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玲热泪横流，姐，东东这孩子不是不懂事，你没看他自己掉眼泪吗？孩子心里也难受，你就别逼他了。我们大人什么苦什么痛都能扛起来，他还是一个孩子，承受不了这么大的苦痛。
见马玲和刘娜子抱在一起哭，东东突然拼尽全力喊了一声，饼饼！
刘娜子惊喜地张大嘴巴，东东，你说什么？你再给妈妈说一遍？
东东又说了一遍。刘娜子一把搂过东东哭了。
范晓南马上安慰刘娜子，姐，别哭了，东东能说饼饼已经很不错了。我看新闻上，很多孩子教了几个月才会发一个音。
马玲也说，就是啊，东东能说饼饼，肯定将来能说别的。慢慢来，我们不着急。
刘娜子抹着眼泪，我都被这孩子给搞绝望了，有时候做梦都梦见他会说话了。我高兴得都醒过来了，唉。
因为东东说了饼饼，刘娜子很是高兴，不停地给东东搛菜挟饭。马玲看着不到四岁的东东吃了两大碗饭就说，姐，他吃得太多了吧？
刘娜子仍然兴致勃勃，这孩子从小就胃口大。
范晓南也劝，那也太多了，你把他的胃撑大了，以后就收不回来了。
刘娜子不听，仍然喂着东东。东东不停地拉刘娜子，刘娜子光顾着和马玲范晓南说话，没理东东。结果东东就拉在裤子里了。
一股臭味让三个人警觉起来，到处寻找臭味的来源。在一边吃着东西的东东突然咧嘴大哭，刘娜子拉他从椅子上下来，一个黄色的小粪蛋就从东东裤腿里掉了出来。刘娜子大惊失色，抓住东东就跺了一脚，你怎么会拉到裤子里了？你不懂得叫妈妈吗？真让你气死了！
马玲顾不得脏，把东东抱到卫生间里，范晓南帮他脱下裤子，拿起水龙头冲洗。刘娜子气得不行，哎哟，我让这孩子气死了。马玲，你快闪快，你的手不能碰水。刘娜子推开马玲，抡起巴掌就打东东的屁股，我让你不懂事，你要气死妈妈对不对？我这是什么命啊！我活着干什么啊！真是作孽，呜呜呜……
尽管马玲拉着刘娜子，但东东的屁股仍然被她打红了。东东光着身子缩在角落里哀哀地哭着。刘娜子拿了浴巾给东东披上，又劝哭坐在地上的刘娜子，姐，你别哭了。让人听见不好。
我才不怕呢，我什么也不怕了。呜呜，我怎么碰上这事啊，我上辈子我了什么坏事啊，这辈子要用东东来折磨我，呜呜呜……
这个晚上，因为东东刘娜子悲伤了一个晚上，哭哭停停，停停哭哭。好不容易劝好刘娜子，已经快十一点了。范晓南没征求马玲的意思，拎起她的包推门走出。马玲犹豫了一下，也跟了出去。马玲一出门，就被范晓南死死地搂在怀里，老婆，别生气了。是我的错，老婆，你的手还疼不疼？
回到家里，范晓南将功赎罪地讨好马玲，给马玲倒茶，给马玲打洗脚水。鉴于她的手受伤，范晓南蹲下来认真地给马玲洗脚。他一边洗一边评价马玲的脚，老婆，你的脚好白，你的脚好小，要是古代，快赶上三寸金莲了。
马玲呸了他一口，净睁着眼说瞎话，我的脚哪白？我的脚也不小，少来拍马屁！
范晓南嘿嘿笑，情人眼里出美脚么，在我眼里，你的脚就是白就是小，就是美！说着，范晓南还对着马玲的脚深情一吻。
这一吻，立刻让马玲心里窝的气消掉了不少。再吵再闹也是夫妻，有个台阶就得下。否则闹下去对谁都不好。马玲腾出另一只手，摸了一下范晓南的脑袋算是和解了。
马玲家的小阳台，已经被她弄来的各种花儿占满了，除去自己家的那盆情人草之外，马玲又购买了一些情人草，瓶插的，风干的，挂在床头柜子上的，凡是目光所触之处，都可以看到情人草的影子。马玲喜欢在早上醒来之后，拿着被范晓南扎了眼的可乐瓶子，灌了清水，慢慢地浇着铜钱草、虎皮兰、熏衣草、百合、风仙、芦荟、情人草、勿忘我……
发财树和富贵竹长势喜人，为了给它们挪地方，马玲在阳台上忙碌了大半天。等到范晓南从婆婆家回来，原来的阳台已经被马玲收拾得焕然一新了。西落的太阳把余光洒在马玲的身上，脸上，以至让范晓南觉得此时的马玲特别漂亮。
女人有N个美丽的瞬间，但其中最打动男人的就是女人在自己家里忙碌的样子。范晓南扔下包，顾不得洗手就过来抱马玲，左亲右啃的时候，范晓南的手机突然大响。
范晓南接听，之后脸色大变。
马玲盯着范晓南，怎么了？
丛珊和江一水要离婚，我得过去看看。
马玲上说，我也去。
范晓南和马玲打的直奔江一水家里，没等敲门，门就打开了。江一水神色严峻地往外走，丛珊披头散发坐在地上哭。马玲和范晓南马上把江一水拉回家里，范晓南批评江一水，你刚才还批评我呢，怎么一转眼就想不开了？
江一水低头，默默无语。
丛珊眼里含泪，呜咽有声。
马玲安慰她，丛珊，别哭了，说说看你们为什么要吵架啊？
丛珊甩开马玲的手，哭得更加悲伤。
范晓南和马玲面面相觑。
江一水沉闷好久终于吐出一句话，你们俩喝咖啡吗？
范晓南哭笑不得，我们不喝咖啡。一水，你们俩为什么吵架啊？丛珊你也别光哭啦，为什么？说说原因。
