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落地之时,一股清香飘来。
冼白白侧头看去,此人竟是一个长相清秀、温柔可人的姑娘。
温温柔柔的女子先将金不换扶起,再把冼白白抓住,立即从腰侧拿出一只梭子。
梭子上玄光闪烁,冼白白只觉耳中轰鸣,再回头时,青牛已经离自己有三十丈远了。
哞!青牛愤怒无比,飞速的朝三人追来。
而梭子上光芒又晃。随着一声声轰鸣。冼白白就像是瞬间移动一般,飞速的离开了。
很快就看不到青牛的身影。冼白白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终于恢复了点力气,只觉得全身松弛,怕要摔倒在地。赶紧抱住女子,却突然摸到一片绵软,那触感真是让人魂不守舍啊。
“挪开你的狗爪!敢再摸老娘,立马切断你的爪子!”清秀女子横眉竖目,怒气冲冲的说道。
冼白白讪讪的把手移开,仰着头看着女子,喃喃道:“樱桃小口,清秀弯眉,明媚的双眼,怎么会这么凶啊。不过,为什么心里会觉得有点小喜欢呢?”
“师妹,差不多了,放我们下来吧。用这么多次‘钻星梭’,你的法力也不够了。”金不换赶紧劝道。
“咦?她就是师妹?”冼白白此时才发现女子脸色发白。也赶紧说道:“那个师妹啊,歇一歇吧,先放我们……”
嘭!冼白白只觉重重一落,立马摔了个狗吃那啥。冼白白摸着脸上的泥巴,气愤道:“小娘们,干什么呐?动作这么粗鲁,以后绝对嫁不出去!”
“是呀,是呀!就算我施小屿孤独终老,也不会嫁给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女子恨恨道,但眼眶却是红红的。
“咦?”冼白白心念百转。“难道这小姑娘和原来的冼白白还有什么故事?为什么我却没有这段记忆?”
趁着小姑娘清理一处洞窟时,冼白白立即拉住金不换道:“咱师妹怎么对我这么凶?”
“师兄你是在装傻了!”金不换冷哼道:“以前师尊让你和师妹结为双修伴侣。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好男儿应有壮志豪情,既然立足于天地之间,那便要修成惊天动地之道。在修成《怒海诀》前,绝不谈儿女私情’。
反正我是知道,你从来没把师妹放在心上。小屿的一片痴情,却换来你这句绝情的话。”
“不就是修行么?怎么绝情了?”冼白白不由纳闷道,这地方修行是很正常的事啊。
“‘怒海诀’以‘翻天覆地’为第一要义。怒海无情,绝情绝性。到那时,你已经是个冷冰冰的无情人了。还结什么双修伴侣啊。”金不换摇摇头道。
“我当是什么了,就这小事,用得着斤斤计较么。我不修怒海诀就行了!”冼白白笑道。
“可是师兄你如今修行的‘潮起潮生潮涨诀’有很多弊端啊。此诀的进阶之法只有‘怒海诀’,你不修这个还修什么?”金不换疑惑道。
“功法还有弊端?不是挺厉害的吗?刚才那种大杀四方的感觉,我很喜欢啊。”冼白白也有些不懂了。
“糟糕,看来师兄被青牛撞晕后,真出问题了。”金不换着急道。
“我被青牛撞晕了?”冼白白皱着眉头,却立时眼睛一亮,问道:“你是说,我醒之前,是被青牛撞晕的?”
金不换点点头,也不多说,反倒是从腰间锦囊内取出一只玉简。将其贴在额头上。
冼白白记忆融合得差不多了,知道这是在用神识读取玉简里的信息。
金不换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放心道:“还好。据这部《医典精要》所知,师兄应该是被青牛撞晕后,患了失心症。不少事情都给忘记了。幸运的是,看你还能发出秘术‘恶蛟潮’,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冼白白听得心中冷笑:“还真像韩剧,竟然连失忆都来了。”
“既然师兄记不清了,那我就说说师兄功法的弊端吧。”金不换缓缓道:“师兄修行的‘潮起潮生潮涨诀’,乃是秉承自然之道,顺天而行。所以功法也与潮水相同。
所谓‘潮起潮落,潮生潮灭,潮涨潮退’。你的真元也会如潮水一样时起时落。所以你的实力也是时强时弱的。
在强的时候,能够发动‘恶蛟潮’这等高阶秘术。在弱的时候,就只能像之前一般躲躲藏藏了。
师兄平常不是说要当大英雄、大豪杰,不愿总在背后阴人么?
