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行之意味深长地盯着路遥看，路遥口渴得紧，灌了一杯水，钻进洗手间洗漱。
“中午回奶奶家吃个饭，明天我送你去锦州。”贺行之在外面说。
路遥刷牙的手顿了顿，没吭气。
贺行之打开门，从镜子里看她，“有什么想说的？”
路遥叹了口气：“奶奶巴不得我和你赶紧离婚，现在回去吃饭，要秀恩爱还是闹别扭？”
“本色出演。”贺行之回答。
路遥摇摇头，“还是闹别扭吧，互相臭脸，皆大欢喜。”
“那可不行，你要是臭脸，妈又该说你甩脸子给我看。我都要走了，你还不得好好表现表现？”贺行之有理有据地分析着。
“怎么表现？”路遥着了他的道儿。
“当然是对我依依不舍，一往情深了。”贺行之煞有介事地回答她。
路遥便知道他故意拿自己开涮，从镜子里白了他一眼，继续刷牙。
“中午这段饭是一定要吃的，你少说多吃，剩下的交给我。”贺行之恢复认真的模样。
路遥只能勉为其难答应，“好吧。不过我妈妈的忌日快到了，我想等拜祭完她再去锦州。”
“那我明天先带你过去认识几位朋友，之后你再回来？”贺行之问。
“也行。”路遥想了想便同意了。
“到时候帮我买束花带给妈。”贺行之目光变得温柔起来。
路遥一怔，轻“嗯”一声，想起一件事。
“以往我为妈妈扫墓，总会看到一束花比我到的还要早。是你吗？”
“你说呢？”贺行之明知故问。
“谢谢。”路遥发自内心地道谢。
“遥遥啊……”贺行之拉长尾音，叹了口气。
路遥以为出了什么事，有些紧张地望着镜子里的男人。
“以后你和我说谢谢的时候，能不能来点实际行动？这样我才能感受到你的诚意。”贺行之慢悠悠地说。
“什，什么行动才有诚意？”路遥经过这两个多月的正常婚后生活，已经不再是青涩懵懂的小女生了，这还得多亏贺行之“好为人师”。
贺行之没说话，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薄唇，含义明显。
“好，那下次。”路遥心想以后少对他说谢谢就是了。
“不行，这次就要，先练练。”贺行之没打算放过她。
路遥看了眼镜子，狡黠地像只小狐狸般笑了笑，转身迅速地亲了贺行之一下，然后退回来，看着贺行之嘴巴上的白色牙膏沫笑得直不起腰。
贺行之抬起手背一抹，将路遥一把抱起放坐在了洗手盆上，按住她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面对面贴近，路遥笑得比哭还难看，“你让我亲你的。”
“再说一遍？”贺行之像严厉的班主任在训导不听话的学生。
“我给你擦干净就是了。”路遥委屈脸。
“不准用手。”贺行之命令道。
“那你退后，我用脚。”路遥抬起脚勾了勾。
贺行之侧眸低首看了眼她的小脚丫，伸手握住，“你认真的？”
路遥脚心一阵痒，乱蹬一气，想起昨晚的遭遇，只好求饶：“没有没有，我知道错了，贺总就别为难小女子了。”
贺行之被她俏皮的言论逗笑，终究还是放过了她，却让她把刚才那一条当做家规记牢。
“家规……”路遥喃喃道。
“当然，没有家规不成方圆，尤其是你这种小野猫，要拴住你才行。”贺行之刮了下她的鼻子，握住她脚丫将她双腿盘在腰间。
路遥羞红了脸，声音细软：“别闹了，都快中午了。”
“我舍不得你，怎么办？”贺行之见她害羞的样子，心生欢喜。
他越是这样赤裸裸告白，路遥越是心慌紧张，大脑像是一团浆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等我安顿好了，你过去找我？”贺行之似乎是认真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路遥眼底透露出深深的忧虑：“你何苦要亲自过去呢？听说那里环境恶劣，局势动荡，很危险。”
贺行之捏了捏她的脸颊，认真回答她的问题：“傻丫头，如果因为艰苦和危险就不去了，那边的厂子和工人怎么办？当初二哥过去，不听劝阻从这边带去了很多同胞，也在当地招聘了不少华工。就算是以后要撤厂，也要把他们安顿好才行。而且那边的原材料和劳动力都很低廉，成本是一个企业的生死线。”