江一水起身倒咖啡，没大事。还让你们特地过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丛珊突然止住哭声，恨声说，他要和我离婚！
马玲和范晓南大惊，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呀？
江一水淡淡地说，性格不合，没共同语言。勉强凑合对谁都不好。
没等马玲和范晓南说话，丛珊小声地哭诉，没有性格不合，也不是没有共同语言。是你找借口，你嫌我不能生孩子。呜呜……
马玲和范晓南都愣住了。好半天范晓南才反应过来，你不能生孩子？
马玲也问，去医院看了吗？
丛珊更加悲伤，该去的都去了，没有什么病，就是怀不上孩子。
范晓南说，那怕什么呀，可能是时间和几率不对，慢慢怀，不要太着急。
马玲也说就是，这种事急不得。越急越怀不上。转头看着江一水，你怎么能这样啊？生孩子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江一水涨红了脸，我对孩子不感兴趣，是她乱说。
丛珊跳起来哭，你就是嫌这个，要不然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我说话你都爱答不理的。哼，别以为我不知道。
江一水垂头丧气，我没有。
不是的，是你烦我了。你有别的想法。呜呜。你和别人谈笑风生，和我一句话都不想说。晓南，你知道吗？我们俩结婚以后，说过的话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清楚。
范晓南笑着说，你这样说就太夸张了丛珊，再说一水的确没有我话多。
马玲也劝，说那么多话有什么好处啊，我们家晓南一天到晚贫得要命。你看看你们的生活多好啊，什么也不缺，就好好过吧。
丛珊仍然哭着，江一水却不再解释，拿了咖啡递给范晓南和马玲。马玲接过咖啡放在桌子上，把丛珊拉进房间里关上门。这边，范晓南按着江一水坐下，兄弟你和我说实话，你真的没有嫌丛珊不能生孩子？
江一水避开范晓南的眼睛说，当然没有。
那你们为什么吵架？
是她闲得没事要闹啊。
我认识丛珊时间也不短了，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啊。你好好想想，到底为什么吵架？是不是你无意中伤害人家了，是不是你不配合要孩子了？
我早就说过对孩子没兴趣。
但孩子是爱情的结晶啊。我们是不敢要，你们什么都有，为什么不要啊？
江一水垂着头说，晓南，你不理解我。
范晓南一愣，不会是你真有问题吧？真有也不怕，现在科学这么发达，人工授精都有了……
江一水打断范晓南说，我不是不能生，是我不想要。就这样。
范晓南闷在那里，半天从口袋里掏出了烟，递给江一水一根，江一水点着，因为不太会抽，所以不停地咳嗽。
房间里，丛珊已经停止了哭泣，马玲站在旁边除了递纸巾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丛珊把纸巾揉在手心里，不停地揉着，马玲，你不觉得这是命吗？
马玲一愣说，为什么这样说？
丛珊仍然揉着纸巾，你们想要孩子不敢要，我们有能力要孩子要不到！
马玲安慰她说，不会的，你肯定会有孩子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丛珊眼泪又涌了出来，我绝望了！这一年来，为了生孩子我北京、上海的大医院都跑遍了。什么药都吃过，什么仪器也都检查过。医生说没事，可我就是怀不了孩子。我上辈子也没做缺德事啊，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
安慰好江一水和丛珊，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两个人踏着月光往家里走。突然范晓南问马玲，你没事吧？
马玲一愣说，我有什么事？
范晓南吭吭叽叽好半天才说，你上次打了胎，会不会影响怀孕啊？
马玲心中一沉，但还是安慰范晓南，不会吧？
要不明天去医院查查，有病治病。
马玲跟范晓南开玩笑说，要是我也像丛珊一样不能生孩子，你是不是也会跟我离婚啊？
你看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因为她的事情想起了你。有就有，没有就算了。只是有时候想想，如果我们这辈子要是不要孩子，将来我们俩一死，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