如果不修‘怒海诀’,你还怎么当英雄豪杰?”
“哎,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冼白白神情释然道:“枪打出头鸟!豪杰有什么好当的。”
见金不换疑惑,冼白白立马发觉用错了词,这地界没枪啊。只得说道:“树大招风懂不?”
见金不换点头,冼白白挥挥手道:“就这么个意思。师妹的事,我会去解决。你先去休息吧。”
还别说,施小屿这姑娘还真是心灵手巧,一处废弃的妖兽洞窟,在她的打理下,已经变得井井有条了。还整理出两座石床,铺上了干草。
冼白白径直躺在石床上。见施小屿守在洞外,不搭理自己,也乐得个清净。
的确需要个安静的空间,来整理思绪啊。冼白白从怀中掏出那枚硬币,看着上面的猥琐老头,眉头紧皱。
冼白白是个随意而安的性子,看的电视多了,对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很快就能接受。不过对于未知之事,总喜欢寻根究底。
来到这个地方,只有这枚硬币带了来,定是有原因的。
硬币就是硬币,除了刁老六的头像,没有任何特异之处。又不是民国时的银元,放在自己的世界,一点收藏价值也没。
冼白白突然眉头一动,将硬币放在额头中间。
仅在片刻后,耳中又有声音传来。
“北宋淳化四年,蜀山应天洞中神光大放,上古旷世奇书重现人间。奇书记载着上古秘法,只要依照修行,便能修成一代剑仙,从此凌绝霸天,问鼎至尊。”
“怎么又是这句话,还有完没完。跟传销洗脑似的,我才不信了。呸,我偏要和你反着来。”冼白白听得心烦意乱,闷声道:“你凌绝霸天,我就一心护天。”
“有缘人呐!”
冼白白在恍惚中听到这句赞叹,顿时进入到一个奇妙的空间。空间中有无数圆环状的光环在飘动。
凝目细看,光环中的东西虽然不太熟悉,但只要看两眼,就发觉都认识。
从太平天国的石达开转战入川,到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再到小鬼子在卢沟桥上举起了三八大盖,以及后面的各种场景,全都是自己所在世界中的历史片段。
冼白白只觉一阵混乱,却在此时听到了脚步声。各个光环之后,一个白胡子老头走了出来。
白胡子老头一脸猥琐,却又十分倨傲,正是刁老六。
“能在此地见到我,说明你有一颗护天之心。”刁老六肯定道。
“屁的护天之心,谁听多了,都会这么说的。”冼白白心底暗忖。
“硬币中有印记,只有到了我的世界,才能打开。”刁老六笑道:“真是对不住,由于我的能力不足,只能让你借身还魂。你在我的世界也叫冼白白吧。应该没错的,此法必须同名同姓才能使用的。”
冼白白张口欲言,却听刁老六又说道:“不用发问。这只是我的一点灵念,根本不能回答你的问题。我只能把我所知的告诉你。至于今后你何去何从,完全在你自己。”
冼白白翻翻白眼,继续听下去。
“不过由于我的魂诀不太妥当,你若不按我说的做,顶多还能活十年。”
“十年?我去!”冼白白气得咬牙切齿。
“小子,把你送到这儿可是有原因的。
老夫本名刁楒。因参悟奇门秘法‘六神无主’而一分为六。各自出山寻找天道。”
“呸!原来是吊丝啊。你想逆袭也别拉上我啊。
咱可是堂堂大学本科毕业,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文凭在手,求职成‘狗’。
唉,算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看看吧。”冼白白无奈的摇摇头,重新将硬币贴在额头上。
硬币中,刁老六缓缓说道:“我那几位兄长参悟的东西都太过低级,什么命理、蛊术、尝味,完全是小儿科嘛。
我最初是想从人类的灵魂入手,却在无意中悟出宇宙。
什么叫宇宙?四方上下为‘宇’,古往今来为‘宙’。拿你们的话来说,就是空间与时间。
这儿与你原来的世界,是处在一个相对平行的空间。老夫就是在一次参悟中,无意破开时空,掉入到你们的世界。
要论起来,从太平天国那会儿,我就到你们那了。
老夫当年曾在‘翼王’石达开手下当过兵,后来入过义和团。
