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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继医武岳栋游学

狱卒倪完乃忠义之士,为岳飞送信日夜兼程,找到庐山岳家时已是大年初一了。岳家上下正在欢喜过年,只是岳夫人有些精神恍惚右眼皮直跳,见过倪完,看了信物和书信,竟然瘫坐椅上泪流满面。岳雷等急问情况,传看书信,看过后也都呆立当场,不知所措。倪完上前说道:“夫人,现在不是哀伤的时候,我估计来抄家的官差明天就会到,你们赶紧商量对策,尽快逃离为上,我就回去安排妻儿老小了。”夫人哽咽道:“万分感谢你,为我家长途跋涉,承担风险,雷儿快感谢倪叔叔救命之恩。岳雷,岳霆,岳霖一起跪倒叩头,倪完赶紧搀起。夫人送上一盘银两,以表谢意,倪完死活不收竟匆匆去了。

夫人和儿女们商量后,决定分不同方向各自逃离,以免被一网打尽,而夫人执意留下,为元帅父子办后事。四子岳霖被分向南跑,因他年龄最小还不到十二岁,所以分给他的家将是武艺最高,最能办事的岳忠。临行前,夫人叫他们每人誊写了一分遗嘱,并要他们一定遵守,还要一代代传下去。

岳霖跟着岳忠向南跑,虽然不到十二岁,但他自幼学文习武很有基础,连跑了两三天还能坚持。这一天来到了赣江边,打听到对岸是个江心洲叫扬子洲,于是找到船上了洲。岳忠考察了一下,这个洲还真不小,四面是水,地广人稀,还土地肥沃,真是个避难的好地方。于是他选了一个,比较偏远的,只有三户人家的小村庄,住了下来。岳忠拿出部分银两,盖了一座四合院,娶了一个勤劳贤慧的妻子,把岳霖改名岳孝说是自己的亲兄弟,一家人在此过上了安稳生活。兄弟俩起五更练武,早饭后开荒种地,晚饭后习文练武。岳忠的媳妇陈氏,把兄弟俩照顾得无微不至。岳霖逐渐忘掉了伤痛,很快成长起来。

岳霖十八岁了,已经成为一个文武全才,身形矫健的大小伙子了。岳忠又给他操办了婚事,在相邻处盖了一座更好的四合院,让岳霖夫妇居住,自此岳霖这一支繁衍生息,绵绵不绝。

几百年过去了,大清乾隆初年,原来只有三五户人家的小村落,已经变成近两百户八九百人的大村庄,而且都姓岳,都是岳霖岳忠的后代。此时岳飞早已被平反,还追封了武穆王,在杭州专门建了岳王庙,以供祭祀和后代瞻仰。岳家已无须躲藏,可以正大光明,体体面面地生活在世上。岳家村八百多人有穷有富,都是以农耕兼渔牧为主,也有少数以医武传家。村里办了私塾,有不少小孩读书,但为了遵守遗训,没一个人去考功名,去做官。

岳家村的东北角上,有一座较大的四合院,临街一排七间坐北朝南,门窗向街开,只是中间堂屋向院内另开一门,供院中主人出入。这七间门面房是主人的诊室和药房,是给人看病卖药的地方,有些慕名而来的病人,还有几张床位供住宿治疗。院内正房也是七间坐北朝南,中间三间开一个门,是主人岳浚和妻子陈氏居所,两旁各两间各开一门,左手两间是长子岳梁夫妻和三岁孙儿岳岩住,右手两间是次子岳栋住。正房前有座大大的藤萝架,是夏天乘凉的好地方。东西厢房各五间,东厢房是厨房餐厅兼储粮食杂物,还有两间客房,西厢房是打通的练武厅,里面摆放着石担,石锁,吊沙袋,和刀枪剑戟弓箭等兵刃。此户就是医武传家之岳家医馆。

岳飞是著名武术家周侗的得意弟子,林冲,卢俊义,武松等梁山好汉都是岳飞的师兄。岳飞天资聪颖,天生神力,悟性极强又勤奋好学,虽然家境贫寒,但周侗如获至宝,将武艺倾囊相授,用兵方略详加指点[这是没教过其它弟子的],还把受了箭伤,刀枪伤,击打伤如何治疗,用什么手法,用什么药,乃至于药方也都传给了岳飞。因为周侗看出岳飞,一定是个大有作为的人。岳飞再经过无数次战场拼杀,帮助军医治疗各种伤痛,所以他的武功医术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要子孙医武传家,正是要把这些瑰宝传之后世,发扬光大。近千年后的今天,中国武术界,还流行岳家枪,岳家拳,岳家散手。

