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珊娘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空间里了。
鲜红的血液吐了出来,落在了地上,有些还溅到了桌子上,白色的粗瓷大碗上沾了血珠子,更是色彩分明。
酒珊娘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了,躺在炕上就仿佛是一条咸鱼。
她还是太着急了。
休息了一会儿,也恢复了力气,酒珊娘决定把现场收拾一下,免得等下源氏进来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脚上虚浮着,酒珊娘直接踩在地上,大夏天的,酒珊娘却觉得一股透心的凉。不过现在外面的天气要是说热,还真的说不上热。
血迹还没有干,用沾了水的毛巾一擦,很快就弄干净了,酒珊娘也松了一口气。
现在已经是到了中午了,酒珊娘才倒了一碗水喝,门就开了。
源氏端了饭菜进来,勉强笑道,“来,吃饭吧。”
饭菜很简单,就一个窝窝头,配着数的清米粒的粥汤。还有一筷子的酱菜。
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思弄吃的了,就是有吃的,也没有心情吃了。
“娘,小昊怎么样呢?你让我帮着照顾小昊吧!”
酒珊娘喝了一口粥汤,说道,“大家都在照顾病人,我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什么也不干,这也太....”
“你别管,只要你好好的。娘就放心了,你奶现在也没有时间管你,她要是真要骂人,就让她骂几句。你一定不能出事。”
源氏根本就不想听酒珊娘说话,酒珊娘一有提议,就被她拒绝了。
酒珊娘也不好说什么,只乖乖地喝了粥,又啃了窝窝头。
源氏这才笑了,摸了摸酒珊娘的脑袋,说道,“别担心,小昊没事的。”
话音才落,忽然听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后面传来。
酒家的后面是赵家,酒珊娘和源氏对视一眼,源氏就道,“你坐着,娘去看看。”
源氏才出去,就碰到了陈氏。
“赵家男人没了。”
陈氏平静地说道。
这几天每天都有人死,陈氏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有点麻木了吧!
她们家还算好了的,虽然都病着,可是只要没有死,人总是有希望的。
虽然心里明白这一天拖着一天,指不定就是哪一天就没了,但只要还没有到那一天,大家都愿意自欺欺人。
陈氏心里更担心的是在娘家的儿子。
陈氏的娘家陈家村算莆仙镇学习氛围比较好的,陈家村还有族学,族学里每年都要出几个秀才,因此陈氏才把儿子送到陈家族学里去,就希望有一天能给她争气。
但是现在,她倒希望儿子就在自己身边,是好是歹,心里也有个底,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总是提心吊胆的。
这一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心情郁闷,陈氏和源氏都瘦了不少,衣服都变得空荡荡的。
妯娌两个人对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人死了,感慨一下,却也在意料之中。
现在这个时候,死个把人又能算什么呢?
酒珊娘也听到了陈氏的话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节哀吗?
对于伤心的人来说,这样的话说了也等于没有说。
源氏又把门给锁上了。
酒珊娘这次不再到空间里,就直接盘膝坐在了炕上,开始掐起了手诀。
酿酒,是唯一的希望了。
她现在只有尽快的引气入体了。
第一个动作很快就做好了,轻而易举的。
酒珊娘也松了一口气,但是她也不敢大意,很快又集中注意力,开始做第二个动作。
起势动作一起,就感觉空气凝固了,黏糊起来,阻止着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酒珊娘知道不能着急,她缓慢的动作着。
就好像掉进泥沼中的人,不敢动作,怕动作太大,陷进的也越快。但是也不能说明都不做,如果说明都不做,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是注定要掉进泥沼的。
好像老老垂矣的老妪,酒珊娘的动作缓慢得要命。
如果不仔细看,仿佛都没有动作一样。
酒珊娘屏息着,一边告诉自己不要着急,慢慢来,一边又提着心,生怕又有个什么差错。
空气虽然仿佛凝固一般,但还是流动着。酒珊娘细心感受着,很快就感觉出来流动的空气,她心里一喜,好像摸到了什么门槛一样。嘴角也不自觉地咧开了。
一点点,一点点儿的,速度虽然慢,但是眼看着就要做成这个手诀,酒珊娘还是激动着。
尽管额头仍然在冒汗,细细的胳膊上筋脉也跳了起来,但这些都比不上马上要成功的喜悦。
快了,快了。
马上就要成了。
酒珊娘的右手食指缓缓地弯了起来,慢慢地接近大拇指,只等着两根手指接触,变成一个小环,这个第二个动作就完成了。
明明只是毫厘的距离,却好像要跋山涉水,千山万水一般,眼看着就要到了,却怎么也到不了一般。
酒珊娘不敢看,闭上了眼睛,用心的感受着围绕在周围的空气。
明明是闭着眼睛,她却仿佛看见了周围的空气仿佛成了固态,粘稠得很,越是要成功,就变得越粘稠。好像融化的糖浆,但是比糖浆要来得粘稠了。
酒珊娘感觉自己好像要呼吸不过来,这样浓稠的空气,流入鼻尖,进入肺里,她好像要窒息一般。
酒珊娘睁开嘴巴,大口的吸气呼气,但是这样的感觉并没有好转,那些粘稠的空气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疯狂地从酒珊娘的嘴巴,鼻孔,耳朵,挤入酒珊娘的身体里。
酒珊娘感觉自己要爆炸了,要窒息了。
她恨不得这样的痛苦快点结束,甚至有一瞬间想,还是死了算了。
手上的动作几乎不动了,酒珊娘盘腿坐着的身躯也摇摇晃晃的,明明是很近很近,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却又如同一道天堑,将酒珊娘阻拦在成功之外。
但是要让酒珊娘放弃,那又是不可能的。
酒珊娘想要硬抗,这么一点距离,只要碰到就成了。
可是想到硬抗吐血,她又有点犹豫了。
但是不硬抗,她又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这不过是两个动作,而引气入体至少有二十个动作,那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呢?
还是赌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