义和团里那些‘撒豆成兵’的戏法,对于我们这些修行人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
再后来还在卢沟桥上,拿起大刀砍过鬼子。所以我对鬼子没什么好感。
这儿的光环,全都是我在你们世界中的记忆。
近两百年里,我想了无数种方法都没能回去。似乎我参悟的宇宙之道,只能单程,不能往返。
每次寻觅到一丝灵犀,想要再次穿越时空,都受到不可想象的巨大阻力。
反倒是在军阀混战那会儿,我无意中在蜀山发现了一部奇书。”
刁老六哀叹一声,继续道:“只可惜上面记载的功法有些特殊。一个世界只允许一人修行。你的世界早就被一位大儒修行了。那部奇书就是他留下的。”
刁老六从身后推出一个光环,说道:“看了这些,你就明白我的目的了。”
冼白白朝里看去,只觉灵光一闪。立时看到:北宋淳化四年……
“咦,怎的又是这话。”再看下去,冼白白却是释然了,与之前听的完全不同。看来之前听的话,只是为进入硬币空间设置的门槛。
只见灵光中闪现的是:
北宋淳化四年,蜀地青神县因‘均贫富’之事,闹得乱象纷纷。有一位满腹经纶的大儒,为避免祸事而远走他乡。
大儒离开故乡后,开始游历天下。期间在佛家名山阅佛经,在道家福地读道藏。
三十余年后,在钱塘江观潮时,忽的心智明透,心窍大开,终于明悟命之真谛,从此心与道相似。
大儒心窍既开,自然知道如何修行,先是与三山五岳大地相融,再与五湖四海真水相融,修至大成时,终与天相融。
功法之道:人与天相融。我在即为天在。心与道相似,我之道便如天之道。
“好厉害!”冼白白不由暗赞一声。
再看下去,方才知道刁老六的目的,是要自己将此法修至大成,到时候受到这个世界的认同,便能以硬币中的灵念,与他建立联系。
借助整个世界的力量,以时空之术,在两界中建立通道,将他带回到这个世界。
冼白白看到此处,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构想极其宏大,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选中自己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的八字,与那位大儒极为相似。
俗话常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然而刁老六在穿越后,已经混了快两百年了,再不抓紧时间,命都没了。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冼白白身上。
冼白白没有犹豫,立即按照功法开始修行。
十年,只有三千六百五十天,时间不等人啊。
修行此功,才能与天命相连,才有机会延寿。
何况人活着,最放不下的就是父母恩。修行此功,还有回去的希望。若是不修行,就真的是买了张单程票,永远告别过去了。
功法是大儒修行时的记录,记载得比较杂乱,但开篇的修行方法,便是与天地感应。
感应之法叫做“思绪归心”。用伪科学的话来说,就是将脑电波尽量装进心里。
功法修行是玄之又玄的,一两句也说不清楚。反正冼白白修行了半天,仍是不得其门而入。
冼白白静心良久,突然眉头抖动,悚然一惊。
“天地在哭!”当冼白白完全进入“思绪归心”的状态时,马上就听得天地在哭。而只是略一感应,便已经明白了原因。
“天悲伤,地哀愁,只因有人在欺天。”
原来在这个世界,修家的功法大多都是凌天之道,修行时自会产生一股欺天的戾气。
而修家在修行过程中参悟天道,都是为了在最后一刻,抓住这丝领悟,踏天破界,修身成仙。
更有无数修家在修行之时抽夺灵脉,索求无度,拔大地之根。
天地怎能不恨。
深入感应之下,冼白白不由苦笑了。要想顺利修成此功,必须要灭掉天下欺天、踏天、凌天的修家。
“嘿,也太难了吧。”冼白白融合记忆后,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中,有不少高高在上的修行者。
冼白白不由暗叹一声。但脑子一转,忽的想起:“在我那世界,自从宋朝的八仙之后,就没听说过还有哪些著名的神仙。
难道那位大儒的存在,逼得所有的仙家隐姓埋名了,又或是全都给……灭了?”
