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其云的眼神有些闪躲。
“陛下,老臣多年来一直恪守本分,兢兢业业为大行百姓做事,没想到到老了连给老臣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了啊!
东厂的人,什么罪名都没有说,直接将犬子带走了,这根本就是,就是目无王法啊!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天喊地的张其云,君敏有些失望。
但君敏再失望,念着对方是自己的老师,还是给了几分面子。
“老师,不要告诉朕,令郎做的事,您都不知道。”
张其云又磕了一个头,“陛下,老臣就这一个儿子,确实是宠了些,犬子的性情也确实有些娇纵。但犬子胆小懦弱,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砰!”
君敏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到桌上,将手边的一本奏折甩到张其云面前。
“你自己看看吧。”
张其云颤抖着手,打开奏折。
强抢良家女,致对方一家四口死亡,证据确凿。
“张大人,可有疑问?”
张其云又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陛下,这,这死的不过是一家小老百姓,可老臣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啊,没了这个儿子,老臣,老臣半条命都要丢了啊!还请陛下恕罪!”
君敏冷哼一声,“张大人,你儿子的命是命,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亏的你还口口声声说一心为民,这就是你所谓的为民吗?”
“老臣自知德不配位,只求陛下饶犬子一命,老臣愿告老还乡,日后定好好教导犬子。”
“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一介布衣?此事就按大行律法来吧。”
“陛下——”
“张大人,朕累了,回去吧。”
张其云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只得离开。
张其云一走,君敏挺直的腰板一下子塌了下来。
“小丸子。”
“奴才在。”
“你不会让朕失望的,是吧?”
“……”
虽然璃玥没有回答,但君敏知道她的答案。
当年璃玥当上厂公以后,每一步都是按照君敏的指示走,很快便把康顺忠架空,掌握东厂。
不过她并没有留在东厂玩弄权术,而是将权力分给几个下属,自己又回到君敏身边当值。无论东厂有什么动作,都会告知君敏,君敏同意后才会行动。
可以说,因为这一系列举动,璃玥完全获得了君敏的信任。
“小丸子,老师明明一心为民,可以说精明了一辈子,为何在儿子这件事上昏聩至此?”
“奴才不知。”
“罢了,你下去吧。”
“喏。”
璃玥退了下去,背对着瘫坐在椅子上的君敏,莞尔一笑。
其实君敏哪里不知道张其云为什么会这么做?
张其云对金钱权势都不在乎,可以说一生都在努力实现他经世济民的抱负。
唯一的意外便是他的亡妻。
张其云没有纳妾,没有通房,无论官做得多大,只有他妻子李氏一人。
可惜红颜薄命,李氏在一个冬天一场病去了。
张其云从此便对亡妻留给他的唯一的孩子宠溺有加。
如果儿子也死了,那么张其云便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但是,法不容情。
错了,就是错了。
不然律法威严何在?
君敏也知道,从此他失去了一个博学多才的老师,失去了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不过这在律法面前,不足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