“你都放弃贺氏的股份了，为什么还要帮二哥收拾烂摊子呢？”路遥为贺行之抱不平。
贺行之绕着她的一缕长发，笑道：“这就是家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坐视不理。每次我都想甩手不管，但爸的确老了，贺氏是他们这一辈和爷爷的心血，我不想他有生之年看到贺氏土崩瓦解。不过，有二哥在，这一天可能很快就会到了。”
“二哥会搞垮贺氏吗？”路遥不解地问。
“可能他的目的不是这样，但他的行事手段和做事方法，很容易把结果导向坏的一面。”贺行之脑海中仿佛早已构架出一幅未来的画卷，在回答路遥的问题时，并不仅仅局限于眼前。
“他会对你不利吗？秦可晴和萧潇的事，应该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吧？他和战世扬最近好像都很低调。”路遥分析道。
“你关心的还挺多的呢。”贺行之拿起漱口杯给她。
路遥听话地漱口，擦嘴，“我总觉得之前的事情平息得太快，好像没有完全爆发的火山，还有什么东西在山口蠢蠢欲动。”
贺行之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得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多看几眼，走了就看不到了。”贺行之浅笑道。
“别胡说。”路遥下意识地觉得这不是好话。
贺行之笑着把她抱到客厅的落地窗前，顺应刚才的姿势，路遥双手环住男人的脖颈，把下巴搁在他肩头。
朝日出海，光芒万丈，整片城市尽揽眼底，美不胜收。
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像被蜜糖裹着。
甜蜜温馨的时光总是短暂，贺行之的手机响了，江亚蓉让他早点过去。
路遥遂摆脱他的怀抱，去把散乱的头发扎好。
贺行之深邃的目光始终追随她左右，直到她一切妥当可以出门。
路上，路遥问起了陈见川。
贺行之知道她担心朋友，便提醒她：“成年人的世界对自己负责，你不要介入太多。”
“可是陈见川有家室啊。”路遥皱着眉头，为顾胜楠发愁。
“那要问你朋友怎么想了。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不是么？”贺行之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路遥遥遥头：“胜楠在感情上很单纯，我怕她被骗。”
贺行之有点想笑，“说得好像你多聪明似的。”
路遥白他一眼：“旁观者清懂不懂？”
“那你相信她分得清是非黑白吗？”贺行之又问。
路遥毫不犹豫地点头，贺行之便说：“那不就行了，还担心什么。”
路遥觉得他这番话说了等于没说，还是不能打消她的顾虑。
“YOYO不是陈见川的亲生女儿，这下安心了么？”贺行之看她无精打采的模样，决定告诉她一部分内情。
“你怎么知道的？”路遥都快以为贺行之是侦探了，总能解答她的疑问。
贺行之这次没有说笑，而是极为认真地回答她：“曜燊集团的底细，当然要查清楚一点。不过，最好让你的朋友小心一点，陈见川身边的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你说YOYO的妈妈？她和陈见川是什么关系？是情侣吗？”路遥这次机灵了些，没有想当然的以为林欣怡和陈见川就是夫妻。
贺行之沉吟片刻，道：“林欣怡是陈见川上一个老板的女人，她丈夫去世之后，她就带着女儿和陈见川北上来到江都。确切地说，这两个人更像是合伙人的关系，无论感情，还是事业。”
“感情？”路遥重复这两个字。
“嗯，你不是见过么？”贺行之意有所指，路遥一下子就想到之前她在家里不小心看到陈见川和林欣怡亲热的场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