“既然别人能做到,那我也能做到。”冼白白只是一垂眸,便眼放精光。“好男儿就该胸怀大志,岂可被小小的挫折打倒。”
当即静下心来,再次用心感应,但在片刻后,就被恶念压得喘不过气来。
“哎哟,修家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
凌绝霸天,呸!执剑破天,呸!
踏天成道,呸!逆天为尊,呸!
什么?还敢弑天?呸!呸!呸!
哼,呀呀呸的,既然如此,我便与你等不死不休。
功法无名,好,那我就将其命名为‘七呸诀’!”
冼白白细细感悟功法,一行字再次映入眼帘。功法之道:“人与天相融,我在即为天在。心与道相似,我之道便如天之道。”
“人与天相融,心与道相似。好!”冼白白哈哈大笑,嘴里哼哼着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大声叫道:“在这里,我就是世界之王!”
冼白白大喜之下,张开双臂,对着外面的黑衣女子说道:“屿儿师妹,到师兄跟前来,咱们抱抱。”
柔柔弱弱的黑衣女子翻个白眼,嘴角一撇,恶声恶气道:“想抱老娘,先积八辈子德吧。”
“哎哟,有个性,我喜欢!”见到施小屿凶巴巴的样子,冼白白笑着摇摇头,随即整整衣衫,走至女子身边。一脸诚恳,两眼深情的望着她道:“好男儿不仅要有壮志豪情,还要有铁骨柔情。以前的冼白白不懂怜香惜玉,就让如今的冼白白来疼你吧。我的好师妹。”
施小屿琼鼻一皱,厌恶似的吼道:“滚!”
冼白白呵呵笑着走开,就在转身的刹那,施小屿的眼神立时变得温柔了,哀怨的望着冼白白,微不可查的幽幽一叹。
在简陋洞窟中休整一天后,冼白白拖起还在呼呼大睡的金不换,笑着道:“我功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潮起潮生潮涨诀’正在潮升的阶段。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该换个地方了。”
青牧谷,树林中。
卫登科踩在几具尸身上,抹着脸上的血迹。轻哼一声:“师尊叫我俩来这儿,还真是来对了。
没想到这些小宗门也有高手存在。看来此番真能磨砺自己。只可惜昨日受了些伤,要不我早去找那小子算账了。”
旁边的卫及第也是咬牙切齿道:“那小子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腻歪了。”
昨日身受重击后,他身上的儒袍早已破碎。就连里面穿着的灵甲,也是裂痕遍布。
“嘘,又有动静,定是七窍八面山的修士来了!”卫登科冷笑道。
“这次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卫及第杀气腾腾道。
只一小会儿,树林中便开始躁动起来。时不时能听到‘咩咩’的羊叫。
卫登科眼神一凛,警惕道:“二弟小心!狼来了!”
在离两人不远处,树林中的一条险恶小径中。邹躬功正在疯狂的跑着,在他身后,跟着一群长着獠牙利爪的绵羊。
“真是晦气!”邹躬功擦着冷汗,暗忖道:“从昨日开始就没走过运,在这里竟还遇上了‘披羊狼’。”
他拿起一张符篆,暗自思量着:“若是被这群狼逮住,不仅留不下全尸,脸也会被撕扯成碎渣。在我那个看脸的门宗,死后都会被人耻笑的。”
“好!妖孽,是你们逼我的。”邹躬功恶狠狠的掏出符篆,往身上拍去。
只见其身影一晃,竟出现两个邹躬功。其中一个径直往前跑着,另一个在淡淡雾气包裹中消失了。
狼群朝着‘邹躬功’蜂拥而去,树林中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他娘的,我要是排名前三的嫡传弟子,这张符篆就不是‘分影符’了。
披羊狼,算你们走运。若我拿着的是‘破灭符’,定让你们尸骨无存。”邹躬功气愤的说道,突然他眼皮一跳,在前方两个黑影飘下。
邹躬功仅是定睛一看,登时觉得全身发颤,慌忙跪倒在地,求饶道:“卫大仙、卫大神,放过小的吧。”
“看来邹兄早知道我俩的来历了,怪不得昨日看到我俩马上就逃。”卫登科笑道。
“啊,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邹躬功发觉说错了话,立时磕头如捣蒜。
“知道也没关系。反正你也是个死人了。”卫及第冷哼道。
“别,别啊。我对两位大仙还有用的!”邹躬功慌忙说道。
“你除了有张漂亮脸蛋,还有什么用,我们可不好男色啊。”卫登科不屑道。
“两位大仙,这次来青牧谷试炼,肯定是来玩的吧。既然是来玩,总需要一个对‘七窍八面山’十分熟悉的导游吧。”邹躬功立马起身赔笑道。
“咦,这个提议不错!”卫登科笑道:“那好。你就先说说那个冼白白吧?”
