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他醒来了,天空没有往常的晴空,倾盆大雨向屋顶砸去,阴沉的天空冷风刮向窗户咚咚作响,天空中的一道道白光在密集的雨水中闪入他的眼里并轰轰的发出怒吼。
屋内有点冷,他缩在被窝里向窗户这边移了下身体,看着窗外朦朦胧胧,屋檐的几只鸟儿也在叽叽喳喳。
他突然想起来了她,想起了那颗树,那颗树还好吗?她呢?
电话响了起来,有人在打电话吗?
他翻开手机盖,按下了接听键,是她的电话。
他显得有些急促。
耳边不时传来几道雷声,急促的风声紧接着就是密密麻麻的雨声,他明白这是电话里的声音。
她在外面吗?风声,雨声那么清楚,就在耳边。
是她的呼吸声,夹杂着密集雨声,但是他已经猜的出来了,她说的是什么。
“哥哥,树还活着吗?”
是她。
她就站在公交站台,前几天栽着的树苗就那样在她的面前被风吹倒下了,风很大,夹杂的雨水在她身上安了家,头发吹的凌乱,扎的马尾辫有些乱了。
她想起了自己种的那棵树,也想起了树旁的那个他,明明只见过一次,却怎么都忘不掉。
“等我”电话里的他声音还是很沙哑。
“嗯”她蹲在公交站台,附近只有她一个人,抱着膝盖,手机在大腿上。
这样她可以听的比较清楚。
公交车好像因为天气原因没有来呀。
她想着,今天还能打工吗?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跟周围的频率好像呀。
他一直还好吗?
她想。
雨水很大,他打着伞出了门。
又是一阵呜呜的风声吹来。
他抓紧手上的黑伞。
逆风而行。
一声啪嗒,门撞击墙壁的声音。
院子里留着黑色支架,伞布不知飞向了哪里。
大雨滂沱,这个身影奔跑着。
泥土沾满了他的裤子。
还活着,狼狈的站在树前,笑着,雨水哗哗啦啦底下的泥土泥泞一片。
怀里的手机一直在他的怀里,拿着衣服裹着。
好在没有坏,她听的到。
小树在这风雨中无畏的挺立着,任尔东南西北风。
她就蹲在地上,上面的挡板发出铁片撕扯的声音。
雨水大的无处可躲,这一偶天地,只有她一人。
所幸她还有个电话,还有颗树,还有些念想。
有时她真怕自己活不下去。
“你还好吗?”他问了这么一句。
他真的好不会说话,自己怎么会好呢。
“还...算好吧。”
“你呢?”她回问了一句。
“我其实”他站在这颗树下,磅礴大雨,自己的身体好像是在被冲刷,顺便把自己的情感也倾泻了出来。
他停顿了下来又重新说道:“我其实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我想我有点想你了。”
电话对面的她抬头看着天上连绵不断的雨线,天上传来了电打雷鸣。
何曾几时我已经连雷声都不怕了。
“我也是。”她又紧紧抱着膝盖,把自己的头缩了进去。
耳边传来的雨声不自觉的小了起来。
两人就听着手机那头彼此间的呼吸声。
.......
”阿嚏“他打了几个喷嚏。
好像有点着凉。
”注意保护身体。”电话那头的她声音柔柔的。
“你也是”他说话带着鼻音。
“会的”
阳光照了下来,雨过天晴,彩虹出现在天空上。
”你看到彩虹了吗?“
“嗯,公交车来了,我先挂了。“远处的公交车按着喇叭缓缓行驶了过来。
公交车上就她一个人,司机还打着哈欠。
晴朗的天空仿佛刚刚的的****只是个梦境。
但是潮湿的衣服证明着刚刚的一切。
转眼,市区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她的工作时间也到了。
这是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争取到的工作。
手里拿着传单,在广场的她,面对着艳阳高照,潮湿的衣服很快就干了。
这个女孩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不敢偷懒,带着微笑一张一张递给行走的路人,午饭时间她从包里拿出水杯抿了几口水防止脱水,真是令人讨厌的阳光,她把饭盒的饭快速扫荡一空,就又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他回到家换洗掉了满是泥泞的衣服,浴室喷头的热水从头顶流下,墙上悬挂的镜子很快就被屋内上升的水雾模糊一片。
他们彼此有一个承诺,那就是两年后的见面,他们约定好了要上同一个学校。
那是两年后的约定。
他选择遵守。
人生像一只在海面的小船,每天都晃晃悠悠的过去,可有些时间总会有狂风大浪,这个时候你的驾驶水平和船的质量就尤为的重要,有时候你的船可能一开始质量就比其他人好太多,但是如果你没有过硬的技术那么你的船迟早也会卷入大海,成为海底世界下的骸骨。
两年后的他们再次见面了,见面时在人群中,他们互相对望了许久,眼里复杂的情感并没有爆发,想象之中的平平淡淡,拒绝了学长学姐的帮忙,他提着她的行李如同多年熟知的好友并肩走在学校的宿舍。
那条路他们一直走了两年。
大二那年她主动向学校领导提交了休学申请,这个连续拿了两年一等奖学金的校级学生会主席的做法让学校领导很是不解。
桌子上的病例证明变成了学校印章盖下的依据。
他陪着她,游玩了大江南北,有时候她心里面总觉得自己很自私和任性让他浪费那么多宝贵的时间来陪伴自己玩这个任性的游戏。
她不想离开他,但是还有什么办法呢?
她只想给他留下点念想,也许自私的给自己留下念想吧.
她那一年怀孕,虽然医生和他的极力反对生下来,但是我只想任性一次。
就这最后一次。
那一次他拉着她走进了民政局,领了两个红红的小本本,她笑得很开心。
她跟他说她想在生下孩子后举办漫天桃花的浪漫婚礼。
她说以前奶奶总是给她看她和爷爷民国时的结婚证。
奶奶院子里有很多桃树,奶奶说是爷爷种下的。
她从小就喜欢听奶奶讲古代的国仇家恨,儿女情长,似乎桃花总是离不开这些故事。
桃花总能给她带来异样的情感。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总是为他心疼,她想起小时候偷偷拿出奶奶匣子里的结婚证,脸红红的念着:“........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
”哥哥,对不起。”病床的她靠在他肩膀上笑着,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远处的树,开的桃花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