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和江母一走,整个接待室都空旷下来,霍毅站在落地窗后,看着江母追上江父,两人在大马路上拉拉扯扯,拌了几句嘴。
“唉!”霍毅沉沉的叹了口气。
这两年江璐璐虽然没有给江父江母打过一通电话,但是她每年都会往江父的卡里打钱,足够他们老两口吃穿不愁,现在看他们苍老成这样,他都不知道要不要跟江璐璐说了。
当天中午,霍毅跟江璐璐和笑笑打视频电话联络感情,霍毅一直在逗笑笑,却没有要跟江璐璐聊天的意思,这让习惯了会跟他聊几句的江璐璐,明显的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她给蒂娜使了个眼色,让蒂娜看着笑笑,她则拿着手机出了门,“霍毅,我发现你今天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没,没有吧?”霍毅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半点不显,故作镇定的笑了笑。
他越是掩饰,江璐璐就越是怀疑,皱了皱眉头,面容严肃的问他:“你老实交代,不然,我就给我国内的朋友打电话问,要是让我问出来了,那你就一个人待在国内吧!”
“别!别呀!”霍毅着急的喊道。
江璐璐的威胁直接插进霍毅的心坎里,要说现在霍毅最重视的是什么事的话,那非他们回国莫属,他们母子三人要是不回国,那他真的就没地方哭去了。
霍毅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说辞,看着她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他真心的感觉到压力山大,头疼的挠了挠后脑勺,“呃,那个,是有个事。”
“今天你爸妈来找我了。”霍毅心一横,全盘托出,“你爸他想要我帮忙把卡给你,说是他要还债。”
江璐璐愣了一下,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若不是他提起,她恐怕已经忘记了他爸妈当初做过的事,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你拿了没有?”
“没有没有。”霍毅生怕江璐璐误会,连声辩解。
江璐璐被他的反应逗乐了,抿了抿嘴,忍住不笑,用甚是惋惜的口吻说道:“你居然没有拿,太亏了。”
“什么?”霍毅傻眼了,这和他想象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璐璐,你是怎么想的?我都被你给搞糊涂了。”
“我的想法是收下钱,得让我爸知道,两百万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帮人担下的债务,不然,我二叔再欠债了,讨债的要他的命,他还不得来求我爸,我爸还不是会于心不忍,然后再应下这档子事,这就是个死循环,不让我爸疼一回,他就记不住教训!”
江璐璐想到以前的那些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笑容,他爸对她一向不错,只是当她和她二叔需要他做抉择的时候,他还是会不舍的把她舍弃,这一点她已经看清楚了。
霍毅听她这么说,忽然觉得今天不应该自作主张拒绝江父,成不成,先把卡拿到手才对,现在还不知道江父有没有把卡拿回来,“那下次,我把卡留下。”
江璐璐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随你。”
解决了这个事,江璐璐复又看着霍毅,摸了摸下巴,“我还当你遇到什么事了,对我都忙着,下次你有事可以直说。”
“好。”霍毅讪讪的笑了笑,他也没想到会被她给看出来。
江父家中,被霍毅和江璐璐谈论的主人公,江父江母在家中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起因是江父想要江母交出银行卡,嗜钱如命的江母怎么能答应,一向老好人的江父终是怒了。
这两年江父江母拼了命的挣钱,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已经卖了换钱,本就不大的一个家,现在看起来更加的空旷,没有人气。
江母站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头一次看江父对她发这么大的火,愣在了当场,呆滞的看着他,满脸的难以置信,“江涛,我与你几十年的夫妻,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江父沉着脸不去看她,他心里也清楚她把钱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现在他要把家里的钱全都拿走,她不答应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兰英,钱再挣就有了,当初让璐璐替她叔叔还那两百万,已经是不该了,若不把这钱补上,璐璐什么时候才能还完钱回来,你难道就不想女儿吗?”江父看着她,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江母面色一顿,若真的论起来,她更想要的是钱,女儿长大了,腿长在她身上,回不回来又不是她能决定的,还不如手上握着钱来得有安全感。