“那是七窍八面山的‘三大怪胚’中,排名第三的‘贱胚’。
为人最是卑鄙无耻,偏偏功法高超。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必定是阴险毒辣,招招坑人。我认识不少修士都吃过他的亏。”邹躬功赶紧答道。
“怪不得昨日看他痴痴呆呆的,原来还是一个扮傻充愣的坏种啊。面带猪相,心中嘹亮,唉……”卫登科摇摇头,为自己看走眼而可惜,却又道:“你刚才说这地方有三大怪胚,另两个是谁?”
邹躬功说道:“有一个怪胚是血黥门和天音门……”
“诶,我知道这个,一提就恶心,别说了。”卫登科急忙阻止道。
“哦,好的。”邹躬功慌忙点头道:“另一个怪胚是枯木门……”
邹躬功话还没说完,突然被脚下青草一绊,低头时,还未有所防备,就见旁边一朵妩媚花猛地张开。花间生有利刺,根根锐利逼人。
邹躬功大感不妙,赶紧朝后一退,却又是被青草绊倒。
这次他小心防备,却见青草柔柔弱弱,不见任何诡异。
邹躬功正怪自己疑神疑鬼时,青草两侧突然生出锯齿,猛地长大,拔地而起,宛若锯子般突袭而至。
“巧云花、婆惜草。”邹躬功大吼一声,手中两团火球缭绕,倏然激射而出。
邹躬功脸上惊慌无比,匆匆躲避之时,不由自主的凄厉大叫着:“这是‘色胚’的‘拈花惹草骚情剑’!”
*******
青牧谷的一处坡头上。
冼白白一脸惊讶的望着施小屿。
在施小屿的剑下,几只树妖身躯扭曲,在咔咔声响中,全都碎成数截。
“师兄连这也忘了?师妹的剑法是由师娘亲传,据说是剑云谷的剑诀。最是神妙!”金不换在旁边解释道。
冼白白还在盯着树妖发愣,施小屿径直走过来,白了他一眼道:“走吧!”
离开简陋洞窟后,冼白白在路上不时对女子调戏两句。施小屿虽然还是凶巴巴的,可是眼神却越变越温柔。
“内能整理洞府,外能杀妖除魔,这分明是‘修界好媳妇’的不二人选嘛。”冼白白立时涎着脸靠了过去,谄笑道:“我的好师妹,这剑诀能教教师兄吗?”
施小屿冷哼一声,正要斥骂,小巧的耳朵却突然一动,皱眉望向山谷尽头。那儿正断断续续的飘来回音,只听得‘骚……情……剑!’。
施小屿拉着两人,手中‘钻星梭’上玄光一晃,又是极快的靠近了山谷。
几人隐蔽在草丛中向下看去,冼白白不由眉头一挑道:“怎么到哪儿都能遇见他们!”
下面正是卫氏兄弟和邹躬功三人。在他们对面站着一个高瘦修士。修士一脸桀骜,看起来张狂无比。
锯齿草与利刺花在空中一个回旋,缓缓落于桀骜修士身上。草缠腕,花卧肩,全都变作柔顺的样子。
施小屿眼睛一亮,笑道:“是我师兄邵知之。”
“芝芝?”冼白白大是诧异的看着下面。
施小屿翻个白眼,不屑道:“不学无术!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知之’。他可是我枯木门中,通窍境的第一高手。”
“师妹,我早就想问了,你怎么会去枯木门?”冼白白问道。
施小屿脸色突然转冷,再不理会。
山谷下。
“原来是枯木门的邵大哥,失敬失敬。”邹躬功赔着笑脸道。
邵知之看着邹躬功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不由疑惑道:“我以前认识你?”