岳栋有乃祖岳飞之遗风,天生神力,领悟性强,家传武功心法和招式十三岁就精通了,自此在岳家村每年的较技中,不管是平辈还是长辈,已无对手。在医术上虽然学了不少知识,但绝少有动手的机会,一来村中的病人实在太少,二是到南昌等外面出诊,父亲也是带着哥哥去。现在岳栋已满十六岁了,长得是剑眉星目,鼻直口方,唇红齿白,满脸英气,中等偏上的身材,细腰乍背双肩抱拢,好一个标致的小伙子。他每天早晚按心法打坐调息,以增进内力和定力,练刀练剑,既纯熟套路又练出自己的风格。白天在医馆向父亲讨教医理医术,还用针刺自身穴位,以体验针灸疗效,熟悉各种草药的习性和炮制,学习父亲推拿正骨的手法和用力诀窍。闲暇时就帮母亲嫂子做家务,或带侄子岳岩到处玩耍,这日子过得平淡充实又温馨

初夏的一天,村里忽然响起了钟声,男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匆匆赶往祠堂前广场。岳浚父子赶到后,见祠堂门前的台阶上,站着族长和另一位老人。人到得差不多了,族长开言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这位老人叫岳清,是我们同族岳雷的后人,论辈分是我的子侄辈,他们在武当山下,也发展成四五百人的大家族:这次不远千里来到我们这里,就是为了了解人丁情况,看看是否遵守遗训,耕读医武传家现状,联络同族感情,如有可能切磋相关技艺,下面请老先生讲几句话。”岳清作了个罗圈揖,下面一片掌声,他说道:诸位同族的父老兄弟们,我非常高兴,能找到这里来,和同族的家人团聚一堂,一个月前一位商人到我们村,说是在南昌扬子洲,有个村庄都姓岳,据说是岳飞的后裔。我们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经过全村商量,推举我带两位子侄来寻找你们,没想到你们这支比我们人还多。岳棋岳磊上来跟大家见见面,话音刚落,只见两个彪形大汉纵身上了台,一位四十来岁,一位二十出头,一看就是练家子中的高手。两人在台上频频向大家作揖,又是一片雷鸣般的掌声。族长说道,这是我们岳家几百年来的大事喜事,我想这样安排,今明后三天在祠堂招待贵客,各房之主都要出席,三天后由各户自行接待,次序按我所写进行,三位贵客就在我家住,有什么事,需要交流都到我家来。散场后岳浚看了接待户名单,自家排在第五位,便回家来。

晚饭时一家人在餐厅边吃边聊,岳浚道:“看来免不了有几场较技比拼,从族长安排的顺序看,是让我们了解对方功夫的特点和弱点,以便一击而中,给我们这支争光。”岳栋道:”这样有点胜之不武吧?”岳浚说:”你一定就能嬴吗?要知道他们在武当山脚下,武当功夫肯定学了,这是我们不了解的,而我们会的他们都会,你说你怎么去嬴。”岳梁插嘴道:”我看这三个人是湖北一支推选的尖子,都挺厉害的。”一家人男女老少都会武,对此事是各抒己见,谈论不休。

岳栋真的没去看别家比试,父亲回来讲还不爱听,只顾打坐调息或练习自认为最精妙的招式。几天时间飞快逝去,族长陪着客人来了。一家人到门口热烈欢迎,族长介绍说:这是堂侄岳浚,又指着岳梁岳栋及婆媳一一介绍。岳浚把客人让到堂屋分宾主落座,媳妇上茶,然后婆媳二人带上小孙孙出去准备午饭。族长待寒暄过后说道:“为了两支之间相互了解,发扬老祖宗传下来的武艺和医术,今天上午切磋武艺,下午交流医术。切磋武艺点到为止,岳清岳浚为一组,岳棋岳梁一组,岳磊岳栋一组,至于怎样切磋各组自己定。先从年轻人开始吧,我给你们做个见证。”一众人等离开堂屋来到练武厅。此时已有多人等在练武厅外面。