只是,江母心里这么想,嘴上是万不敢这么说的,努了努嘴,还是舍不下这些钱,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江父也没想两句话就能劝服她,见她隐隐有妥协的意思,立马向她伸出手,“拿来吧。”
江母手伸进口袋了,摸着银行卡的质地,分外的不舍。
江母的动作很慢,但她最终还是把卡给了江父,没了钱,她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了椅子上,掩面失落。
江父走到江母的身边,拍了拍的她的肩膀,坚定的把卡收了起来,打算找个时间再去找霍毅一次。
霍毅不知道江父所想,他还在每天数着日子,期盼着两个月后去把江璐璐母子三人接回来,他们就可以不用两地分居了,天天能看到,却抱不到、亲不到,他越想心里头就越像是有猫在挠他一样。
这天,霍父出院,霍父的主治医生提前几天就把时间告知了霍毅,霍父霍母都知道这个事,他们期盼着霍毅能来接霍父出院。
可惜,霍毅要是能轻易就来,那他就不会断了联系,在国外待了两年。
高级病房里,霍父的东西都被保姆收拾好了,霍父和霍母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沙发上,眼睛时不时的就往门口看去,当看到门口空无一人的时候,他们的脸上就会露出失落的神色。
明明早上就可以出院,霍父霍母一直拖着不办出院手续,一直到日落黄昏了,霍父再次抬起头,看了一眼敞开的病房门,无声的叹了口气,“算了,他不会来了,我们走吧!”
霍母红了眼眶,她心里亦是清楚,霍毅不会来的事实。
以前霍毅在国外,离得远不觉得有什么,现在霍毅回来了,就在身边却不回来看他们,这让他们俩的心理都失衡了。
霍父抬手让人去办了出院手续,二人相互搀扶,迎着夕阳回霍家老宅。
医院门口,霍父霍母走后,霍毅从另一侧的拐角处现出身形,他对霍父霍母有怨有恨,但身为他们的独子,他做不到见霍父住院出院,却置之不理,因此,他也是一早就来了,只是没有让他们看到罢了。
霍家的司机刘叔,无意中瞥了一眼侧边的后视镜,看到了霍毅的那一抹身影,心中瞬间明白了什么,再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伤感的霍父霍母一眼,迟疑了一下,终是没把他所看到的事情说出口。
刘叔原以为霍毅为了女人,不顾父母,在他心中的观感并不好,现在看来,好像也并非如此。
霍父和霍母回到家中,二人坐在沙发上久坐无言,最后还是霍父先打破了诡谲的寂静说道:“霍毅,他还是在怨我们啊!”
霍母抿着嘴没有说话,她和霍父想的一样,心却抽抽的疼,养大的儿子归了别人也就罢了,现在儿子还在怨自己,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根源还在江璐璐身上,实在不行,我亲自出国一趟,去把他们母子请回来?”人生已经过了大半,哪还有多少个两年,霍母想要挽回儿子,却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你还是别去了,省得到时候又弄巧成拙,弄得更糟。”霍父摇了摇头,随即打消她的这个想法。
霍母瘪了瘪嘴,心情非常的不痛快,“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霍,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今年过年,难不成又是只有咱们两个过?”
霍父想到再三四个月就要过年了,又想起这两年的除夕夜过得凄凉,他就不想让历史重现,可怎么挽回儿子的心,又成了困惑他的一大难题。
“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霍父说了一句,眉头皱在一起思索着。
司机刘叔思来想去,还是不打算让他们父子母子互相折腾,当晚,他主动去找了霍父。
“老先生,我来找您是想告诉您一件事。”
“哦?什么事?”霍父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老先生,今天送您和老夫人回来的时候,我从后视镜里面看到了先生,他就站在医院门口的附近……”
霍母惊喜的握住霍父的手,他们原以为霍毅还在怨他们,所以不肯来,但刘叔却告诉了他们,他来了,只是没让他们看到而已。
霍母差点喜极而泣,霍父感慨的笑了一声,心情立马明朗起来,转头就给了刘叔一笔丰厚的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