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总是在惊人的相似。
白狮王族继承人的争斗更像是历史上的皇权斗争,明里暗里,尔虞我诈,只是还有些人终其一生不得其意,跨不过这个门槛,走不进这个门。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在把十三往一个风尖浪口上推去,之前好像平静如水的生活忽然翻出了浪花。
窗外的天越来越暗,西蒙下意识用舌头顶住牙齿,目光沉沉浮浮,他的手下意识护住躺在他腿上睡觉的十三。
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何无欢拿着电话走进来,“她睡着了?”
西蒙看了一眼怀中的人类,点点头,何无欢走到餐桌旁给自己倒了杯牛奶,一边喝一边走到西蒙对面坐下来,“不管来的是白狮那边的谁,如果要走正规程序,十三的奴籍都是漏洞百出,更何况她是个人类...”
说到此处,何无欢抬眼打量西蒙的神色,面沉如水,“莉莉说朱雅兴之前带人去了趟拍卖场,跟十三有关。”
窗外有惊雷乍现,屋里一时陷入黑暗,那双始终垂下的眼瞳缓缓抬起,何无欢看见里面炽烈的金光,像是火焰一般将眼瞳中的黑色燃尽,熠熠生辉。
“...西蒙。”何无欢胸腔中有一种无名的酸楚缓缓蔓延开来,眼眶泛着酸涩。
黑色的大掌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但姿势始终没变过,那是将十三护住的姿势,“我曾经以为白狮一族的爱都是真情实意,有意愿意便是一切都好。是我的错。”
“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再次出现。”
黑色的衣摆像是吸了过多的水分,重重的垂下,透出不一样的光泽,男人手里拿着一把伞,像个最普通的路人,最普通的访客,走在深深沉沉的黑暗里,这是金陵下附近的贵人区,在这住的都是有些身份的人,往往走出六七公里才能见到一栋房屋。
这个客人也走在一栋金碧辉煌的楼里,约莫是因为刚刚的惊雷,房屋里的灯全灭了,一片漆黑中男人镇定自若的走着,“其实械斗演变到最后其实还是冷兵器最好用,你知道为什么吗?”
没有人回答他,黑暗中藏着的那个人手中握着一把手枪,里面早就被他装好子弹了,只要按下保险栓——“咔哒”,轻轻一声,伞尖穿过他的左眼,尖叫声穿破这栋豪宅,“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个人类就在地下室,她还活着,你带她走吧。求求你放过我,我...”
那个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们的客人抽出伞尖,对着他的喉咙划过,做完这一切,他往地下室走下去,电也在此时恢复了,走廊上四处都是血,客人毫不在意的甩了下伞,甩掉上面的血迹,“因为这样才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片刻后他打开地下室的门,果然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类,那个人类被蒙着眼睛坐在座位上,像是没有生气一样。可是客人面对人类却皱起来眉头,“你是什么东西?”
那个人类听到跟平时不一样的声音有了点反应,她歪头,对准了这位客人,之前那些若影若现的尖叫声仿佛就是为了铺垫这个人的出现,她好像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不知道在这里已经过了多久了,生死不如,她觉得自己在等的一直就是这个时候。
“我是吖桂。我叫吖桂。请让我回到大地的怀抱。”
吖桂一点点的在比口型,客人也一点点的看着。远处又是有惊雷落下。
“会让你回去的,辛苦你了。”
客人说完,又甩了下伞。吖桂闭上眼,如果没有去那里就好了,可是没有如果。
我怀念大地母亲给予我的一切,我想念我曾经拥有的一切,我自私我懦弱,我只想迎接死亡,让自己落得轻松。
没有腿的躯干在椅子上立的笔直。
客人找来个背包,将这本就不大的躯体装进去,面无表情的捧起吖桂的头,“愿你来生幸福安康。”
“那么...那个本该就在这的人类去了哪呢?”
客人疑惑的摸着下巴,看向远处升起的朝阳,隐隐有风拂去他身上血腥的味道,就如同来时一样慢慢朝远处走去,一只小猫从他怀里钻出来,朝他喵了一声,他摸摸小猫的头,“现在就给你去找吃的,你别急。”
他慢慢的走进晨光之中,男人刚毅的面容被阳光映照着,小猫在他的手掌下舒服的眯着眼发出“呼噜”的声音。
一连串急促的“滴滴”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男人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喂?”
电话那头的人讲了什么,男人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我等下过来。”
朱雅文端坐在餐桌前,这是月会,每一个人都必须得参加的家庭聚会,朱雅兴坐在她的对面侧头同一位女性讲话,她一边兴致缺缺的切着肉排,一边暗自关注着那位女性。家庭聚会从不允许出现家族外的人物,能在这拥有一席之位的必然都是王族内部成员。
聚会已经过了一半,仍旧没人介绍这位不知姓名的女性,朱雅兴将平时八面玲珑的手段拿到这聚会上也相当适用——虽然这张桌子上一共也就只坐了七个人。
朱父朱母坐在长桌的最前端,朱雅文的二哥和最小的弟弟坐在她的身旁,一起饶有兴致的看着朱雅兴的女伴,又互看一眼,像是在比谁先憋不住去问这位女伴的身份。
饭吃的快结束的时候,宴会厅的门开了,一个人撞进来,碰撞出满室的酒臭味,朱父看见来人先皱了眉头,想说些什么又被朱母拦住。
朱雅文偏头看去,进来的是她姐姐,再仔细看,后面还站着一个人,是她大哥。这两个人撞一起属实有点激起了朱雅兴的兴趣。可还没等她那点好奇心燃起来,就被她姐姐的一句话劈头盖脸的浇了桶水,透心凉。
“爸爸,为什么他得死啊?我就是只想跟他一起活下去,为什么这么难?”
这个他可以有很多种解释,但偏偏朱雅文知道这个他该指谁,她见过“他”两面,饶是她对那个男人都讨厌不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好像总是讨女生的喜欢的,可是...死了?
那边她姐姐还在兀自哭着,嚎啕大哭,朱父让人先领了最小的孩子和那位能称上是客人的雷昂娜出去。
“他们都会死的。”
“没有人不会死。”
大哥关上门,平静的说到,这种近乎冷漠的平静让朱雅文有些心惊,朱雅兴还在微笑,那层微笑好像怎么都揭不下来一样,“别这样说,大哥。毕竟姐姐还在伤心呢,你可以委婉点。”
朱雅文好像摸到了什么,凹凸不平的表面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些话全部串在一起,她过去曾听到有关于大哥的风言风语,跟父亲那晚讲出来的话全部连贯在了一起。
这根本不是什么天性召唤,这就是关于王位的争夺战,日复一日沉默的大哥,现在还在眼前流泪的姐姐,朱雅文抬头去看还在笑的朱雅兴,原来不觉得这个笑容有什么,现在再看讽刺极了。
“这是你们的能力开始表现的时候,我和你们的母亲不会出任何的解释和帮助。”坐在主位上的朱父微笑着讲出这一切,像他曾经讲过很多遍的那样,他偏头看向朱雅文,“首先我们欢迎你们的姐妹,雅文摸到这扇大门。希望你能拥有自己想要的力量。”
朱雅文呆愣着,所有人举起杯子,包括还在哭哭啼啼的姐姐,王族中所有的人都不能违背王的意愿,谁都不行,她麻木的举起杯子,涩味的酒味充斥了整个口腔。
“希望你,不会后悔......”
姐姐被大哥带走前看了眼朱雅文,她的声音低低的在朱雅文的脑海里盘旋。
后悔?
对那只侏儒兔吗?那个侏儒兔真的能承受这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