岳磊二十多岁高大威猛,比岳栋高出半个头,也显得成熟稳重,他略带羞涩地说:“小叔叔咱们先练拳脚后练枪好吧?”岳栋爽朗地答应并向场心走去。场心有五尺直径和两丈直径的两个同心圆,他指着小圆说:这个五尺圆,是两人练拳脚用的,谁退出圈,或有一支脚圈外着地即为输。岳磊点点头。两人一交手,岳磊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比自己小六岁多的小叔叔,身材也矮小许多,还是个半大孩子,但力量却不比自己差,至少能持平,要知道他在村里和方圆百里范围内,是有名的大力士。见小叔叔如此有力,立即收起轻视之心,认真出手每一招,出击的拳掌都带风声,而且是大开大阖,横平竖直,中规中矩的岳家拳。岳栋也是以岳家拳拆招,但他的身法姿势显得飘逸隽朗,甚至是刚健之美,好像在不经意之间,化解了岳磊重重重招。五十招后依然如是,族长点点头,岳清有些奇怪和焦急,他很清楚孙子岳磊的实力,在同辈中很少敌手,来南昌的前几个对手,都比岳栋年龄大,也都是十几个照面就解决了。他正想提醒孙儿,场中形势有了变化,只见岳磊加快了进攻步伐,使出武当招式。岳栋初始显得应对稍有迟缓,不像岳家拳那样不经思考熟极而流,每一招似乎都要想一下再还招,这样岳磊慢慢抢到了圆心,占据了有利地位,岳栋在外侧,一不小心就会被逼出圈子。又经过十几个回合,岳栋好像适应了武当功夫,你来我往又形成了相持局面,只是岳栋不急于夺回圆心打败岳磊。他像是在观察学习武当功夫,偶尔还用刚学来的招式,同岳磊对打,而且还有模有样。岳清看到此时,心想罢了,此局肯定是输了,只是别太难看就好。岳磊岳栋已经打过两百招开外,仍不见胜负,岳磊急了,脸上挂不住了,他调动全身之力,想用双撞掌把岳栋推出圈外,当他弓腿倾身双掌急撞,离岳栋不到三寸时,岳栋迅极向左闪去,撞空了待要抽手变招的一瞬间,右手腕被岳栋刁住,向前一领,岳磊被自己的向前之力和岳栋所加之力,带出了圈子。岳栋在圈内拱手道:承让了。岳磊道:小叔叔不但武艺精深,而且悟性极强,非我所能。

两人下场稍事休息,各提长枪再行比试。在两丈圈内相对站好,各抖枪花开始进招。岳家枪是集高家枪,罗家枪和杨家枪之大成,枪术之高无出其右,尤其是在战场厮杀所向披靡。两人同使岳家枪,就看谁悟性好了。岳磊力大枪沉招式老辣,岳栋轻灵圆滑以巧降力。看看又斗到五十多招,岳栋见岳磊没什么新招,就不想再拖下去了,使出绝招败枪,当岳磊以毒龙出洞式刺向自己时,快速左闪同时用力将枪尖砸向对方前,对方必然向后缩手,枪头砸在枪杆上,岳磊被震得虎口欲裂,双手发麻,握不住枪只得撒手。岳磊道:“小叔叔不但枪法精妙,还有如此神力,我输得心服口服。”

岳棋三十八岁也是高大威猛的身材,而岳梁二十四岁比岳栋还瘦弱一些,虽然武艺不低,但绝不是岳棋的对手,两阵只半炷香的时间,就败了下来。

岳清和岳浚虽然是同族兄弟,但从未谋面,这次又是代表两支之间较技,所以都想争胜,各自拿出了看家本领。岳清年近花甲,身材魁梧老当益壮,岳浚四十五岁正当壮年,身材适中双目炯炯有神,往圈内一站也是大家风范。第一场也是比拳脚,打了二百余招后岳清到底是年纪大了,体力渐渐不支,最后被岳浚一个贴身靠打,用背挤出了圈外。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边喝茶边聊刚才的得失,岳浚发现老族长连连向自己使眼色,已明其意,二人重进场心各拿一把青钢剑,又斗了八十多招,岳清用武当剑法七十二式连环夺命剑,一派进攻招式,岳浚本来抵挡得住,但考虑到族长的示意,便节节后退还装作不小心踏出圈外,不露出相让的痕迹。出圈后岳浚拱手道:“老哥哥剑法凌厉真难还手,佩服佩服。”岳清笑道:”老弟相让,承情承情。”族长哈哈大笑说道:”双方都是一胜一负一平,说明我们两支都没忘记老祖宗的东西,今后大家继续努力吧。”