“以前并未见过。不过邵大哥的灵宝‘拈花惹草骚情剑’,咱们七窍八面山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就算是恶名昭彰的鬼道灵宝‘鬼手草’、‘噬魂花’也比不过呀。
据说邵大哥自号‘风流魔’,那是大大的了不起。”邹躬功说着就伸出个大拇指。
“还是个识货之人。”邵知之点点头。
“那是,在下虽是出自看脸的门宗,平时也喜欢多读书。什么《菜蒲团》、《金品菊》等等好书,我都看的。
据说拈花惹草骚情剑的花、草之名,就是从某本名著中来的。”邹躬功点头哈腰道。
“嗬,还是同道中人。”邵知之眼睛一眯。
“那是,那是。”邹躬功自得的笑着。
“好吧,看在这份上,我就不计较你说‘色胚’了。把储物袋留下,可以走了。”邵知之冷冷的说道。
邹躬功身躯巨震,胆怯的看着邵知之。
“哈哈,邵兄真是目中无人啊。有我兄弟在此,你也敢这般说话。”卫登科跨前一步,目光炯炯的说道。
“嗬,还有两个人渣在啊。那你们也把储物袋留下吧。”邵修士张狂大笑道。
“小子放肆!给你三分颜色,你也敢开染坊!”卫登科猛的抽出一支笔,只见其上朱红一点。还未动笔,一股强劲罡风随笔而起。
就连山头上隐蔽着的冼白白等人,也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山风。再看卫登科时,他仿佛就是一座巍峨的高山。
冼白白本是待在山上的,此刻也觉得矮了一头。
邵知之面临的压迫感更强。但他不闪不避,脸上嚣张无比。
在一阵哈哈大笑声中,只见其头发芽,脚生根,在木行真元的催动之下,树木根茎盘旋向上,集合于眼。
眼睛里蜿蜒长出两棵小树。
小树逐渐变粗分叉,只一瞬间,邵知之眼中如同伸出两只干枯的短手,手心处各有一道张扬气派的符文,符文放出微弱的灵光,如火花般一闪即灭。
可在灵光闪过后,每一只枯木手中都出现五个缝隙,缝隙艰难又艰难的“睁”了开来。
是的,缝隙中有眼睛。各自发出金、赤、青、黄、蓝五种光彩,一根枯木手中五只眼,两根就有十只眼。
每一只眼都是都是眯缝着的,眼神中含着的是暧昧、放荡、挑逗等等情味。
“嘿,果然是色胚。”上官丑丑不由笑道。
“不懂就别乱说,那是我师兄的秘术‘五光十色眯眯眼’。”施小屿撅着小嘴道。
“小屿,你这样维护他,我可是会吃醋哦。色眯眯的修士不是个好东西,你别靠那小子太近啊。”冼白白赶紧对未来媳妇告诫道。
突然魔修的十只“眼睛”光芒大涨,五种光彩荡漾而开,光晕重合之间,骤然聚成一条白线,直朝卫登科穿去。
卫登科脸色登时一变,他猛的一抖笔,笔锋横斜,朱色卷动下,一个‘防’字疾书而成。
白线击中‘防’字,陡然发出钟鸣之声。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久久不绝。
而钟鸣后又是一声脆响,只见防字陡然碎成数块。而白线犹有余力,笔直的射向卫登科。
在一阵嗤嗤声中,却是被卫登科的灵甲挡住了。
“二弟,碰上个硬茬啊。”卫登科牙关紧咬道。
卫及第也是脸色严峻,他立即从腰间掏出个墨瓶。正要施法,却突然感到不对。
眼光一瞥,登时看到锯齿草在地上盘旋而来,还未动手,那朵利刺花也是扑面而至。
卫及第大喝一声,身形陡转,墨气化形,一副墨色骨甲依附于身。卫及第猛然发力,靠着墨色骨甲之助,根本不用惧怕利刺锯齿。
花草攻击顿时受挫,只是一小会儿,便被卫及第摧残得花也蔫了,草也碎了。
但在一瞬间花草化成红绿两色,融合一处,真正变成了一把剑。
剑古怪,弯弯曲曲,黑暗古朴。
卫登科立马提笔,却见一个黑影冲上。
邵知之一把抓住卫登科,有如铁箍一般,使他根本不能动作。
“你还修过炼体术!”卫登科咬牙切齿道。
邵知之的十只眼睛又是光芒大绽,五彩光芒依附在古怪剑上,怪剑登时绽放出无与伦比的美丽。
只听得一声剑鸣,怪剑倏然冲出,竟以摧枯拉朽之势,逼迫得卫及第连连后退。
怪剑抖彩,力压黑墨。而怪剑每一次砍削,都震荡出迷人之极的剑鸣声,剑鸣恍如呻吟,剑声恰似娇笑。
卫及第听得不禁心驰神摇,墨色骨甲险些控制不住,差一点就被怪剑刺中。
“二弟小心!”卫登科见此心急如焚,怒骂道:“拈花惹草骚情剑,原来是这般骚情的。你还是修家么?”
