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黄志涛一拳重重地砸在走廊的墙壁上，气愤之余，脏话也是脱口而出。
“妈了个巴子的，当了二十几年的刑警，老子还是头一次遇到像今天这么诡异的案子，受害的帮着害人的药贩子不说，居然还说我们要是继续查下去的话反而会害死他们？这案子查的，真他娘的憋屈！”
“头儿，我觉得吧，这事儿肯定没咱们原先想的那么简单，你想想看，王军兄妹这帮患者又不都是傻子，怎么可能明知道是假药还一直坚持服用下去啊，所以我就在想...会不会那个什么替诺福伟酯并不是什么真正害人的假药，而是确实有效呢？”黄志涛身边，一个年轻的干警大胆猜测道。
然而另一名同伴却是嗤笑一声：“假药就是假药，如果它是真药的话，为什么不走正规程序过完咱们国家卫生局的安全检查，然后合法列入医用药品库里，反而要选择用这种偷偷摸摸又见不得光的方式进行贩卖？依我看，这帮患者就是因为不懂医，才让假药贩子有机可乘给蒙骗了，咱们就应该依法将王军兄妹拘留，只要关上个两天，再好好审一审，他们肯定会松口的！”
“不行！”
黄志涛一口回绝道。
“他们兄妹都是乙肝晚期的患者，而且还都出了车祸目前还处在恢复阶段，如果真的把他们给拘留了的话，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案子破不了事小，可要是因此害死两条人命的话，那可就是我们的罪过了...法律虽然不讲人情，可我们办案做事得凭自己的良心，决不能因为要急着破案，就不顾无辜人的生命，这既是我们查案的原则，同时也是底线所在！”
“可是黄局，上面明确说明了，此案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危害性极大，要求我们必须在七天之内侦破此案，可到今天为止，已经是第四天了，如果我们放弃掉这条线索的话，那就基本上等同于是从头再来了啊，要是七天一到，咱们依然取得不了有效进展的话，只怕到时候你可能没法跟上面交代啊！”
“交代不了就不交代，大不了老子引咎辞职不干了！”
黄志涛两眼一瞪。
“他姥姥的，不蒸馒头争口气，老子这回还真不信这个邪了...走！跟我回局里，通知刑侦科一组的所有人员，今天集体加班，一起重新整理线索，一定要把藏在幕后的那帮药贩子给找出来！我倒要看看，那帮药贩子究竟是给病人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们竟然这么死心塌地地站在药贩子这边！”
黄志涛大手一挥，甚至都没来得及跟淩岳与叶月秋告一声别，就带着两个下属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市局。
而就在黄志涛三人走后，淩岳这才得空将叶月秋的那张化验分析报告单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然而在这番细看之下，淩岳的眉头却是在不经意间越皱越深。
“C19H30N5O10P.C4H4O4...这药片当中的主要化学成分果然跟我之前所猜想的一样，确实是替诺福韦酯的主要成分...月秋，咱们医院的药品资料库里，有替诺福韦酯的分子结构示意图吗？”
叶月秋点了点头：“有的，而且在成分分析结果出来的第一时间，我就拿它跟替诺福韦酯的分子结构进行了对比分析。”
淩岳顿时眼前一亮：“结果如何？”
叶月秋面色显得有些凝重地答道：“虽然从主要化学成分上来看，你给的药片确实与雷诺西药集团生产的替诺福韦酯完全一致，但从两者的分子结构却是有着些许不同...你知道的，西药的制作与合成是一项极其严谨而缜密的工程，即便只是在分子结构上有着毫厘上的差别，所产生的效果也会有着明显区别...”
“虽然我暂时还不能确定这种分子结构的替诺福韦酯究竟会不会对HIV和HBV病毒产生抑制作用，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长期服用这种仿制版替诺福韦酯的话，可能会对大脑造成一定的损伤，或者记忆力衰减，又或者...严重影响智力！”
“那这么说的话，基本就可以肯定这种仿制药对人体是有害的了，至于它究竟能不能对治疗艾滋和乙肝产生效果这个问题...”
淩岳一脸若有所思地道。
“我想，应该是有效果的，只不过比起正版替诺福韦酯要多加了一条损伤大脑的副作用罢了...但让我疑惑的是，明明有正规的替诺福韦酯，为什么病人们还要选择这种对人体有害的山寨版替诺福韦酯呢？”
叶月秋沉默片刻，随即答道：“我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叶月秋看着淩岳的眼睛，缓缓说出三个字：“因为钱。”
“钱？”
“是的。”
叶月秋点了点头，表情也是颇为复杂地说道。
“由于在目前对抗HIV和HBV病毒的领域内，只有雷欧西药集团生产的替诺福韦酯能产生明显的抑制效果，延长病人的生命，所以雷欧西药集团在这方面可以说是已经形成了垄断地位...”
“而资本家们之所以会投放大量资金到医疗研究当中，无非就是看中了形成药品垄断后市场能回馈给他们的巨大利润而已，既然替诺福韦酯已经研制成功，那么资本家所要考虑的，自然是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快速收回成本，然后在药品专利权的有限持有时间内获取更多利润，如此一来，正版替诺福韦酯的价格之昂贵，居然高达五千块钱一瓶，自然也就远远超过了普通家庭所能承受的极限。”
听完这话，淩岳也不禁沉默了。
因为叶月秋所说的一直是在现代医学各界争议非常大的一个问题。
要知道，无论是哪一行业的科学研究，在研制前期的时候都像是一个会吸金的无底洞，不仅仅需要科研人员投入巨量的心血和智慧，更需要数目极其庞大的科研经费以作支撑。
所以不可否认的是。
尽管资本家在医药研制行业投入资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加倍赚取资本。
但现实就是如此让人无奈。
——如果没有足够资本的支撑，可能科研人员们连必要的设备都买不起，又谈何得以成功研制出这么多伟大的科研成果呢？