餐厅里七人落座,族长据主位岳清等据客位岳栋在末位相陪,婆媳上完菜后领着孙子到厨房去吃饭。午餐非常丰富,鸡鸭鱼肉青菜豆腐摆了满桌还有一大坛米酒。岳栋先为族长倒酒,为岳清等客人倒酒,为父兄倒酒,最后为自己倒上。做为主人岳浚先端起酒碗致意说道:“非常荣幸,族长和诸位贵客光临寒舍,让我们开了眼界,学了许多东西,还望湖北的同族兄弟们常来玩玩。”族长插话道:”我们岳家几百年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今后一定要常来常往,就会越走越亲。”岳清道:”这次来南昌我非常高兴,一是找到了你们这支岳家后人,了解了你们这里的情况,二是你们完全遵守了老祖宗的遗训,而且还生活得很好,三是发现了岳家的一棵好苗子,他站起来走到岳栋身边,慈爱地抚摸着岳栋的头和乌亮的长辫子,看着岳浚说:“你们可不要把他关在笼子里,一定让他到外面经风雨见世面,如能让高人再调教一番,他一定会为岳家大放异彩,做出比我们都大得多的事业来。”岳棋搭话道:“要不请清虚子带带他,就不知他能不能收栋儿为徒。”岳清说:“如果栋儿能来,我就舍了这张老脸去求他。岳浚道:”如有高人指点那当然好啦,我们这里四面环水,消息闭塞,正因为如此外面情况知道得很少,跟武林也没来往,也不愿意绞进武林的腥风血雨之中,否则这岳家村就再无安宁之日了。所以老哥哥一定如实告诉我,清虚子是何人,栋儿拜在他门下,会不会牵扯武林恩怨。”岳清道:”老弟你也太小心了,清虚道长是武当三大长老之首,人最正派严谨,武功是全派最高,只是比较木讷不愿理俗务,情愿把掌门之位让与师弟,自己一心求道练武,很少下山,更不会在武林挑动是非,惹出恩怨,这一点老弟尽管放心,再者又有谁,敢得罪武当派呀!”

午餐后一行人到医馆,进行医术和用药的交流。两支岳姓之精英,都是岳飞医武技艺的继承者,几百年传下来,两支之间已有很大不同。在医理,医术,手法和用药等方面的交流,使双方都很获益,一直到深夜才各自休息。

岳清等三人过了几天,由族长之子岳涛陪同,到南昌玩了两天就直接回湖北了。

族长召集各房之主,总结交流之事,说道:“两支相通相认,是我们岳家几百年来的大喜事,比较武艺是我们略胜一筹,但我叫岳浚让了一局,打成平手,这对大家都好看。在医道方面,两支各有千秋,通过交流互补长短,都有进益。下面大家商量一下回访的事,看看由谁去,什么时候去,要带些什么礼物。”经过大家商议,决定由本支武功最高的三个人去,他们是岳浚,岳涛,岳栋。还决定誊写一部本支家谱带到湖北,并换回湖北支家谱,待找到岳云,岳霆的后人再统一编写岳氏族谱。

族长派人选购了三匹好马,把一匹纯白色的分配给岳栋,在岳涛的指导下,只三天岳栋就成了熟练骑手。族长还派人去四处采买礼品,誊写本支族谱。

处暑这天,送行的人们,群聚在赣江北支渡口,族长先查看了每匹马上的驼带之物,尤其细看了白马所带的族谱,然后对岳浚说:“这次回访由你牵头,要注意大家路途安全,特别要搞好两支之间的关系,如有可能让栋儿再拜名师,到各地游历一番,把他培养成顶尖的人才,为我们,为岳家大放异彩。”

上船前岳浚嘱咐岳梁道:“你一定要好好孝顺母亲,打理好医馆,家里就全交给你了。”母亲拉着岳栋的双手,叮咛了又叮咛,嘱咐了又嘱咐,满眼泪花擎不住了,顺着面颊淌了下来,岳栋安慰道:“妈,您放心,我虽然是第一次出远门,有爸爸叔叔带着,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好好地回来,您就放一万个心吧。”母亲看到该上船的都已上了船,不得不撒开手,岳栋给了母亲一个热情的拥抱,拉着马上了船。

大难来时各自飞,

流年数百总相违。

同族寻认惊天喜,

企盼后人更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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