“剑上威力也不弱啊!”邵知之仰天大笑道:“不过你还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现在不能画符,又怎么能使用‘岳峙凝符笔’。
嘿,岳峙凝符笔、金玉销骨墨。只有笔墨,没有纸砚,就凭你们能奈我何。卫家兄弟,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么?”
卫登科眼中就像要喷出火一般。
“噗!”卫登科突然从口中吐出一枚红色灵笺。
灵笺在空中陡然喷火,邵知之只觉眼前火光一亮,登时就被火焰包裹住了。
“三昧真火笺!”施小屿看得焦急道:“师兄,赶快去救我师兄!”
冼白白见她那副焦急样,吃醋道:“你在叫哪个师兄啊?”
山谷下大火轰烈,火势冲天,只能勉强看见火中一个身影在苦苦支撑。
施小屿听得冼白白故意刁难,轻轻皱眉,却不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他。
冼白白看着少女如星的双眸,闻着少女浑身散发的清香,心中登时一软。
“唉,坑老公啊!”冼白白望了眼山下,当即起身,此时体内真元正值潮升之时。
真元按照固定的运气路线,飞快运转。转瞬间体内热流奔涌,巨力迸发。
秘术“恶蛟潮”!
恶潮如雷,凶猛一击。涌动的潮水从山头激流而下。
古诗有记载:“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潮水疯涌之时,摇头摆尾的恶蛟就顺着这条‘银河’直奔火焰。
当恶蛟扑中火焰时,火焰并没有立即熄灭,反倒是狂猛的一涨,火势猛地拔高几分。
冼白白是运法之人,当即生出反应,只觉胸口憋闷欲炸。脸涨得通红。脑中陡然感到一片空明。竟没来由的引动‘思绪归心’之法。
耳中来来回回的都是修家在叫着:我要凌天!我要踏天!
“呸!”冼白白大吼一声,冥冥之中,只觉得脑中浮现一行字“我在天地间,天地存我心。”
青牧谷中,山风、草气、花香、木灵,一股股天地灵息竞相簇拥着冼白白。
一种舒缓之力登时传遍全身。冼白白不仅没有感到虚弱,比起刚才还要强上几分。
而在三昧真火反攻之下,已经有些萎缩的恶蛟,竟然雄风再振。呼啸一声,猛然下压,水气弥漫中,顿将火焰扑灭。
卫登科刚才听得潮声,就知道是谁来了,此时看到恶潮强大,不由血灌双瞳。悲愤的拉起卫及第,飞速的离去。
“贱胚、色胚,伤我兄弟二人,坏我真符灵笺,此仇必报!”卫登科的声音远远传来。
施小屿愤恨的将钻星梭摸出。
“小屿别追,那两人还有后招。”邵知之痛哼一声,在山谷下阻止着施小屿。
施小屿挂念师兄,当即拉着身旁两人,运转钻星梭冲了下去。
邵知之满身都是灼烧的伤痕。但他看着施小屿下来,却还笑着打招呼。“又有儒门的上品灵宝,又有道家的真符灵笺。那两个家伙的来头不小啊。”
“先顾你自己吧,管别人那么多干什么。”施小屿立即拿出灵药给邵知之敷药。
“不用敷药,我刚才动用了枯骨项链,没受多大伤。”邵知之说道。施小屿却固执的将药抹上去。邵知之本待拒绝的手,马上放下去了。
桀骜张狂的魔修,此时竟变得文质彬彬的。不过当施小屿向他介绍冼白白两人时。邵知之狂傲的点点头,桀骜之气立马就上来了。
