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索已经放弃了追逐断魂,把棺材板放回去,回到客厅,随手拿来一个钥匙丢给欧阳魄。
欧阳魄拽着钰影墨走向很角落的一个房间,熟练的开门进去,把空地留给两人。
依索坐上“工作台”,又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默默地看着断魂。
断魂笑到:
“怎么了?我的小先生。”
“为什么来。”
这是陈述句。
锁上门偷听的钰影墨显得有些吃惊:
“你叔会说话?!”
欧阳魄无奈:
“他只是腼腆到孤僻,不是哑巴!虽然我也是知道这事不久。”
门外——
“小先生这么说可真伤人,没事我就不能来了吗?”
“没事就走。”
“不要,我就赖着,再也不走了。”
依索似乎想到什么,眼神中起了一丝丝波澜:
“再也不走……”
“我是来找你化妆的。”
钰影墨显得有些蒙蔽:
“你叔不是给死人化妆吗?”
“有些人要面临生死不明或必死无疑的未来时,便会提前找入殓师上妆。毕竟不论是正道还是邪道,都不能保证自己有个好归宿。”
这也就小魄比较厚道,给他解释,如果位置换一下,某人早就开始吐槽“你是好奇宝宝吗?”
“话说我去和你决战的前一阵,也打算让我叔给我先上妆来着。后来我跟我叔说等我两年,如果两年后我还没回来就麻烦他去找我的尸体帮我入殓。”
“你还真是没自信啊,也对,在哥面前你只能自惭形愧。”
欧阳魄白了他一眼:
“在最后一战前,你敢说你一定能赢?”
钰影墨被噎了一下,却依然没有消停,又问到:
“既然你早就跟你叔约好了,为什么这一路上没提先来你叔这里?”
“我先回家找父亲,反正我父亲自会找人告诉叔的。”
“……这是你一路上第七次提到你父亲了,你是还没断奶还是恋父?这么磨叽。”
欧阳魄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钰影墨自知失言,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门内门外都沉默的有些诡异。
眼看着太阳一点一点挪到了山头,似乎想躲着谁偷一会懒,划过天空的鸟儿也不再向往自由,震翅的方向变成了家。
在安泽的第不知名次抗(磨)议(叽)下,钰影墨终于受不了了,把镜子反扣在桌子上出去了。
欧阳魄也没说什么,不知是还在生气,还是对他放心。
半个时辰以后,钰影墨推门进来,随手扔给欧阳魄一个纸袋:
“怎么那么小气,算了……你也没说过你爱吃什么,我就选的自己喜欢的,当是赔罪了。”
话音未落便提着一大袋包子钻进阵法里,留下欧阳魄一个人愣愣的看着手中温热的纸袋。
……
等钰影墨再出来,看到的就是钰影墨抓着一张大油饼慢条斯理地撕着吃。
见钰影墨出来,他赶紧咬上两口满脸警惕的看着钰影墨,似乎有人想抢他的宝贝。
钰影墨目光转向了桌子上另一个纸袋,恨恨盯着他:
“吃两份,也不怕撑死!”
说完便坐在一边,似乎不打算吃饭了。
欧阳魄看到他这态度,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用一块撕下来的饼条指着那个袋:
“你的眼光很不错,外城里最地道的栗子饼就是老苏家的,他家原本是千西人,那地方盛产板栗。”
见钰影墨还是不理会自己,便咽下嘴里的食物,漫不经心到:
“这栗子饼可不是其他什么食物,趁热吃反而不能发挥它所有的香甜,而最恰当的是还有一丝余温的时候——就像现在,刚刚好。”
“我吃还不行吗?!”
不得不说,能把栗子饼吃出仇人的味道的人可不多见,看着某人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欧阳魄不禁为他手里的饼默哀。
“在这个地方,你得记住,千万要收起你那好奇心。晚上不睡可以,但不要出门,实在不行就必须尽快回来。”
欧阳魄满脸严肃,但配着手里那张饼……竟硬是被他弄出了骗饭神棍的感觉。
不过这人这么严肃还是少见,钰影墨倒也没有反驳,只是指着镜子又问到:
“他们呢?不放出来吗?”
“不行,外城最是戒备森严,如果都放出来我可看不过来,万一出了什么差子……还有从现在起你也别出去了。”
钰影墨愣愣看着欧阳魄,连手里的栗子饼都忘了吃。
“是不是故意的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
“你也没问啊。”
看着欧阳魄那老实的神态,钰影墨也没辙了,只能各种懊恼自己怎么不从外面玩够了再回来,管他们会不会饿着。
听了半天默默叨叨,老墨终于把自己磨叽饱了,此时的欧阳魄早就不知干嘛去了。
那么,问题来了——
问:只有几张床,两个人怎么睡?
钰影墨看看自己“瘦弱”的小身板,莫名想起了某次两人在旅馆争床时“毫无还手之力”的自己,果断做出来选择。
所以抱着厚棉被回来打算打地铺的欧阳魄突然发现某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看着手里的褥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他似乎想起什么,放下褥子盯着熟睡的钰影墨,笑的诡异。
夏天的夜里即使下了小雨,也不会显得凉多少,这和被几层极厚被子包裹起来的欧阳魄形成了鲜明对比。
“连个头都不漏,也不怕闷死。”
钰影墨嘀咕一句,伸个懒腰打算继续睡,却看见镜子里的安泽露出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芴迷失也是神色怪异。
“被我的绝世美颜吓到了?”
“没错。”
不管摸不着头脑的钰影墨,芴迷失满脸正经道:
“我们十分抱歉身为镜子却没有担任起镜子的职责。”
钰影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翻出一面还未布置阵法的铜镜——
“这是谁干的?!!”
只见钰影墨本白皙的脸上被“墨水”画了半脸不知名的花纹,还是用黑红两种颜色。
虽然说不上丑吧,但他总觉得这花纹有些眼熟。
(还能是谁?小草他们自己出不来,那个入殓师没有这么无聊,只有这个晚上睡得比猪还死的人了。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盖那么多层被子了。)
钰影墨如是想。
“别想了,他用的不是普通墨水,他不亲自动手根本擦不掉。”
钰影墨更郁闷了,但他可是知道这货的起床气有多厉害,可不想找抽。
正当他郁闷的把镜子反扣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不知名的声音。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声音越来越远,似乎什么东西已经离开。看着门把手,钰影墨犹豫一下,但还是开门出去。
屋里很暗,窗外微微撒进来些许月光,并没有增加什么亮度,反而反照在了停尸床上。
钰影墨蹑手蹑脚走向后门,尽量轻的推开门——
雨已经听了,月光照的外面世界亮的不像黑夜,但静的却似乎世界上只有呼吸声和心跳声。
钰影墨迈出房门,这时他才发现门外两边是相对的两面镜子,一面铜镜,一面水镜。自己就在两面镜子之间。
两面镜子并没有映出对方的影像,但都照出了一个扭曲的世界和钰影墨。
钰影墨看向铜镜,铜镜把周围一切照的异常清晰,甚至多了很多不该有的东西,唯独自己的却像一个影子一般,那道影子似乎在看着他。
钰影墨努力移开视线,看向另一面镜子——
水镜显得格外模糊,似乎起了一层雾。不过钰影墨却能看到那道镜像在对他笑,笑的十分诡异。似乎随时准备扑过去,手里拿着一把短刀,缓缓滴着血。
钰影墨瞳孔收缩:“念阴。”
他忽然感觉似乎有捕食者的目光盯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