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妇过门第三天,循照旧例,回门省亲。寅时钱妈妈,叫人备好马车准备一应事宜。卯时派丫鬟伺候大夫人梳洗,卯时三刻出门。
“马车备下了吗?”
“夫人,都准备好了。”钱妈妈上来回了话。
“那侯爷呢?”
“侯爷卯初就出去了,让老奴回您一声。”
云朵嘴角微微一撇,不来也罢。
来到兆木楼,茶楼里一个人也没有。
“哥!哥——”
云台火急火燎跑了出来,“朵儿!哥可想你了,咋样有没有被人欺负,侯府的人待你还算好吧!”
“今天茶楼怎么没人?”
“害,咱这个馆子本来就没有那三个生意好,平时就没有什么人,正好,公子说你今天回门是个好日子,打烊一天。”
“嗯?那公子呢?”
“甭提了,说这个我就来气,今天明明是你回门的日子,他说他有事儿卯初一刻就出去了,说是商会的事情。真是无利不起早!”
“你骂够了没。”一语未毕,云夜白就回来了,倒是把云台吓了一跳,本来以为至少要一天的时间,“不过耽搁一个时辰而已。”云夜白坐下,云台悻悻地给云夜白倒了一杯茶,云夜白缓了口气,接着说道:“咱们兆木楼,算是正式入了辉善堂,以后也算是半个皇商了,今天就走了个章程。说来也巧,堂主今天家里有事,一切章程从简,这才快些。说道那个堂主,昂,也就是无忧阁阁主吴優,那长的是一个吓人,脸上好大一个瘤子,上面还长了几根又黑又粗的长毛,我看一眼就想吐,无法直视啊!”
”“老大,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没看见朵儿吗!”
“侯爷夫人!失礼失礼。”说罢玩笑一般作了一个揖。云朵眼中的星光又暗了一分。
云台听了,狠狠给了云夜白一杵子,“你个没良心的,少说风凉话了!”
云朵接着刚才的话茬:“那他平时怎么见人?”
“一般在正式场合他都带着面具,哎哎,别提了,想想就吓人。怎么没瞧见侯爷?”
云朵抚了抚衣袖,“还好,一天又一天日子就糊弄过去了。”
云夜白见此状,安慰道:“夫妻过日子嘛,总是要同心同德的不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用放在心上。”云台看着云夜白这一波操作,站在一旁无奈叹气。
“老大,到饭点儿了。”
“呦,说着说着都到饭点儿了。云朵,我俩带你出去吃顿好的。”
“哦对!”云台脑子灵光一闪,这不得吃顿贵的,“那日侯府婚宴听说是饕餮楼承办的,不如去那吃?”
“这——那里的菜不好吃……”
“我觉得挺好吃的。”云朵见此状上前推波助澜,看着云夜白心在滴血的样子不觉好笑。云夜白看这兄妹俩一唱一和,强笑道:“行吧。”
那饕餮楼别的不说,菜肴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就是无一素菜,大鱼大肉,奇珍异宝,山珍海味吧;再者就是价格出奇的贵,普通人家连看一眼都是奢望,这楼坐落在武陵城最繁华的主干道朱雀街,沿着这条街向北去就能到达皇城的宫门,当初云夜白曾考虑要不要把兆木楼开在这里,后来想想,一来茶楼利薄,此处地价甚贵,二来茶楼这种风雅之地,还是离世俗远一些才好,于是作罢;三者,传闻饕餮楼的老板身份十分神秘,无人知晓。致使更没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怕招惹了哪路神仙。
三人挑了一间靠窗的雅间,正好能看朱雀街的人来我往。看着老大这样的好胃口,胡吃海塞,云台考虑要不要改一改兆木楼的伙食,想着是不是遭受了虐待。
“要不要来点。”云夜白瞟了云台一眼,瞪着桌上的鸡腿。
…………“老大好胃口,关键得朵儿吃的开心就可以了。”
“云朵你看看还想吃什么。”云朵难得出来一趟,心情好了不少,答道:“都挺合胃口,这些就够了。”
“朵儿,你甭客气,多吃点儿昂。”反正不是云台掏钱,他看着妹妹越想越心疼,他们兄妹也不是什么贫苦破落户,不缺衣不少食,原想着找户踏实的人家,好歹能做她的护盾,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哥我知道了!”忽然想起个事转身问云夜白,“公子,你之前说到了无忧阁?无忧阁是什么,为啥阁主是堂主?”