“嘛蛋,真不该救你!”冼白白不爽的看了他一眼。防火防盗防师兄,早知道就该趁着刚才‘七呸诀’相助时,顺手把他灭了。
冼白白看着施小屿敷药的样子,是那么的温柔可人。本想打断两人的,却又强自忍住了。好男人还是要给自己的女人,留一点空间嘛。
“喂,那个谁,你过来一下。”冼白白对着远处颐指气使道。
邹躬功本来躲在一旁,此时听得召唤,只得满脸苦涩的走过来,先对着众人打躬作揖,团团拜下,磕了个头,方才挤出笑容道:“冼大哥、邵大哥,小的在这里给大家请安啦。”
“你不是叫我们怪胚么?”冼白白严肃道。
“不是我,真不是我。把你们叫作怪胚的是别人。那是一群嫉妒你们实力的小人。他们是在故意诋毁两位师兄啊。
冼师兄是胸怀坦荡的君子,邵师兄是光明磊落的英雄,怎会跟怪字挂钩呢?”邹躬功低眉垂目道。
“这马屁拍的不错。咱们七窍八面山同气连枝,我也不伤害你,直说吧,刚才那两个小子是谁?”冼白白早就想问了。
金不换也凑到跟前来,就连敷药的施小屿也转过头来。只有邵知之似是早已知道,根本不在意。
“他们是碧落书院的人。那两兄弟在碧落书院可有名了。两人今年刚成为书院的嫡传弟子。修行的是书画双道,传承的是笔墨双宝。
儒家传承中的‘琴棋书画,笔墨纸砚’,他们就占了一半。今后前途不可限量。
我曾经看过他们两个的画像,我是出自看脸的门宗,绝不会搞错的。”邹躬功说道。
“你也是嫡传弟子啊。同样是嫡传弟子,他们就很了不起?”冼白白疑惑道。
“根本不一样啊。别说我的天子朝仪门,就算整个七窍八面山的宗门加起来,在碧落书院面前也只是小鱼小虾。人家可是横行霸道的大王八。咱们可比不过。”邹躬功无奈道。
“这比喻好,我喜欢。嘿,还真没看出来,你倒是能说会道的。”冼白白笑道:“详细说说吧。”
邹躬功点点头道:“古文有云‘上穷碧落下黄泉’。道家东方第一层天,碧霞满空,称为‘碧落’。
这个碧落书院,既拜道主,又尊儒圣。是一个具备道、儒两家真法的门宗。
碧落两字,在凡间又泛指天上。
碧落在天之上。碧落书院以此为名,心思也就不言而喻了。那是个从骨子里都想‘凌驾于天’的门宗啊。”
邹躬功说着更是满脸羡慕道:“不愧是东域第一大宗‘碧落书院’。”
“又是个凌天的门宗,呸!”冼白白却是不屑的冷哼一声。
突然林中有七八个人疾行而至。
抬头一人囔道:“刚才是谁在斗法,闹那么大的动静。咦?邹躬功!”
来人英姿勃勃,面如冠玉。只见他讥笑道:“邹师弟,瞧你那卑躬屈膝的样子,真是丢尽了本门的脸。”
“楚剑雄,你说别的都行,可别说我丢脸。”邹躬功冷哼道。
“哦,那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可是听萨师弟说了,你们被两人追了一路,后来又被贱胚伤了。”楚剑雄双手一摊,看向身后道:“众位师弟都听到了的,对吧?”
楚剑雄身后几人,顿时涌向前来。
“是呀,萨师弟身受重伤,还是楚师兄救的了。”
“萨师弟是不会说谎的。咦,那个人好像就是贱胚。哎哟,那边还有个色胚?”
“邹师弟,你倒是说清楚啊。为什么你会跟在冼白白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