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病房里，气氛十分低迷。
一大早，消失了一晚上的小赵媳妇就来收拾东西。
一床的老钱和老钱媳妇有点儿想上前帮忙，又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两个人只好齐齐坐在病床上，靠着窗台台沿，目不转睛地看着小赵媳妇忙活。尤其是老钱，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儿兔死狐悲的心思，一个劲儿地在长吁短叹，遭到他媳妇不断给白眼。
三床的病人孙女士也早早来了医院，竟然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古稀老人。她小心翼翼地把床上的红色风衣掉了个头，移到床尾位置，这才脱了鞋，上床，拉开被子盖住风衣和自己。
王玄之打了热水进门的时候，正看到家姐王若素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位孙女士。
“姐？”
“嗯？”王若素收回视线。
王玄之将热水壶放到窗台上，回到床边：“没杯子啊。我一会儿回家一趟，带水杯，毛巾，脸盆。还要带什么？”
王若素摇摇头：“差不多了。再缺什么现买就行了。”
“妈，我得回家一趟。你想想得我给你带点儿啥东西回来，除了我刚才说的毛巾、脸盆什么的。”
王妈妈一听儿子说要回家，便用眼神示意他凑上前，然后小声跟儿子说道：“东屋炕底下有个红包，里面有我存的5000块钱，你拿回来交住院费。”
王玄之一听就乐了，同样小声地回道：“妈，你存了这么多钱啊？我和我姐都不知道呢。”
王妈妈明显没听出儿子的调侃之意，继续小声：“这不是就怕出个什么事儿，给你们姐弟俩添麻烦吗？结果……唉……”
一看老母亲要红了眼圈，王玄之赶紧安慰道：“自己的儿女，有麻烦不麻烦的。你可别哭啊，不然我姐那脾气你是知道的。”
王妈妈一听，赶紧收敛了自己的动作，赞同地点点头：“不能惹她生气。”
“那可不是。咱家就数她脾气最大。”王玄之抬手帮老母亲顺了顺头发，“你的钱呢，我就不拿了，我姐已经给你交了一万块钱了，剩下的结账的时候再说。”
王玄之并没有说那钱是自己交的，确切地说，是借了易昊亚的钱交的住院费。
而王妈妈又是个神经略有大条的女人，虽然她有些疑惑欠了很多外债的女儿从哪儿弄来这笔钱的，但是她坚信儿子说的都是正确的。所以稍一犹豫，便忘了自己要询问的念头。
“对了，还有件事啊。”王妈妈又朝儿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靠前，然后才再次小声开口道，“你回家的时候，记得把你老爹的遗像找出来，然后给他烧柱香。”
“嗯？？？？”王玄之听到老母亲这一要求，一脸的疑惑，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说来真是奇怪。你们老爹去世这么多年，就起初那三年我还能梦到他，后来就再也没有梦到过他了。这都十来年了，昨天晚上，我竟然又做梦了。他在梦里还是以前那模样，一点儿变化都没有。”王妈妈也是六十岁的人了，交代起事情絮絮叨叨，“他就坐在咱家一进门靠墙的椅子上，朝着我笑，跟我说，要我告诉你，让你把墨白玺随时戴在身上，千万别弄丢了。”
“墨白玺？”王玄之皱了一下眉头，“什么墨白玺？”
“就是那个玉戒指啊。你们老爹说它有个名字，叫做墨白玺。这老家伙，好不容易在梦里出现一次，不关心我过得怎么样也就算了，竟然也不关心你们姐弟俩过得怎么样！唉……难道是嫌我给他烧的香火钱不够跟我耍脾气吗？……”
听老母亲越说越邪乎，王玄之不禁觉得头皮发麻，他赶紧打断老母亲的话：“你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估计是你这次也觉得自己太调皮了，又觉得委屈，想跟我老爹诉苦所以就做梦梦到他了。”
王妈妈一听，少见地瞪了儿子一眼，开口道：“你说的不对。用你姐的话说，是你的逻辑不对。要是我想你爹的话，那他出现在我梦里不应该是安慰我的吗？结果他只说让我告诉你把墨白玺随身戴着，挂脖子上就行。还说你就随便丢在你姐的首饰盒里，也太不尊重这个传家宝了。对，他很严肃地说你不尊重传家宝。”
听老母亲这么一说，王玄之是彻底愣了。
别人不知道王妈妈说的这番话有多少有用的信息，但是王玄之知道啊，而且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信息点，那就是那个叫做墨白玺的玉戒指的存放地点。
本来那玉戒指他确实一直挂在脖子上。前段时间，那红绳不知道怎么就被磨断了，估计是时日太久，自然老化吧。他就把玉戒指丢给王若素让她找地方重新编根红绳。上次回家的时候，王若素就告诉他已经重新编好了。他着急去洗澡，随手看了一眼，就把玉戒指又放回桌子上，当时王若素还十分不耐烦地提醒他，自己收拾好。他就打开抽屉，拿了一个印有“PANDORA”字样的白色盒子，把玉戒指放了进去。
后来自己就忘了这回事，听老母亲刚才一说，他才想起来。
“是不是老妈当时也看到我把它放在哪里了？”王玄之有些疑惑，他看了老母亲一眼，然后笑笑，“妈，放在哪个首饰盒你看见没？”
王妈妈愣了愣：“我怎么知道你放在哪里了啊。不过你老爹说掉在桌子后面了，就在座钟下面的位置。”
王玄之再次愣了愣，可以说，这个指示已经非常明确了。
去过王玄之家里的人都知道，他家是典型的北方民居，四间南向瓦房。大门左侧是东厢房，右侧是西厢房和洗手间。进了院子正对的又是四间屋，东到西依次是里屋、正屋、厨房和西屋。
别的地方先不多介绍，就说这王家的正屋，南面是半间屋大小的火炕，北面摆了张木制刷白漆的组合桌。桌子上最显眼的摆设就是一个40寸大小的新款电视机，还有一个老式的座钟。其它零零散散摆了些瓶瓶罐罐，有王若素的化妆品，也有王妈妈的药瓶之类的。
电视机是现在市面上最常见的高清液晶屏LED电视，这没什么稀奇的。不过那款座钟，在当今社会上却并不十分常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