休了我是最好的,不然孩子生下来,他看着也是心烦的。”
“王爷是这样说的?”
“不是,是我提出来的。”
“不可。”
“有何不可?”
“现在你和王爷成亲才多久?而且现在有了身孕的事情不出明天必定传得满街沸沸扬扬,若是现在王爷休了你,骆府和沐府脸上都会没光,你以后也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你可以不在乎,只是可怜孩子了。”
“我带他回瘴山,只要王爷放过我们,我保证,我们绝对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绝不会跳到他眼前惹他心烦,”骆席初眼神坚定的保证道。
骆屿认真的看着她问道:“初儿,王爷...真的肯放过你们吗?”
“....”
“他若肯轻易放过你当初就不会花费那么大的心思去把你接回来了,他着急得甚至连将军令都拿出来了,还用掉了召唤侍佣的一次机会,你觉得,他真的会说休就休吗?”
听了骆屿的一番话,骆席初感觉甚是有理,即使刚才还面对着随时会要了她性命的沐苏,她都可以那么冷静,但此时却慌了起来:“我...爹爹,可我现在该怎么办啊,如今我有了身孕,也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啊。”
骆屿拂了拂胡须深思熟虑道:“现在王爷不知去了何处,但他无论何时都是要回来的,王爷不是脾性暴躁之人,但人在愤怒的时候行为都是极端的,现下你什么地方都不要去,就在骆府好好待着,若是他真的起了歹念,我骆屿,就是豁出这条性命,也要护你们母子平安。”
骆席初心里荡起浓浓的暖意,鼻子一阵酸楚。
“爹爹,谢谢您。”
骆屿起身就要离开,踏出门时,他停下了脚步回头唤了一声:“初儿..”
“爹爹。”
“一定,要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