“无忧阁明面上也是个生意人家,他家的生意涉及的领域可多了,盐务、漕运海运、还有好几家银号钱庄以及一些茶楼酒肆的小买卖,另外道儿上也有些威望,背后势力不容小觑。”
“这样啊,那前些天丢的账本现在可有了着落?”
“朵儿,这个你就甭担心了,我前些天趁着这个当儿把铺子里的生意排查一遍。”
云夜白放下手中的果子狸肉(这玩意儿不能吃啊千万别吃啊),喝了口茶:“咋样儿,说说。”
云台正要张口作答,云夜白就打断了:“哎哎!你看街上那么多人是在做什么?”只看见状元郎面见圣上归来,骑着高头大马向南走去,云夜白的位置在最里面,正对着窗口口,骏马之上的容颜一览无余,云夜白差异片刻,那位状元不就是那晚翻窗户的人吗?云夜白看的一清二楚。刹时,冲了下了楼。
“老大,逃单不带这样跑的!”云台还没反应过来,云夜白就没影了。
云台看着这一桌子菜,这得十两银子!看着云台无奈的样子,云朵跟着苦笑了一番。
云台思索片刻对妹妹说:“朵朵,要不咱们也溜吧!”没等云朵拒绝,云台拽起云朵就跑,可刚要冲出门口,就被两位守门人拦了回来。
“阁下莫要坏了规矩。”看样子像是两位练家子。
“哥,别这样!让人笑话。”云朵悄声对云台说,云台也正是一脸尴尬。
此时,从楼上款款袅袅走下来一位女子,依旧年轻,岁月在她脸上看不出一丝痕迹。
“放肆!”
“二娘。”两人立刻毕恭毕敬。
“怎可怠慢贵客,”声音清冷,却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转身又对云朵致歉“家奴有眼无珠,还望夫人海涵。”
云台打量着她,二娘?云台也不是吃素的,自然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消息。只有一个地方的内部辈分会以“娘”相称。这么说饕餮楼是无忧阁的了?
无忧阁有四君司琴、沐棋、墨书、画竹。二娘就是十年前的画竹,那只是一个头衔或者说职务并不是名字。司琴手下是子一处,负责无忧阁杂务、处理后事;沐棋手下是二处,负责经营生意,各种产业;墨书手下是三处,负责刺探情报,传递信息;画竹手下是四处,负责暗卫管理、刺杀行动。若是在位之时不幸殒命,自有人顶替。再加上她本就比吴優大上许多,和吴優最为亲近,而四君之上的便尊称一声“娘”。,如此画竹的位子空了出来,由二娘的手下顶了,办事也十分利落,就成了这一任画竹。此前就有类似的例子,二娘之上自有一位“大娘”,可这位“大娘”究竟是何方神圣,不得而知。四君之上的人须是女子且终身不得嫁人,故选人之时慎之又慎。
云朵微微点头,摆出侯府夫人的款儿来,约略行了一个礼。
“夫人折煞我了,您慢走。”二娘恭敬道。
刚出饕餮楼不出十步,就看见了侯府的马车,钱妈妈也跟着来了。文轩从车上下来,对着云台行礼:“兄长,我来接夫人回府。”
云朵看着文轩,恍然大悟。
“文小侯爷不愧是侯爷,好大的排场!”云朵在一旁狠命的扯云台的袖子。
“实在公务缠身,失礼失礼。”
“你要敢欺负我妹妹,任你是个侯爷,我也要拼上命找你讨个说法!”
“哥,你别说了,我走了。”云朵急忙钻进马车里,脸上实在挂不住。
“兄长放心,我自然会好好待夫人。”说罢转身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马车上,云朵扯着自己的袖子纠结要不要问,最终还是开了口,“是官人付的钱吗。”文轩冷脸道:“不然呢,是我实在亏待了你,让你吃饭都不付钱了吗???”
云朵双手抓住文轩的手臂,急忙道:“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样子。”
“那是怎样!”文轩微皱眉头略有反感。
云朵一看文轩的表情,他还不耐烦了,我还懒得解释了呢!一时上来了火气:“我就不给钱了,怎么的,平白就这样怼我,好生憋屈!!”说罢就甩开了文轩的手。。。。
云朵等着更大的雷霆,但文轩见此状竟笑了一声,吓了云朵一跳,不好在发作什么。自打婚后,云朵鲜少见到文轩笑,他脾气着实古怪,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文轩也略有尴尬转移话题道:“你有一个好哥哥。”
“啊?是,”这是东家啊,得敬着,云朵见文轩并不排斥,就讲了她和哥哥的前因后果,“我和我哥啊,从小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