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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平平不淡

夜色降临,李府大门前只亮着两盏灯笼,守夜的小厮站得很是笔直。没一会儿,换班的小厮来了,夜色暗暗的,没人注意到是两幅生面孔。

那两人蒙着面,摸黑进了一处院子里,一人用一根小竹简捅破了窗户纸,然后往里面吹了迷烟,静待几秒后,便悄悄地推开房门,卧榻上是已经吸了迷烟而昏迷不醒的李依落,蒙面人看清她的脸,才发觉不对劲。

屋子里的蒙面人唤守门的那个蒙面人进来,压低了声音道:“我们似乎走错了……那位不是这间。”

另一个蒙面人不急不慢地道:“这个人似乎是个有身份的,先带走,有点用。”于是去背李依落。

她的身子很轻,轻轻一提便倒在了蒙面人的背上,那人背起李依落,便同伙伴一起悄悄离开了李尚书府。

第二日。

“小姐,该起了。”小玉去敲房门,以往这个时候小姐都醒了的,今日却晚了些。

小玉敲敲门,无人回应,“小姐,我进来了。”于是她推开房门,发现卧榻上没有人,寻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自家小姐的踪影,她开始感到不对劲了,便立刻去了柳氏的院子。

“夫人夫人,不好了!”小玉气喘吁吁在门外喊着。

“怎么了?”碧儿从房门出来,问道。

“小姐不见了。”

“怎么回事?”

“我,”小玉急匆匆地道,“我也不知道,我早上去小姐屋子里的时候就没看见小姐了,而且我们找遍了院子,就是没有小姐的影子。”

“小姐不可能一大早出门呀,小姐若是出门,定会带上我的。家里的马车也一辆没少,小姐定是被人带走了。”小玉的表情似乎快要哭出来了,碧儿看她那样,也是急忙说道:“你先在这儿等着,我进去告诉夫人。”

柳氏得知这个消息差点晕了过去,自家女儿回府还没多久就这样又离开了她的身边,“会不会,会不会是被人劫走了?”

柳氏一双美目含着泪水,让人瞧着十分不忍,可事情已经发生,她也不能做什么,最终还是告诉了李锡和李继扬。

没一会儿,便有小厮来报:“老爷,昨儿夜里换班的两个下人在柴房里被人绑着呢!”

李锡皱起眉,原来如此。

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不是十年前的那帮人,李家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头绪,那帮人藏得太好了,只能靠着蛛丝马迹说明大概是因为李锡干扰了他们在朝中的作为,他们才想到对他下手的。

只是,若这一次依儿被劫走又是他们,那也太卑鄙了些。

她错过了和女儿相处的十年,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十年呢?

她不知道这十年依儿是怎么活下来的,她只觉得没有父母在身边护着她,想想就觉得心疼。

廷尉府。

“公子,不好了。”阿瀚少见的表情焦急,“今晨我听说李家小姐不见了,他们府里没找到人。”

“今晨的事,你现在同我说?”此时已经是晌午了,齐长卿放下茶,皱眉道。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阿瀚无奈道,“咱们又没在李府安插人看着。”

“公子,那我们要插手此事吗?”

齐长卿淡淡的道:“看来是要管一管了。”他倒是没想到,被劫走的人会是李依落,这小姑娘明明没什么威胁性可言。

不过李依落很明显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姑娘家,被劫走兴许只是为了做个人质。

他还没向她正式提亲呢,怎么可以让他看上的人就这样轻易被劫走?

看来这卷轴比他想象中要重要些。

于是,齐长卿去了李尚书府。

“如何?”书房内,齐长卿问道。

李继扬只是摇摇头,“我不太明白,他们因何要劫走依儿。”

“卷轴明明在我这里。”李继扬有些烦闷地道,“是拿依儿做人质吗?”

“就他们也敢。”齐长卿冷笑一声,“我会找到她的,你放心。”

“卷轴千万放好了,最重要的证据全在里面了。”齐长卿强调道。

书房的门关着,但窗户虚开了一个小口子,一个黑影略过,齐长卿眯眯眼,说道:“今晚,他们会再来。”

“因为过几天这里会更难进来,他们必定想趁人之危,打个措手不及。”齐长卿道。

“靠你了。”李继扬拍拍他的肩。

李依落醒来,便发现自己的手脚均被绑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这儿一片黑漆漆的,连个窗户都没有,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怎么一觉醒来,就……在这儿了?

她有些害怕,忽然听到“吱呀”一声,门开了,透出一些光亮,她不适应地眯了眯眼,迎面走来两个男人,都蒙着面,其中一个见她醒来,说道:“醒了?”

