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珊娘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源氏。
这个时节,世人讲究父母在,不分家。何况酒家的老太太和老头子都健在,身子骨也硬朗。
酒老太太不上田,完全是她自己偷闲,而不是身子不好。至于酒老头子,也是给村子里放牛羊的。
牛羊是珍贵的东西,一般人家也养不起,但是田里工作的时候却是离不开耕牛的,因此村子里就养了公家的牛羊,由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每天赶到山上去吃草。
当然村子里肯定会给一些补贴的,这样的好差事也不是谁都能碰上的,酒老头子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家里养过牛,是公认的有经验的人。
源氏的脸上也露出惊讶,但是酒珊娘看得分明,她的眼神里似乎出现一种“果然如此!”的神色。
酒珊娘觉得自己好像看错了。
“娘!”
“别管这些,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听。”
酒珊娘才开口,源氏就很快地打断了她的话,并且站了起来,把门给锁上了,临出门前,她道,“小昊,珊娘,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好好呆在屋子里,不许出去!”
不等酒珊娘答应下来,她已经关了门。
不过关了门,也是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关了门,屋子里就有些暗了,酒珊娘好奇外面的事情,就搬了椅子坐在门后面,这样听得更清楚了些。
田埂上,李氏发作的有些莫名其妙,就是酒大郎的表现也让人觉得奇怪。
还有一直自诩老好人的二伯娘陈氏,像是个透明人一样,不曾说一句话。
似乎在避嫌?
但是这样做,又有些刻意了,当时不觉得如何,事后想起来,总会让人发现不妥的。
“分家?老大媳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酒老太太被李氏的“分家!”二字给弄蒙住了,她一向最向着这个娘家的侄女,可是如今这个既是侄女又是大儿媳妇的人竟然提出了分家?
这在老太太看来是不可思议的,是受到背叛的。
她的声音尖锐极了,酒珊娘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特意坐在门后面也是可以听得到的。
酒昊被酒老太太的声音也吓了一跳,他懵懵懂懂地问道,“奶奶怎么了?”
酒珊娘有些好笑,却又不知道怎么跟酒昊解释,只好道,“不知道,你玩吧,等娘回来了就知道了。”
酒昊玩的是九连环,木头做的,是赵家的大儿子做的,看着也好看,用红漆涂了一遍,看着也喜庆。
酒珊娘也是玩过九连环的,不过她那个是时候玩的是不锈钢的,拆下来之后就是一个个小铁环。
“娘,有什么事情等爹回来再说吧!”
酒珊娘听到源氏平淡的声音。
听不出她对分家是什么感觉。
其实酒珊娘对分不分家也没有什么感觉的,酒老太太虽然爱骂人,但是至少不会动手打人,被骂又不会掉块肉,再说了,只要自己不在意,酒老太太一个个人骂着不一会儿也没意思,也就消停了。
何况,酒老太太一直对源氏很忌惮,至于原因,酒珊娘目前还不知道,但是酒珊娘也不在意就是了。
“老二,去叫你爹回来!”
酒老太太的声音响起,听这话,应该是二伯娘和二伯回来了。
也是,虽然说这时候家里人都去田里了,但实际上还是会留人在家里的,酒老太太的动静又怎么大,怎么不会被邻居听到呢?
分家可是大事,关心的,担忧的,不怀好意的,看热闹的,总之各种各样的总会打着各种旗号上门来看热闹。
外面一直没了人说话的声音,只听到李氏哭哭啼啼的抽噎着。
酒珊娘有些无语,李氏是老李氏的娘家侄女,老李氏对儿媳妇常常呼来喝去的,彰显她老封君的排场,但是对李氏这个侄女却是好了很多。
源氏是寡妇,在所有人眼里她是不会也不能主动提出分家的事情的。
所有说,最有可能的提出这件事情的,应该是二伯娘陈氏才是。
想起源氏说,要看最后谁得的利益最多,就知道幕后的人是谁了。
酒珊娘沉下眼皮子,露出了一丝苦笑。
谁说农家人淳朴呢?这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是勾心斗角吗?
不一会儿,酒老头子就回来了。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鼻烟枪重重地磕在了门槛的青石上,一下子就断了,飞到了李氏和酒大郎的跟前。
“我没死了,就想着分家,老大,你婆娘不懂事,你也不懂吗?真是笑话!”
酒老头老当益壮,即使气得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面色却是非常的红润。
“滚!”
他又怒喝道。
像是笑话一般,酒大郎如同鹌鹑似的一语不发,却下了大力气把李氏给拖回去了,不一会儿,屋子里就传来李氏的鬼哭狼嚎。
“老二,田里的活都干完了?”
酒老头好像没有听到李氏的声音,手里拿着半截的鼻烟杆子,仍然在青石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
压抑的怒火,就像是沸腾的火山,随时都会喷发一样。
酒二郎道,“爹,我是听家里有事,就回来看看,既然没有事了,我和翠花就走了。”
说着,他扯了陈氏一下,陈氏在外面一向给自己男人面子,闻言就笑了一下,说,“爹,田里的活有我和二郎呢!爹你放心吧!”
“嗯。”
酒老头子点点头,火气似乎消了一点。
这家里,也就老二媳妇懂事点。
酒老头想着,瞥见站在一旁的源氏,没有好气地道,“源氏,你回来做什么?”
源氏抿嘴一笑,“大嫂无故朝珊娘和小昊发脾气,小昊差点伤了呢!我怕他们吓着了,带他们回来休息。”
“何况二嫂不是说了,田里有她么?我想这也不差我这一时半会儿的。”
说着,源氏扭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陈氏一眼。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不过是不愿意计较而已,这家人明面上看着是好的,但内里的心是黑的,她愿意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人家却不领情,也就不怪她出手了。
殿下大了,再跟这家人住在一起怕是不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