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然喝过香槟后,睡得很香。而她在隔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拉上了房门仔细一想,才反应过来,车辰没有从隔壁的房间中出来。
微微的皱了眉,她走近了他的房门。
可她抬起手,刚刚准备敲门的时候,又猛的停下了动作。她想着昨天所发生的一切的事情,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她想,他可能是因为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最好的兄弟竟然一直都是喜欢自己的。
摇着头,她觉得还是让他好好的静一静比较好。
可此时的车辰,其实早就已经离开了酒店。他正躺在河边的草坡上,双手枕着头,看着眼前蔚蓝的天空。
他第一次遇到莫寒,也是这样的天气。而他,也算是跟他不打不相识了。
在之后的比赛中,他们经常见面。莫寒对于他来说,是对手,是朋友,更是老师。
可是,在他还没有来得及超越他的时候,他却突然退役了。
而后,他竟然直接找到了他,要应聘他的车队经理。而他,甚至连想都没想的就点头答应了。
几年来的相处,他越来越依赖他,也越来越把他当成家人、兄长。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对于自己的无私照顾与栽培,竟然是因为,他喜欢自己。
用力的闭上了眼睛,他突然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压住了,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儿来。
他猛的起身,想让自己呼吸顺畅一些,可他却发现,自己头顶的太阳,被什么遮挡住了。
愣愣的看着自己腿上,刚刚掉落下来的机车头盔,他不用抬头就已经明白了。
“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温和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
车辰刚刚扶住头盔的手,猛的用了力。可他紧紧的盯着那个头盔,不说话,也不抬头。
“走吧,该训练了!”莫寒上前了一步。而从他身后投过来的阳光,被他完美的挡住,竟将车辰完全的笼罩在了阴影之下。
就好像,他为他挡过的所有的风雨一样。
他看着依然没有任何动作的车辰,上前了一步,屈膝蹲了下来。
“亦然早早就已经去训练馆了!”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勾了一下头盔,然后一挑,就将那头盔勾到了自己的手中,“她现在可是势头正旺,很轻松就能超过你啊!”
车辰盯着那个头盔,一直到它被莫寒取走,才收回了目光。
而他在听到安亦然的名字后,也终于抬起了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的心,就好像被一根纤长而又锋锐的缝衣针挑拨着一般,一下一下的疼得并不极致,可却又钻心蚀骨。
“是我的错!”莫寒看着他茫然而懊恼的眼睛,皱了眉,“我不该自私的以为她可以找回你丢掉的情感,而将她留下来。”
叹了口气,他站了起来。而他转身后,面对着湍流的河水,就自责不已。
“害了你,更害了她!”
他将头盔抱在腰间,看着那河面上映着的阳光,感觉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
“你...”车辰迎着刺目的光线抬起了手,而他看着他的背影,心生了疑惑,“你留下她是因为?”
“她是个奇才,很有潜能!”莫寒抿了唇,双手捧起了手中的头盔。光滑的头盔表面,清晰的映出了他憔悴的面容。
昨天一整个晚上,他根本就没有入眠。迎着阳光,他的眼下已经明显的黑青一片,而他的眼白中,更是布满了血丝。
“可是...”他轻轻的打了个哈欠后,继续说道,“我千方百计的帮助她,想要将她留下,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车辰猛的站了起来,竟然心中升起了火焰,“我和她本就有债务关系,我需要别的方法将她留下?”
他上前了一步,一把就拉住了莫寒的手臂,将他转向了自己。而他憔悴的面容,也在此时此刻,清晰的闯进了他的眼中。
他的身体微微的一顿,千万般复杂的情绪一下就从心中扩散开来。
他逃也似的移开了视线,嘘咳了几下后,就看着面前的河水,不再说话了。
而莫寒,抿了唇的笑了一下后,便同样的看向了河水。
“你难道不觉得,你刚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可以调动你全部的情绪吗?”
他的声音很轻,可语气却十分的肯定。
而他的反问句,也像一击重锤一般,重重的砸在了车辰的心上。
“那是因为...”他不想承认这一点,急着去否认,“我恨她!”
“恨?”莫寒不明所以的转了头,可却看到了车辰看向远方,躲闪的目光。
他的嘴角微微的勾了起来,而他手中的头盔,也被他一下就抛向了他。
“那你完全可以将她卖到一些场所去,那是最折磨她的手段!”
“...”车辰惊恐的回了头,手忙脚乱的接住了那头盔。
而他看着莫寒脸上淡淡的笑意,竟觉得周身刚刚被阳光笼罩的温暖,一下就消散了开去。
“没想到,你这么狠!”他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竟有种好像不认识他了的感觉。
莫寒无语的扶了额,而他看着他,无奈的笑着摇了头。
“我...”他已经有些没办法将话接下去了。深吸了一口气,他努力的抑制住自己的笑意,继续说道,“我是说,你可以有很多种方法来发泄你的恨意,可你却将她留在了身边。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你的潜意识里,有什么是你一直都没有正视过的吗?”
“...”车辰咬了牙,眯起了眼睛,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不想承认,也难以承认。因为他最开始,哪怕她对于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他也还是认为,他是恨她的。
可是,现在回想之后,他却又发现,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他强加在她身上的。
他怨恨的,是她的母亲。而她,他想留在身边。
只不过,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可以说他累了,不想报复了。也可以说他良心发现,幡然悔悟了。
或者可以说,她和文宛两个人之间,他更在意文宛。
所以,种种的一切,都让他,放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