李依落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她可什么也没干啊!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男人没有给出解释,李依落只觉得恐惧,因为那两个蒙面人又关上了门离开,留她独自面对整片黑暗。

李尚书府,柳氏拿着帕子紧张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李继扬走进正厅,安慰道:“母亲,依儿会回来的。我们有齐廷尉帮忙,依儿会没事的。”

“齐廷尉?与他有何干系?”柳氏还是觉得很难受,不知道李依落是否平安,她的心便无法安定下来。

李继扬解释道,此事与朝政相关,他们已经寻了很久的证据,只等一个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目前文书在李继扬的手上,那些人便对尚书府出手了。只是没想到,此时竟是他妹妹无端端做了这个人质。齐长卿走进正厅,道:“夫人,我同侍郎会把落落带回来的。”

“你一定要带依儿平安回来。”顾不得这齐长卿是为何忽然与此事相关的了,柳氏握住齐长卿的手。

齐长卿点点头,“我会的。”

亥时。

书房,李继扬只点了一盏灯,那灯并不是很亮,只是隐隐约约看得了面前的书,忽然窗户被风吹开,一个黑影翻身进了屋里,蒙面人与李继扬对视,李继扬淡淡地道:“来了。”

“卷轴。”那蒙面人道,“交出来,人在我们手上。”

“你觉得我这偌大的尚书府是你可以任意进出的么?”李继扬依旧是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蒙面人不屑地看着他:“昨日我们可是劫走了令妹。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不把卷轴交出来是什么后果。”那人说,“我们一向不留活口。”

“哦?”李继扬的脸上看不出焦急,“其实今日……也不是我第一次杀人了。”说罢,三枚银针飞向蒙面人的咽喉,蒙面人无声倒下,血从咽喉处缓缓流下来,李继扬看着那人的眼睛里从恐惧到没了生气,表情定格在那里,有几分诡异。

李继扬又点亮了一盏灯,此时一名侍从走了出来,道:“大人,如何处理?”

李继扬道:“取下人头,装进檀木盒里,明日随我带上朝。”那些人真是沉不住气,忍不了一时的人,可成不了大事啊。

另一边,城南的院子里,阿瀚已经放倒了数十位蒙面人,走了许多个厢房,终于在最角落的那处找到了李依落所在的屋子。

阿瀚把门打开,齐长卿走了进去。他皱眉,这里面又阴暗又潮湿,实在不是她这种千金小姐能待的地方。李依落一直在催眠自己,因为她害怕黑暗,可她现在没办法逃出去。忽然门开了,月光洒进来,一个男人向她走来,她下意识紧紧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别杀我别杀我”。面前的人一步一步向她靠近,最后在她面前半蹲下来,顿了一会,又抱住了她。她惊恐地往里缩,因嘴里塞着布团,无法说话,她很害怕自己死之前还要受人轻薄。感受到怀里的人在微微颤抖,他开口柔声道:“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依落睁开双眼,她完全没想到来救她的人会是齐长卿。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她没想着脸红,只是眼睛红红的,想哭又忍着,齐长卿看她这样子,竟有些心疼。

齐长卿把她嘴里的布团取出来,又替她松绑,因为长期坐在地上,手脚被绑着,此时她的手脚又酸又麻,站不起来,齐长卿动作轻柔地抱起她,声音低低的:“没事了,我来了。让你受委屈了。”李依落听到这两句话,眼泪终于忍不住砸下来,她把头埋在齐长卿的怀里,齐长卿抱着她走出了屋子。

满地的月光洒,阿瀚跟在后头,见公子抱着李小姐的样子实在是温柔得不行。

阿瀚提前备了马车,于是齐长卿抱着李依落上了马车,因怕她摔着,便让李依落靠着他的肩,马车一路通行,半刻钟后到了齐廷尉府。

齐长卿依旧是抱着李依落下车,李依落看着面前大大的“廷尉府”三个字有些担忧,她弱弱地问:“你……不送我回尚书府吗?我这么久没回去,我爹娘会担心的。”

“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去,他们更担心。”李依落身上的衣服有些脏,她低头看看,也是有点道理。

“今日先在这里歇一晚,明日我再送你回去。”齐长卿说道。

李依落听了,才听话地点点头。他的脚步放得很轻,直到把李依落放在卧榻上,才发现她睡着了。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伴随着呼吸声,眉毛微微皱着,兴许是心有余悸。齐长卿轻轻地抚上她的眉,一点点把它抚平,然后盖上被子,才走了出去。

他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屋子里,自己去睡书房。毕竟夜深了,让府里的人收拾厢房也是要一会儿的。

“你也休息吧。”齐长卿对阿瀚说。

“是,公子也早些休息。”阿瀚退出了书房。

齐长卿坐在躺椅上,吹熄了灯开始闭目。

明日上朝,便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次日,金銮殿内。

李继扬向圣上禀报了工部尚书温恒贪污一案,圣上其实早早就知晓此事,但他没有戳破,只是让李继扬交出证据来。

大臣中那么一小群有拥护温尚书的人,都叫嚣着不可能。李继扬呈上卷轴,里面都是温尚书贪污的证据,以及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此事是官官相连,温尚书家里的谋士也都遭了秧,起初温尚书抵死不认,但当李继扬叫人呈上盒子打开之时,温尚书再也无法坦然处之。只因为昨天夜里去谈判要拿走卷轴的人是他的小儿子,温吟翊。

温尚书瘫倒在地,此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卷轴给皇帝过目了,还死了一个儿子。他面如死灰般瘫坐在地上,像没了生气,于是他被拖去斩首,抄家,诛了九族。此事算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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